說好只出差兩天,可是於晚已經連着一週沒看到周庭修人了,而他只在電話裡說臨時有事耽擱了,待回來時給於晚賠罪。
於晚知道大公司這種事也常有發生,還安慰他說工作重要,可是當坐在賈輕芸的面前真正見到她時,於晚還是忍不住地想,如果周庭修能在就好了。
明亮輝煌的大廳,燈光璀璨,仿如白晝,於晚和賈輕芸對視,後者十年如一日,好像沒怎麼改變。
她突然明白,難怪周慶霖會愛她,也難怪楚家家主會娶她。
女人能做到這麼精緻,一要有錢堆砌,二要本身有毅力。
賈輕芸是不可小覷的女人,因爲她不僅能騙錢有毅力,而且還有不小的野心。
兩人戴着同樣的假面,相對而坐,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爲這是一對有愛的母女,可近距離聽她們的對話那就一定會大吃一驚。
“小晚,最近好嗎?”
賈輕芸小心翼翼的模樣落在於晚眼睛覺得萬分諷刺,於晚輕輕一笑:“您是問我這十年嗎?”
賈輕芸眼眶微紅,點頭低低應了一聲。
於晚心下顫動,卻是冷笑了聲,反問:“如果知道我過得不好,您會留下不走嗎?”
賈輕芸面色一僵,卻是立時答道:“會,我會!留下不走,和你們在一起。”
“你不考慮下?”於晚忽而一哂:“楚夫人,你確定會留下來?”
她目光凌厲,落在賈輕芸臉上,竟是讓後者後背一凜,不敢言語。
“楚夫人,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於晚一字字低聲提醒着。
賈輕芸秀眉蹙起,她想起今日目的,不得不強自打起精神:“小晚,過去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她泫然欲泣,哽咽着說:“你也知道,你爸爸進去了,庭修又不待見我,我孤立無援,慕昀又那麼小,我當時真的要奔潰了……小晚,你也知道我以前精神不好,好不容易恢復正常了,又遇到這種事……小晚,你相信我,我那時真的腦袋已經懵了,把慕昀抱走的時候我非常不清楚不理智!”
“所以。”於晚頓了頓,對上賈輕芸的雙眸,不放過她任何一絲表情:“你當年出軌江明也是在不清楚不理智的情況下嗎?”
賈輕芸聞言面色一滯,脣瓣忍不住打顫,已然竭力控制自己:“小晚,你不知道,那個江明真的很變態,我跟着他受盡了折磨!”
“哦?”於晚悠悠一笑,靠在了後背上:“然後你就騙了他一千萬!”
賈輕芸已然無法掩飾不悅,嘆了氣道:“小晚,我今日來找你就是爲了跟你冰釋前嫌的,所以你怎麼說我都認,只要你能開心。”
“開心?”於晚搖了搖頭,苦笑道:“楚夫人,你讓我開心是爲了什麼?”
賈輕芸微愣,沒想到於晚會問得這麼直白。
“你直說吧。”於晚道:“你直接坦白地跟我說你找我的目的,沒準我還會佩服你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而不是這樣,和我虛以委蛇。”
賈輕芸面子掛不住,看到於晚鎮定自若的模樣一邊不由氣這膽小懦弱的女娃娃竟然敢跟自己當面叫板,一邊又感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賈輕芸索性攤開了說道:“小晚,不管以前怎樣,我現在是楚家夫人了,除了家主,連老太太都接納了我,楚瑄現在奈何不了我,否則她也不會想到聯合外人對付我。”
她頓了頓,又道:“我今天找你,是不想和你們撕破臉,所以選擇和談的方式。”
“和談?”於晚秀眉一挑:“你怕哥哥不同意,所以來找我?”
賈輕芸頷首:“庭修從小對我多有意見,只是沒有說出來,我知道,他定然不會原諒我……但是小晚,事情這麼多年了,他也和慶霖一樣走上了經商之路,商者嘛,利益爲大,我也不是擔心他不答應,而是覺得和他談倒不如和你談來得高效。”
“那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於晚雙手疊放在桌上,身子往前一傾,湊近了道:“你又憑什麼覺得哥哥會聽我的?”
不待賈輕芸回答,於晚又道:“你可能只是從B市的新聞或者別人口中知道我現在和他也許感情不錯,可是你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不去打探打探?只要你稍微用點心或者沉穩點就會知道,我和哥哥其實分別了十年,那你肯定會回到F市,然後知道我是因爲你被迫輟學進入不夜城的。”
賈輕芸果然臉色大變。
於晚冷哼一聲:“單憑這件事,我不會原諒你,倘若退一步,我感謝你曾經的的確確把我當做親生女兒的情誼,那麼兩者一筆勾銷。”
賈輕芸聞言鬆了一口氣,可隨即於晚的話又讓她如墜冰窟。
“但是。”於晚眼神冷漠,一句句像是給賈輕芸判了死刑:“你肯定不知道吧,因爲你捲了江明的一千萬離開,他不僅遷怒於我,還去找了爸爸。”
於晚捧了杯茶抿了一小口,喉嚨動了動,穩住情緒,講道:“你竟然有勇氣見我,那肯定是因爲不知道,十年前,爸爸在監獄自殺了。”
“賈輕芸,哥哥不會原諒你,我也不會。”
撂下這句話,於晚起身即走。
她感覺自己的腳步漂浮着,可透過餐廳的裝飾鏡看到賈輕芸扭曲的側臉和整個顫慄的背時,突然有了一股報復的了筷感,可是感覺稍縱即逝,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子源源不斷的落寞和心傷。
她找了代駕開着那輛陸子昂替她租來的二手車,跌跌撞撞地步入了外灘公館。
回到2408,她才隱隱有了一些安全感。
裡面的過道燈是她自己習慣開的,就像曾經的某些夜晚,她極喜歡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又怕極了一個人的世界。
把客廳的大燈亮起來,於晚驟然看見陽臺外的周庭修大步而來:“回來了?”
於晚被他擁在懷裡,有瞬間的不真實感:“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周庭修低低應了聲,問道:“怎麼這麼晚?”
於晚將頭埋進他懷裡,竟是沒有說話。
周庭修愣了愣,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見了誰?”
“……”
“不想說?”
“……不是。”於晚帶着哭腔。
周庭修蹙眉,捧起她的臉仔細打量起來:“誰?”
“……就是……”
於晚欲言又止,周庭修電光急閃:“賈輕芸?”
“你怎麼知道?”於晚詫異地擡眸,才知道周庭修也是猜測的。
“對不起……”於晚又低頭下來。
“不用對不起。”周庭修道:“也沒有對不起我。去見她一面是必須的。”
“她那麼壞……”於晚窩進他的懷裡,嘀咕着:“怎麼就沒遭報應呢?”
於晚話音未落,又立馬擡頭,轉而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她的眼眸充滿急切和不安,秀眉微蹙,佈滿了懊悔。
“其實,我要感謝她,因爲如果不是她,我就不會來到周家……可是哥哥,我對她的好感只存在於兒時,她後來那麼欺騙我就算了,還背叛了爸爸,我怎樣也無法原諒她……”
“晚晚。”周庭修突然叫住她,低眉看來:“我這幾天去了F市。”
“嗯?”他的話轉得太快,於晚一時反應不及。
“我本來是去淩氏找凌淳,因爲你的熱搜事情是木溪推波助瀾。”
於晚更驚訝了,她一直以爲幕後之人是林曉楓,沒想到竟是由木溪操縱。
周庭修似看出了她的想法,嘴角一勾,解釋道:“我和林董要了塊地,他答應我讓林曉楓收手,陸子昂車禍是她策劃的,第二天我就警告了她,林董把人禁足了。”
於晚越聽越不可思議,瞪着他道:“你、你要了塊地?”
有必要這樣下血本?!
周庭修揉了揉她的發,目光放遠:“嗯,F市城東的地塊。”
於晚聞言,登時明白了。
看着她震驚的模樣,周庭修坦然說道:“晚晚,那塊地是爸爸未實現的目標。”
於晚突然像回到了小時候,周庭修還是那個走不出周慶霖籠罩之下的可憐無助的孩子……
正當她失神之際,周庭修話鋒一轉:“不過最近,我忙的還不是這事。”
“嗯?”於晚問:“那是什麼?”
周庭修嘆了嘆,正色道:“晚晚,賈輕芸走後,江明到監獄看過爸爸。”
於晚身形一頓,驚詫地看着他。
周庭修道:“不久後,爸爸就自盡了。”他收回視線,落在於晚臉上,風輕雲淡的神情,卻讓於晚心生一凜。
“哥哥……”
於晚掩不住的擔憂落在周庭修眼裡,他忍不住輕輕吻住她的脣,溫柔地廝磨着,低聲安慰:“別怕,我有分寸。”
像是在汲取溫存,又像在尋找宣泄。
於晚被吻地昏天黑地,迷離當中,又被周庭修按在沙發上,兩人隔着衣料還能感受到對方的熾熱,於晚有些喘不上氣,扯地周庭修的衣領也愈發地緊,周庭修輕輕一笑,握着她的手順勢解開自己的鈕釦。
於晚瞬間羞紅了臉,可後腦被他壓住,不得已仰頭承受,一時不察,竟不自覺流露一道口申口今,她懊惱地蹙了蹙眉,是周庭修從未見過的嬌媚神態。
周庭修呼吸急促,另一隻手攀上於晚的腰,順着身線撫上了她的背。
“唔——”於晚見狀,趕忙要停,可週庭修將人摟地更緊,生生堵住了她的聲。
於晚心頭狂跳,雙手僵硬地攀在周庭修的脖頸上,絲毫不敢動彈,可隨之最裡面的一層防護被人不斷撕扯,於晚實在經不住,腳下不覺縮了縮,不想卻加深了兩人糾纏。
周庭修咬着她的耳垂,又氣又笑:“不會解,我可以直接扯了嗎?”
於晚一聽,回神過來:“不行!”
她的動作太大,腳下不察,踢到了周庭修的小腿。
誰知他悶哼一聲,竟是難過地蹙起了眉。
“怎麼啦?”於晚立刻清醒,直起身子問:“我踢到哪兒了?”
周庭修搖了搖頭:“沒有,繼續。”他再次俯身而來。
於晚卻擋住了人,堅持道:“我看下。”
周庭修不依:“真沒。”
“給我看。”於晚見他這般,更是沒了心思:“給我坐好。”
周庭修無奈,只得坐了回去,臉上還有未褪的潮紅。
於晚眨了眨眼,故意別開眼睛,蹲下身子:“剛踢到腳了。”
說着,捲起了周庭修的褲腿,這一看,不經嚇了一跳:“怎麼回事?”
小腿纏着繃帶,有鮮血滲透出來。
周庭修心知瞞不過,索性攤牌:“江明目垂了他助理的老婆,助理本要告他以權謀私之類的,但是因着事情波及盛世高層,所以盛世出面制止,那個助理還是決定放棄。”
“所以你做了什麼?!”於晚生氣,她提起嗓門,可哭腔也隨之明顯。
“都是計劃之內的……方啓禎派人開車撞他,我就負責救人……”
周庭修越說氣焰越小,低眉凝着於晚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不逼一逼,那助理日後是絕不會開口作證的。”
“不要命了?!”
周庭修忙將人抱住:“沒有,我惜命地很,可是晚晚,如果不做得真一點,他不會信。”
“你就沒考慮我?!”於晚猛地推開他:“萬一你有什麼事我……!”
“你怎樣?”周庭修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笑了笑道:“晚晚,我想過了,如果我缺胳膊少腿我就去安裝假肢,如果我毀容了,我就去整容,反正,我有一口氣在,都不會把你交給別人……除非……”
“沒有除非!”於晚急着捂住了他的嘴,氣呼呼地瞪着他:“你說話注意點!”
周庭修眉梢眼角皆是笑意,他反手握住於晚的,將她的掌心放在脣邊不住親吻:“嗯,再不說了。”
周庭修作勢繼續被打斷的事,怎奈於晚狠狠剜了他一眼:“重新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