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娘子,你一人太危險!
除了周慧,洗衣的還有同村不少婦人,當她們看到葉青青出現後,齊齊露出嫌厭的表情,離她遠遠的,甚至有人換其他小河洗衣服,彷彿葉青青身上有瘟疫,和她同河洗衣會被傳染一般。
葉青青根本不關心她們看待她的目光如何。
她蹲在周慧右側,把木盆放身旁,眼睛閃閃發亮,充滿期待,她歲數本不大,若不是右臉佈滿肉疙瘩,她定是個招人喜愛的胖女娃。
周慧正好只能看到葉青青的左邊臉頰,胖嘟嘟,似個肉肉的包子,加上葉青青此時的神情,她忍不住被逗笑了,“妹子把心安安穩穩放肚裡,約莫六七天,咱就能出海了!”
葉青青心下一喜,能親耳聽周慧說,她踏實多了。
她力氣大,衣服、牀單洗得又幹淨又快,周慧先前也洗了一會兒,故而兩人很快洗完,各自抱着木盆往回家走。
一路上,兩人都在興奮地討論出海的事情。
忽而,周慧沉默了,她站在葉青青右手邊,將葉青青右臉駭人的肉疙瘩看在眼裡,她眼露不忍,想到河邊時其他人的熱潮冷風,更是心疼不已。
“慧姐?”葉青青看到周慧又是皺眉又是抿嘴,出聲喚道。
她見周慧目光的落向,隱約猜出一二,“慧姐,我沒事的,雖然我現在又醜又胖,但也不一定代表以後都這樣。”待她賺足銀子,家裡走上正軌,這胖胖的身子肯定有一天會瘦下去,只是這右臉……不知古代的醫術如何,單靠吃藥、鍼灸能否治好她的右臉?
想到這裡,她不着痕跡地蹙了蹙眉。
“妹子,是不是村東的墨大夫能醫治你的臉?”周慧聞言,不由聯想道。
周慧出於好心,葉青青自然知道,不過這位雪醫能不能治好她的右臉她還真不知道,甚至想都沒想過,解蛇毒就要一百兩,那她這張臉呢?不敢想象。
葉青青渾身一顫,打個哆嗦,訕訕一笑,“是、是啊!”
到了三岔口,兩人分道而行。
距離家還十幾米,葉青青就看到自家破破的木門。
這次進縣城,收穫五十兩,可一圈走下來,已所剩不多,筆墨紙硯都費銀子,但她仍以李瑞爲首位,緊他用的東西先來,然後是她需要要有的廚房用具,大小食盆,各種調味材料,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等,如此一來銀子並不富餘。
她還在縣城最好的鐵匠師父那裡定製了一把萬用刀,定金三兩已付,剩餘的七兩要等十天後取刀再付清。
可她並不準備無腦地、不斷地製作蘑菇醬換銀子補充家用,因爲上一世身爲私房菜老闆娘的她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量會導致質的變化。就比如再好吃的龍蝦,頓頓吃、天天吃、月月吃,也不如偶爾一碟鹹菜來的美味。
家裡需要買的東西太多,費銀子也是應該的,既然這次買不齊,就等下一次再買好了,衣服、被單……想着這些,葉青青已經進了家門。
“娘子。”
本在喂兔子的李瑞聽到動靜,起身歡喜地迎了上次,他想接過葉青青單手扣在腰際的木盆,卻發現木盆紋絲不動,抿了抿嘴,加到力道再試,可結果仍一樣。
“百無一用是書生,說得一點不假。”李瑞低低垂眸,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投下一片陰影,令人看不到他眸中的起伏,蒼白的臉色,襯的他更讓人心疼。
“不是!當然不是!”葉青青把木盆放在一起,似哄小孩子一般耐心,“我做飯,你可以幫我晾衣服。”
李瑞仍垂着頭,聲音輕輕軟軟,毫無氣力,“我也只能在家曬衣服了。”單薄的身子,似葉青青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推倒,也就怨不得那麼多人覺得他們這對夫妻怪異。
“怎麼會呢?”
葉青青耐心十足,兩人的歲數彷彿顛倒了,她牽起李瑞的手往屋裡走,“你可以作畫寫字做家用,還能上山幫我。對了,你還能給我做竹箭,實用又精緻,我現在身上的竹箭沒幾個了,上山根本不夠用,若不是你帶路,我肯定找不到那片胖竹林。”
話音才落,她頓感手裡一緊,同時耳邊傳來李瑞興奮的話語。
李瑞反握住葉青青的手,眸子閃閃發亮,充滿期待,哪裡還有剛剛無精打采的模樣,他欣喜道:“娘子,這麼說你同意我和你一起進山取竹材了?”
見葉青青沒有回答,他輕輕搖了搖她的手臂,似撒嬌又似提醒,“娘子,你剛纔明明有同意,可不能反悔。”他聲音輕輕柔柔,被葉青青直勾勾看着,他顯然有些許底氣不足。
葉青青眼角一抽,靜靜地注視李瑞,沉默不語,敢情他一副小可憐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她的臉色漸沉,微微皺眉。
“娘子——”李瑞溫柔地喚道。
葉青青的臉色逐漸恢復常色,無奈地嘆了口氣,“李瑞,你還是要呆在家,等你身子好了,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好嗎?我說話算話。你若是無聊可以畫畫寫字,我還沒見過你畫畫呢,一定很漂亮的對不對?等我取完竹子,回家正好可以看到你畫的畫。”
“娘子,你一個人太危險!”李瑞略微着急,他仍不肯死心,“你忘記上次了?若再碰到老虎可怎麼辦?”
“我……”葉青青此時是有話說不出,也不得說,她能說如果你不在,我對付起老虎更簡單?顯然不能。
她臉色一沉,故作兇道:“說了不讓去就不讓去。”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去晾衣服。
李瑞望着葉青青轉身的背影,眸光漸暗,留在原地久久不動。
葉青青險些忍不住答應他,但還是咬牙忍住了,她是爲了他好。近來不管是進城還是上山,李瑞沒少跟着折騰,看着他蒼白的臉色、瘦弱的身子骨,她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肉割下來給他貼上,又怎麼忍心他陪她去胖竹林那麼遠的地方?
奈何他一根筋,這般鑽牛角尖,她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隔天,按照兩人的約定,葉青青請周慧一家人和她未婚夫來家裡做客,其實葉青青就爲了周慧幫她搭線出海的事。
周蕙一家、強子以及強子的小侄子胖胖都到了,他們去屋裡坐,一旁察言觀色的周慧忽然拉起葉青青跑到廚房。
廚房就她們兩人。
周慧透過窗戶瞅了瞅屋子後,這才轉頭看向葉青青,壓低聲音,“妹子,你和李書生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