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紙看起來有些舊了,不是很好的紙,上面寫着毛筆字,字寫的倒是挺好看的,端端正正的,這是一張欠條,蘇芷一看那上面的內容,就是一愣,然後眼睛就是一亮,拿着那張氏坐到炕沿上,把那張紙遞還給柳四娘。
“四娘,你不是說你那張欠條丟了嗎?這不是還在嗎?難道你剛纔是在說假話,只是不想向你大伯他們要那筆銀錢了嗎?你可不能這麼心軟,他們現在可是比你有錢多了,這是你爹孃留給你的東西,你就該要回來。”
蘇芷勸柳四娘,她剛纔看了,那欠條上面寫的就是柳大木買了別人的家的地和房子,沒錢付帳,寫了這麼一張欠條,那上面寫的那個‘其地柳二木’,一聽就是柳四孃的爹啊,柳四孃家裡也確實把房子和地賣她大伯家了,那這不就是她說的丟了的欠條嗎?
“四娘,要是你大伯他們對你好,你把房子和地都白送他們也行,可是他們對你不聞不問,你也該爲自已想一想。”
“蘇芷,你說什麼?這張紙是欠條?”
柳四娘驚訝地看着手裡的紙,倒讓蘇芷驚訝了,蘇芷看着柳四娘,想她不會真的不知道這是欠條吧?
“這是欠條啊,上面寫的柳大木買了他兄弟柳二木的房產和田地,總共二十五兩銀子,因爲家裡沒那麼多錢,就先欠着。這肯定沒錯啊,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欠條?”
柳四娘搖頭,說:“我不識字,我一直以爲這是我爹留下來的他的賣 身契呢。當年我爹給人當過奴才的,後來也是脫了藉纔回來的,他一直留着那張他要回來的賣身契。我以爲那是他的賣 身契。要是這個是欠條,那當年丟的就是我爹的賣 身契了!看來當年我給弄混了。我當年怎麼會給弄混了?”
蘇芷無語,撫額說:“你當年以爲把欠條丟了,是不是就沒把這張紙給別人看過?”
柳四娘點頭。說:“自然沒有,我把這當成我爹的賣 身契了,這又不是太光彩的東西,我自然不想讓人看到我爹給人當過奴才的證物。這個我從來沒給人看過。”
“那就對了,肯定是這兩張紙上面寫的字差不多,又都有手印,你把這兩張氏認錯了。也不稀奇。現在看來,還真是你爹在天之靈在幫着你呢。他也不想自已的家產被你大伯從你手裡搶去,他想留給你呢。”
“是這樣啊……”
柳四娘一聽蘇芷這麼說,眼圈有些紅,她爹孃早死。這些年孃家不管婆家欺負,還被人罵成剋死爹孃,現在一聽到蘇芷說她爹在天也是護着她的,她心裡面又是酸楚又是欣喜,想別人如何說她沒關係,爹孃不怪她就好了。
蘇芷對柳四娘說這既然是她爹孃的財產,那就要去要回來,不能便宜了她的大伯一家人。柳四娘點頭,想當年欠條不見了。她就知道是他們偷走的,雖然沒抓到他們,可是那天可是他們把她給支出去了。後來她去找他們,他們一點驚訝的樣子也沒有,一看就是早知道她會找來。再說了,要是欠條不是他們偷的。就算是沒有那個欠條,他們也該把銀錢給侄女,而不是就那麼賴了帳。
蘇芷和柳四娘說好了,明天去柳家村的時候,他們一起去。
沈子安聽了蘇芷說了這些事情,點了頭,說會幫着柳四娘把銀錢要回來,他這也是爲了李石,和李石交談中,他終於從李石嘴裡套出了話,李石確實是喜歡柳四孃的,而且決定了,要娶柳四娘,那麼柳四娘以後就不止是他媳婦的姐妹了,還是他兄弟的媳婦,這關係就更近了,自然要幫了。
第二天,沈子安把三個娃娃送到了李石家裡,讓他幫着看着他們,今天要去柳樹村,是要去講理討說法的,還是爲了趙家和柳四娘兩撥人向柳大木家要銀錢,那加起來可是一筆大數目,柳家連十兩都不肯出,這總共三十五兩加起來,他們肯定更要賴帳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把他們逼急了,讓他們再動起手來,到時候有孩子在身邊,怕顧不到他們,再把孩子傷到。
李石知道了柳四孃的事情,也很關心,他也有心想去,沈子安讓他不要去,現在趙大梁家裡就不顧臉面地說他和柳四娘有染,他要是再去了柳樹村,說不準又要傳出什麼話來。李石只能不去了,讓沈子安盡力而爲。
李石看着柳四娘坐在沈子安牛車上的身影漸漸地消失了,他纔回去了。
柳四娘自從嫁出去了,就沒有回過柳樹村,她心裡面是恨着大伯一家的,從他們偷走了欠條的舉動,她就知道他們把她嫁出去後,是不會再希望她回來的。所以她也不回去看他們,而他們倒是來看了她兩次,然後就再沒來了,她知道那是因爲他們看她在趙家是一點兒地位也沒有,他們去了連頓飯都沒有,知道從她身上搜不出油不了,纔不去看她了。
現在看着柳樹村,柳四娘覺的什麼都沒有變。
“蘇芷,我記的你小時候常在這個大柳樹下面玩,當時你可是神氣了,男娃女娃都聽你的。你娘那時候就說你是富貴命,將來肯定要嫁到有錢人家的,你穿的都比我們好,還有糖吃。當時我還羨慕過你呢。”
蘇芷一聽,想原來趙楊氏還真的曾經那麼疼愛趙小妹啊,她也真的打聽了,趙楊氏後來還真的年年都去看趙小妹,看來趙楊氏對這個女兒的愛還真是與衆不同,她是把趙小妹當成個聚寶盆在養着。所以現在她有錢了,趙楊氏纔會這麼的在去她那裡打秋風,趙楊氏認爲這是應該的吧。就因爲這麼想,蘇芷才覺的趙小妹當初嫁去沈家,不是被爹孃給拋棄了,纔不會恨他們,纔會盡着這一份的孝心。
“要是當年我知道我爹孃去的那麼早,我也願意被送到尼姑痷裡去。”
蘇芷安慰地拍拍柳四孃的手,正要說什麼,就聽到一個聲音喊了起來。
“喲,這不是四娘嗎?你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爲你把我們這大伯伯孃的忘了呢!是不是聽說你大伯這裡遇了難了,想着給拿些銀錢來用啊?”
柳四娘聽到這個聲音,眉頭微微一皺,擡頭看過去,就見到她伯孃楊氏站在那裡。
蘇芷心裡想這不要臉的人真是到哪裡都有啊,這楊氏不愧是她老孃的姐妹,果然是一樣的愛佔便宜啊,她娘佔的是她這個女兒的便宜,那至少是把她給養大了啊,至少也算是名正言順啊,這楊氏只是柳四孃的伯孃,又早就佔了人家的房子和田地,現在還想着佔便宜,她也不怕天打雷劈!
柳四娘說:“伯孃,我這次回來,倒是有事情和你們說,正好你們和趙家的事情也要說,那麼就一起說吧。”
楊氏一聽,眼珠子轉了轉,想着柳四娘突然回來,到底是有什麼事啊,她也不清楚,有心想問,看着沈子安和蘇芷,還是沒問,又和蘇芷和沈子安親熱地打了招呼,讓他們去勸勸家裡人。
“小妹,你娘一張嘴就要十兩銀子,那也太多了,簡直就是要我們一家子賣房子賣地喝西北風啊,咱們也是實在親戚!哪能這麼把人向裡逼!你那天也在,也看到了,你嫂子摔倒了也不能全怪我們。再說你嫂子不是順順利利地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嗎?母子平安,這可是喜事,我們給五百文,已經不少了,那能買好幾十斤豬肉了!這些肉怎麼也能把她們母子兩個給養的白白胖胖的了!”
楊氏向蘇芷哭窮,伸着手拉扯着蘇芷的胳膊。
蘇芷把衣服抽回來,說:“我爹孃的事情,我做女兒的可做不了主,你還是和我娘去說吧。我這就回家去,一會兒再把這事攤開來說。”
楊氏一路上就這麼說着自家有多難,引的一旁看熱鬧的人是越來越多,不過蘇芷只低着頭裝爲難,她可不會給孃家人做這個主,而且她也想着讓柳家人荷包出血的,五百文,實在是太少了。
“姐姐,你來了!都等着你呢!”
蓮花看到牛車過來了,連忙迎過來,看着牛車上面,見上面有個包袱,高高興興地拿下來了。
蘇芷心裡一笑,想那裡面倒全是布,只是全是一條子一條子的,一小塊一小塊的,都是她拿來給小侄子做尿布還有小衣服的,大人想做衣服那是不太可能。蓮花可要失望了。
趙楊氏看到柳四娘也來了,有些驚訝,不過也沒說什麼,她也知道柳四娘和柳大木家那不是一路的,說不定自已還能拿柳四娘躁躁那一家子,她就對柳四娘態度挺好。趙大喜和趙元寶兩個男人對柳四娘也沒什麼惡意,只是不理會她。
蘇芷先去看了張氏,把那個包袱給她,張氏一看裡面全是挺好的棉布,心裡面挺高興,她可是挺疼這個兒子,兒子能用好東西,雖然蘇芷沒給她好東西,她也對她態度更親熱了,想着這就要洗三了,她肯定會給些銀錢吧?
沒過一會兒,柳家人就全都來了趙家,這次連柳樹村的里正還有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都來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