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美和十二生倆人這才閉了嘴,互相瞪對方了一眼,雙雙背過身兒去,誰也不搭理誰。
“行了行了,年輕人,吵什麼吵,來,到屋裡說。”村長看了看他倆,說了一句,便雙手背在身後,朝着屋裡走了去。
村長媳婦兒把蘇小美和十二生拉進了院子,“走走走……孩子,咱有啥事兒到屋裡邊兒說去啊。”
進了村長家,村長媳婦兒找了兩隻小板凳,讓蘇小美和十二生坐下,村長抽着老旱菸,皺着眉,看了看蘇小美和十二生,問道,“咋回事兒,丫頭,你先說。”
十二生張了張嘴,就像搶話頭兒,村長瞪了他一樣,他才閉上了嘴,蘇小美惱怒的瞪着十二生,給村長說道,“雲柱兒叔,這個二傻子冤枉我,非說是我往宋陽他家地裡頭潑的尿。”
“叔,俺沒冤枉她,就是這黃毛丫頭乾的好事兒。”十二生不等村長髮話,迫不及待的說道。
村長拿着手裡的煙桿子朝着十二生腦袋上敲了一下,“到底咋回事兒?”
“叔,事情是這樣兒的,今天下午,俺和狗蛋兒哥一起下地幹活兒,晌午出門兒的時候,狗蛋兒哥提了兩桶水準備澆地,俺倆到了地裡頭以後,狗蛋兒哥就把水桶放在路邊兒上,俺倆就去播種子了,等到種子播好了,狗蛋兒哥去歇着了,俺就把那兩桶水澆到了地裡,當時也怪俺粗心,都沒發現那兩桶水被這丫頭給換成了尿。還是等到晚上收工回了家,狗蛋兒哥才發現的,但是整整兩桶尿呀,全部都倒地裡頭去了!”十二生身體前傾,一邊手舞足蹈的給村長王雲柱講述着下午他和宋陽的遭遇,一邊兒氣沖沖的朝着蘇小美瞪兩眼。
十二生說完,村長把目光轉向了蘇小美,蘇小美趕緊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乾的!”
“不是你是誰!就是你!”十二生一聽蘇小美說不是她就來氣,立即朝着她吼了兩句。
蘇小美心裡頭那個委屈,現在被十二生一吼,頓時就紅了眼眶,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砰砰……”村長用手裡的煙桿敲了兩下桌子,伸着頭髮火兒的十二生這才耷拉了腦袋,他一看見蘇小美哭了,頓時也有點兒慌了,但是心裡又認定了是蘇小美乾的那件事,硬是嘴硬的不去安慰她。
“丫頭,別哭啊,這事兒不還沒說清呢麼。”倒是村長媳婦兒一看蘇小美哭了,立即拿着手絹,給蘇小美擦了眼淚兒,說着還瞪了十二生兩眼。
“二傻子,你說把狗蛋兒的澆地水換成尿的是大丫頭,你有啥證據啊?”村長抽了兩口煙,想了想,對十二生說道。
他也知道,十二生腦子不轉圈兒,說他笨,他有時候還挺精,說他聰明吧,他又是一腦袋漿糊,那理兒,你咋給他說都說不
通。幹這事兒的人是挺孬,但咋看也不會是蘇家大丫頭乾的呀,不說別的,她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咋能把兩桶尿從家提到地裡頭?
證據?十二生臉上得意,終於問到正題上來了,心想可以又一次在衆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聰明才智了,於是便趕緊說道,“叔,你想啊,那沒有兌過水的尿,澆到地裡頭,不僅菜苗要燒死,那土地也帶被燒壞呀,今兒晚上俺吃了晚飯,不放心地裡頭的菜,今天下午纔剛播的種子呀!所以俺就想着去地裡頭看看,沒成想,俺剛到地裡,就看見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蹲在那兒,俺過去一看,就是她!叔,要不是這小丫頭乾的好事兒,她那麼晚了,去俺狗蛋兒哥的菜地裡頭幹啥?哪兒都不蹲,恰好蹲在被尿澆了的地上?”
十二生說完,便一臉得意的看着其他三個人,看那樣子傻乎乎的,活脫脫的像個做了好事兒,等着老師表揚的學生娃。
村長並沒有理他,而是把目光轉向了蘇小美,問道,“丫頭,那叔問你,你這麼晚了,去狗蛋兒他家地裡頭,幹啥?還有,那狗蛋兒他家菜地那麼大,你那兒都沒去,咋就去了他那塊兒被尿澆了的地方兒?叔不是說你是幹那事兒的人,就是想聽聽你的解釋。”
蘇小美咬着下嘴脣,心說這回算是也瞞不住了,還是索性說出來吧,但是想到那林強也不是個啥好東西,這麼一來,他指定要報復自己吧,但是一擡頭,瞧着村長,村長媳婦兒,還有那個混蛋二傻子,他們仨人都瞧着自己,她再不說,那不就是把這罪名往自己身上攬麼。
“叔,我也就不瞞你了,二傻子前半截兒說的沒錯,今天下午,是有人把宋陽挑到地裡頭的澆地水給換成了尿,不過,不是我乾的。”
蘇小美聽到這裡咬了咬嘴脣,有些猶豫。
“丫頭你是不是知道啥?你放心,你都知道啥,儘管說,叔給你做主!”村長一眼就看出來,恐怕這蘇家大丫頭是看到啥了。
蘇小美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是這麼回事兒,叔,今天下午,我送妹妹去上學的時候,路過宋陽他家的地,離得老遠,我就瞧見有個人在他家菜地旁邊的土路上不知道幹啥。俺就走近了,拉着妹妹藏在大樹後邊兒,仔細一看,是林強。他手裡提着個大木桶,是他把宋陽放在路邊的兩桶水給換成了尿,那時候宋陽和二傻子都在播種子,誰也沒有看見他。當時我還要送妹妹上學,就走了。晚上的時候我不放心,就去宋陽他家地裡頭看看,沒想到就碰到了二傻子,他還說那事兒是我乾的。嗚嗚……”
說完,蘇小美又哭了起來。
這下十二生傻眼了,雖然晚上在宋陽家,他倆也懷疑過林強,但是今天晚上他在地裡頭一碰見蘇小美,那腦子就跟斷了根弦兒似的,還冒冒失失的拉着她到了
村長家,這下,人家一說,原來是好心,這會他肯定又要被爹罵了……
村長聽完,心裡邊兒已經相信了蘇小美的話,能幹出這種孬事兒的人,在林家村,除了林強,沒別人了。
“你倆現在這兒坐着,我去叫人!”村長把煙桿子放下,就回屋找了大喇叭,掐着腰,站在院子裡頭,朝天大喊,“林強,宋陽,你們兩個聽到廣播趕緊來我家一趟!林強,宋陽,你倆聽到廣播來我家一趟……”
足足重複了好幾遍兒,弄的漫天都是村長的迴音,鄉下的晚上極其寂靜,就是哪家的母狗生崽,那叫聲基本上村東村西的都能聽到,更別說村長的擴音喇叭了。
基本上全村人都從屋裡走了出來,聽着村長的廣播。
這個時間,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吃了晚飯,有的睡得早的,都已經脫了衣服上牀了,這會兒聽到村長喊人,那些個好事兒的,湊熱鬧的也都紛紛從炕上起來,穿了衣服,就往村長家趕。
走在路上,時不時就能看到,這家出來一個,那邊兒的拐角冒出來一個,老孃們兒頭髮亂糟糟的,一看就是剛起來,還有的一邊走一邊往身上披着外套兒。大家夥兒碰了面兒,還都興致沖沖的問上一句,“嘿!李家嫂子,你也是去村長家看熱鬧啊!”
“是啊!你咋也出來了?”
“俺剛躺下,就聽見村長用廣播找人,俺也去瞅瞅咋回事兒!”
“就是,咋這麼晚了,還喊人呢?肯定是出大事兒了!”
“走走走……快點兒快點兒!”
宋陽幾乎是前腳剛到家,坐在牀上,涼蓆都還沒暖熱,就聽見外邊廣播在叫他的名字,他趕緊踢着拖鞋跑到了院裡,連連聽了好幾遍,確實是叫他的,不光是他,還有林強。
母親在屋裡也聽到了動靜,走出來擔憂的看着宋陽,“阿狗,咋回事兒啊?這村長咋這麼晚了還叫你呢?咋還有村東頭兒那個林強,他可不是啥好人啊?你倆咋扯到一起了?你……”
宋陽知道母親想說什麼,打斷了母親的話,溫聲安慰着她,“放心吧,媽,我沒有在外邊兒惹事,我也不知道村長叫我幹啥,我過去一趟,你先睡吧。”
母親還是有些不放心,宋陽只好扶着母親進了屋子,把母親安頓好,他才走出了屋子。
剛一打開大門,就瞧見狗剩兒和二蛋站在自己家門口。宋陽笑了笑,問道,“狗剩兒,二蛋,你倆咋在我家門口?”
“狗蛋兒哥,俺聽見廣播裡叫你,就和二蛋一起過來找你,正想敲門呢,你就出來了。”狗剩兒憨厚的笑了笑。
宋陽指着前邊,說道,“走,咱們一道兒去村長家去。”說着,便便家裡的大門關好,和狗剩兒還有二蛋一起朝着村長家走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