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臉猴睜開大圓眼看看林大小姐,又懶懶的閉上了。
一下一下,小東西的肚子終於不那麼脹鼓鼓的了,軟下來一些。
“你啊,自己不知道吃飽沒吃飽嗎?別人給你就吃啊?看這次能不能長記性!”林大小姐捋着小肚皮,嘴裡還碎碎念,根本沒在意嘟唸的對象能不能聽懂。
好在小來福是聽懂了,羞愧的兩眼淚汪汪,跟姐姐保證:“我再也不喂皮皮了……”。
“不是不能喂,而是要懂得適可而止,凡事兒過猶不及,有時候給的太多反而會害了別人,就好像我怕你冷,在這個季節非給你穿厚棉襖,你會不會很難受?”
林大小姐沒有呵斥小來福,只是像對待成年人一樣溝通交流。
“我希望你還可以從這件事兒裡學到另一個道理,假如你是皮臉松鼠猴,遇到愛你的人愛你的方式過分了,你應該怎麼處理?是像皮臉猴一樣繼續接受呢,還是直截了當的拒絕,或者,委婉的告訴對方,你已經夠了……”。
當黑臉阿四送午飯回去,把這件事兒原封不動的轉訴給秦立生的時候,面部表情很疑惑:“將軍,一個幾乎足不出戶的村姑,聽說還只是自己摸索着認了幾個字而已,怎麼能講出那些道道兒來?”
“或許,這就是天份兒,悟性高唄。”秦將軍如是說。
但是他的心中,無疑也是有些驚濤駭浪的,瘋丫頭教育小孩子的手段,從一樁普通的小事情引申出來的精深的道理,都鐫刻在秦將軍的腦海裡了,以至於,當此後的歲月中,聯想到娶妻生子的問題時,一道乾巴瘦的身姿,會驟然跳出來……
想把五隻大型野獸全變身成肉乾兒,四個勞作者的胳膊都快累斷了,小來福抱着皮臉猴的籠子去睡午覺兒,做夢還哭叫了幾聲。
林有財父子又是滿載而歸,臉上也繼續保持着要笑不笑的奇特表情,拉麪攤子出的順利,銅板收了一褡褳,兼一竹筐。
“蔥兒,你要的東西全取回來了。”
除了佐料、麪粉、酒,大小兩種細白瓷瓶也躺在幹稻草中,小的那一款,高不足一根食指,肚圓兒不足一根大拇指,精巧的不堪一握。
“這麼小小,盛放眼淚的吧?”阿四瞧着稀罕,腦洞大開的疑問。
“也可以這麼說。”林大小姐竟然點頭,“我希望,大聖王朝的女人,能夠把瓶子裡的東西看成自己的眼淚一樣珍貴。”
黑臉阿四,是徹底的聽不明白了。
他參軍之前兩個月成的親,完全陌生的女人成了媳婦,他是完成任務一般的夜夜耕耘,直到郎中把脈說留了種子,才悶頭睡了一天,然後背起行囊出發。
媳婦的模樣,至今已經記不清楚了,送行時眼淚婆娑,模糊了她的五官。
女人的眼淚,很珍貴麼?
阿四的心,忽然的抽動了幾下,不知道媳婦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可健康?五官模糊的媳婦,又流眼淚了沒有?
沒有人注意到阿四的異動,林大小姐大呼小叫的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白蓮藕!天啊!脆藕!MyGod!”
林蔥兒剛剛推崇過的女人的眼淚,一點兒都不值錢的掉了下來,就爲了看到一簍子泥乎乎的蓮藕而已。
女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尤其是林大小姐這樣的女人。
腿瘸了沒哭手瘸了沒哭,被人欺負也沒哭,偏偏見到個什麼吃的東西,就笑着掉金豆子……
吃貨中的奇葩啊!
金豆子裡面,滿滿的都是對吃的真愛啊!
“你們接着做肉乾兒,我要做蓮藕!爹,你能不能給我撈些鮮蝦鮮魚回來?”林大小姐掉着金豆子愉快的決定了,林有財樂呵呵的快步離開,去完成閨女交付的任務。
蓮藕禁放些,林蔥兒要留着慢慢兒享用,今兒晚上,就只用一冷一熱兩種方法吃蓮藕,涼拌和香煎。
涼拌省事兒,香煎卻複雜些,先得做餡兒。
將新撈的蝦剝殼挑腸後,再用刀背將蝦拍扁成蓉。蝦肉混合魚肉,以適量鹽、胡椒粉調味。加入兩湯匙麪粉拌勻。順時針方向將餡料打至起膠,最後加入適量蔥花拌勻。
蓮藕切片,釀入適量蝦膠。蓮藕片的細孔很易釀入蝦膠及不易甩掉,故無需撲上一層面粉用以黏附。
先將釀有蝦膠那面煎至金黃,再翻轉煎香另一面,蓮藕煎得香脆爽甜,蝦膠彈牙富鮮味,看似複雜但做法極容易的蓮藕餅,還沒出鍋香氣就四溢了,不需要多說,全家人必定愛吃!
“趁熱先送回去些,帶上酒,冷爺喜歡。”林蔥兒一邊繼續煎炸一邊囑咐。
還有村長家十九十七老爺子家前院稻花嬸兒家,統統送一份兒過去嚐嚐鮮,其中村長家送了三份兒,人家現在有三口人在幫自己蓋房子呢。
林有財到這個時候,才知道了家裡正在蓋房子的事兒,簡直立刻就捶胸頓足起來了,敗家閨女不但敗家,膽子也天一般的大,蓋房子這樣的大事都不給親爹知道。
“就是個作坊,臨時廠房,以後還得蓋好的嘛……”,林大小姐轉悠着眼珠子,心虛的解釋。
林大牛也瞪了妹妹一眼,這不靠譜兒的丫頭根本不明白蓋房子對男人的含義!
好吧,那父子兩個前後腳奔去宅基地上看進展去了,沒心沒肺不靠譜兒的林大小姐,憋着嘴巴眨巴眼睛,把阿四跟兩個軍士都給逗樂了。
“真敢做主!膽大包天!”阿四評論,心裡還暗戳戳的想呢,怪不得冷郎中那麼心急火燎的要給瘋丫頭往軍隊裡說親事,尋常人家真是不敢娶啊,自己誰都不告訴就敢蓋房子……
有六十個銅板的工錢激勵着,宅基地上的漢子們根本沒覺得累,就是努力往前趕時間。
三間房子的地基挖的牢固,土坯往上砌牆不費勁兒,門窗留出來,屋身已經起了多半個兒,看樣子,兩天就能把主體完成。
老悶葫蘆又激動又鬱悶,只能拽着村長打聽詳情,聽說剛纔在河堤上看到晾曬的土坯也是給咱家的,又拔腿往河堤走,留下林大牛跟着和泥遞土坯。女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