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婆子看着柳四娘把那和離書放到懷裡,心裡面就一抽一抽的難受,她可不是捨不得這個兒媳婦,而是捨不得這個不用花錢的苦力,想着這個以前被她隨意的打罵的兒媳婦以後就不在她手下了,她再也不能隨意地打罵使喚了,她心裡面就難受啊,看着柳四娘可是比原來更加的不順眼了。
“小?賤?婦,既然被我們趙家給休了,就不再是我們趙家的媳婦了,拿着那休書快點兒走!還省了我們一間屋子了呢!”
李老婆子立刻就開始趕柳四娘了,想着眼不見心不煩。
柳四娘看着李老婆子,想這就是自已恭恭敬敬地伺候了三四年的婆婆,從一開始的認爲她可以用她的勤勞恭順把婆婆的心給焐熱了,到後來的絕望麻木,她覺的就像是做了一場惡夢,現在這場夢可算是醒了,再看這個老婆子,她心裡面已經沒有了從前的隱忍,她想着反正也是這樣了,該爲自已活出個人樣兒來了。
“李大娘,我不是什麼小?賤?婦,請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叫我。還有,我不是讓你們趙家休了的,是主動提出和離的。這個地方,我是一會兒也不想呆了,你不用擔心我不想走,我記着就在剛纔我想走,你們還攔着呢。”
柳四娘看着李老婆子,她現在的樣子還是很狼狽的,頭上包着染血的布條子,頭髮也是亂着的,眼睛通紅,臉色又青又白。甚至腳上面沒有穿鞋就那麼站在地上。她的聲音也不大,沒有什麼感情,可就是讓聽了的人都覺的現在這個說話的柳四娘,好像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大家夥兒都有些可憐她。想她這是被趙家給逼的啊。
李老婆子被柳四娘這麼一頂嘴,也瞪大了眼,然後罵道:“小?賤?婦。這才離了我們趙家門你就猖狂起來了啊!我就叫你小?賤?婦了!你能把我怎麼着?別以爲趙家放過你,你這醜事就能瞞過了!你這麼急着離開趙家,還不是想着去找相好的!你還真以爲你這個殘花敗柳能讓人看中你呢,也就是和你玩玩,你等着遭報應吧!到時候想回我們趙家做奴才,我們趙家都不收你這破爛貨!”
蘇芷扶着柳四娘,看着柳四娘渾身哆嗦。她心裡面也爲這李老婆子的話氣憤,想這人嘴真是髒。
砰地一聲巨響,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轉頭一看,都張大了嘴。
原來是李石從一旁抽起來一個鋤頭。一下子就把一旁擺滿了東西的一個架子給砸翻了,上面的東西唏哩嘩啦地全都滾到了地上。
“李婆子!你要是再敢這麼胡說!我今天就把你家給砸了!以後見到你家的男人,見一次打一次!你要是不信,你就再罵一聲來聽聽!”
李石手裡拿着那個鋤頭,瞪着李老婆子,非常嚇人的樣子。
“你——,你——”
李老婆子嚇的後退了好幾步,伸着個手指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別看她敢鬧,其實也是欺軟怕硬的,她自然知道李石不敢打她,可是李石說了要打她家的男人,她可是有兩個兒子,這要是天天地被李石打。那日子可怎麼過啊,她可是相信李石敢這麼做的,這人可是能打死老虎的!
柳四娘看了李石一眼,然後就低下了頭,眼睛又酸了,想這是她給李石惹麻煩了。
蘇芷心裡面卻是對李石大大地讚了一聲好,想不愧是她相公的大哥,真是個大丈夫!一點兒也不怕李老婆子向他身上潑髒水,沒因爲這個躲避這件事情。看來他以後是不會因爲怕別人嚼舌根子就嫌棄柳四娘了。那他們兩人就更有戲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趙大梁皺着眉對李石說:“李石,你這是要在我家裡打砸啊?!我媳婦被傳着和你有染,我都沒有打到你家去,你還敢打到我家來了?”
李石怒聲說:“抓賊拿贓,抓姦抓雙,我和柳四娘清清白白,這河邊村沒一個人說我們的閒話,只有你們趙家人自已在那裡整日裡胡思亂想!我還沒有說你們誣衊好人!今天我就把醜話放在這裡了,你們趙家以後要是再敢說胡話,我李石說到做到,以後見一次打一次!你要是不怕告官,咱們就衙門口見!”
“趙大梁,你們剛纔說我們幫着石頭哥和柳四娘通?奸,這就是誣衊。”
沈子安在一旁說,對於這種潑髒水的行爲,沈子安很在意,尤其現在他有了家了,有媳婦有娃子,他可不想他和他的家人被人這麼的嚼舌頭根子。
蘇芷在一旁對里正說:“里正,你要給我們做主,我們一向是清清白白地做人。我自問自從嫁到這河邊村來,一向安安份份,平時只和幾個嫂子一起做些活,沒想到卻讓他們這麼的潑髒水,這要是不說清楚了,以後還有哪個敢和我一起呆着?”
李嫂子聰明,蘇芷這話一出口,她立刻就變了臉色,罵道:“好你個趙大梁!你貶妻爲妾,找不到理由,就給四娘身上潑髒水,還想着把趙妹子也給拉扯進來。你總得拿出證物來,就是找個證人來也行啊!光你紅口白牙一說,就成真了?你怎麼不說天上掉元寶啊!里正,這趙大梁隨意地誣衊他人,你要好好地警示他一番,要不咱們河邊村可就沒了規矩了!以後別人都有樣學樣,咱們河邊村可就家家沒有安寧的日子了!”
“可不是,里正,這趙大梁本來也該是在外面見多識廣的,沒想到除了學來了貶妻爲妾的毛病回來,還學會了憑着一張嘴就給人定罪的本事了。這在我們河邊村可是行不通的。里正,爲了我們河邊村的名聲,你可得管管,這過些日子可就是拜雨節了。”
樹根嫂子也在一旁說,她也很生氣,想着就因爲柳四娘和蘇芷來往近一些,而李石和沈子安走的近,就被人說成他們兩個有染了,那她們這些和蘇芷走的近的婦人,還不都有了嫌疑了?!
趙大梁心裡罵自已剛纔一時糊塗,不但得罪了李石,還把沈子安兩口子得罪了,偏這蘇芷嘴巴太會說,把別人也給煽動起來了。他看着那些鄉親們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鄙夷不屑的,心裡面想剛纔真是太糊塗了。本來是衣錦還鄉的好事,現在倒讓人看不起了。
里正也是生氣,尤其是聽到河邊村的名聲,還有拜雨節的事情,他就更覺的趙家這次可真是太過份了,惹出來的事情簡直是敗壞河邊村純樸的民風啊!
“好了!都不要吵了!趙李氏,趙大梁,這次是你們不對。無憑無據,不要污人清白!本來就是你們趙家不厚道,把柳四娘這樣好的兒媳婦給負了,還要向她身上潑髒水。簡直是欺人太甚了!她不去告你貶妻爲妾,只求下堂,就已經很賢良了。這事情到了這一步,本就該了結了,從此你們就不再是一家人,橋歸橋路歸路。可你們還口出惡言,可真是錯上加錯!我今天在這裡說上一句話,不許你們以後再誣衊別人。如果讓我們河邊村的名聲受了損害,我就先不答應!”
里正對着趙家人就是一通的訓斥。
李老婆子覺的有些不服氣,可是她剛纔被李石那樣子給嚇到了,而且里正的話對她也是起些作用的。她只能在心裡罵着。
趙大梁也不說話,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對他是不利的,柳四娘已經不是趙家婦了,他要是再說她和不清不楚,雖然能讓柳四娘名聲不好,也能讓他貶妻爲妾的事找個理由。可是鬧的太大了也不好。尤其是他現在還不想和沈家人關係處的太僵了。
里正見趙家人都不吭聲了,轉頭對柳四娘說:“柳四娘,你收拾一下你的東西吧。”
趙老婆子一聽,立刻在旁邊說:“她還想拿東西走?沒門兒!”
“我也沒什麼可拿的,也就那幾身衣服。”
柳四娘輕聲說,她已經把鞋穿上了,又去牀鋪邊上把一個包袱拿起來。那包袱皮兒上面都是有補丁的。
看熱鬧的鄉親們一聽她這話,再一看那包袱,都更同情柳四娘了,想這趙家人可真不是東西,一個媳婦嫁過來好幾年,就這麼一個破包袱就給打發了啊。
“你們要不要打開看一下,可別到時候又說我偷拿了多少趙家的東西出去了。”
柳四娘對李老婆子說,她可是太瞭解這個婆婆了。趙老婆子哼了一聲,沒搭理她這個話兒。柳四娘把包袱交給了離的近的一個婦人,讓她帶着幾個女人去一旁檢查一下。她還是信不過趙家人。
在趙家人難看的臉色下,那幾個婦人去一旁檢查了,因爲那裡面有女人的衣物,不能讓男人看到。等檢查回來,幾個女人的臉色全都不太好看,對柳四娘特別同情,看着趙老婆子和趙大梁的眼神都帶着嫌棄鄙夷了,想這一家子可真是太會苛扣媳婦了!
蘇芷倒是又對柳四娘高看了一等,想原來只以爲她是手巧心善,現在一看,其實還是挺聰明的。
李嫂子幫着拿包袱,蘇芷和樹根嫂子來扶柳四娘,扶着她出了門。
進來的時候太匆忙了,等出去的時候,蘇芷才發現趙家院子裡面停了一輛馬車,還有一匹馬在那裡吃着草。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