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內院外院一片喧譁,少爺房中不留丫鬟了,你不看都不知道,一看就嚇一跳,邵家內外所有長相周全的丫鬟幾乎都從屬於公子,一旦遣散,烏壓壓成羣啊!
被兒子享用過的丫鬟,邵夫人哪兒好意思收到自己房裡?把風騷的刁鑽的全發賣出去,老實巴交的再轉到針線房洗衣房大廚房……
總之,邵府跟鬧了一場大革命似的,邵老夫人每天守着孫子,倒是不理會這些動靜,也不跟兒子兒媳胡鬧騰了。
邵老爺一家子有心感謝一番指點迷津的“師傅”閣下,熟料蹤跡全無,壽安縣城內沒找到戴面具的師徒二人,依香院那邊也提供不出來線索。
唯一知情的老鴇子跟小倩哪兒好意思提供線索給外人啊?林大小姐好歹頂着個將軍夫人的名頭,卻這般不遺餘力的幫襯着她們,依香院的姑娘們改頭換面個個變成人間尤物,那生意不要太好哦。
說到生意好,還得追根溯源,掙銀子掙到手軟的,低調悶聲發大財的,是哪家?一品香莫屬!
一品香走的是中高檔路線,原本一條線只能服務於富家夫人千金,現在從依香院打開突破口,又滲透到壽安縣城燈紅酒綠的銷金窟中去,她做生意又不拘章法,把一品香的門面只當做根據地,把送貨上門與售後服務發揚光大,一品香新增了不少計件分成的營銷員,還兼做快遞小哥小妹……
只是,如今這樣紅火的生意,林大小姐還是不怎麼開心,她的拒絕成親在秦立生那邊沒引起巨大反響,冷郎中保持緘默,林有財保持緘默,秦伯跟奶孃也只是接了書信,說婚期放在年後,具體時間尚且不能明確。
大家對此都避而不談,林蔥兒的火氣找不到出口,只能把旺盛的精力更多的投入到工作中去,甚至離開壽安縣城去開疆拓土。
天氣越發的冷了,壽安縣城街頭有了過年的意思,進京創業的林志真沒有音信,康城那邊倒是多了一家一品香分店,林大小姐帶着香蘭轉戰到康城,一切都很順利,不但直接上有縣令公子的關照,下還有拓跋來鬆那個地頭蛇扶持。
“一品香”租用的鋪子是楊茉莉的陪嫁,自然,未婚夫婿會關懷備至,林大小姐恰好看到康城十字路口有出售祖屋的,面積不小,也當即買了下來。
沒人理解她到底在心裡憋了怎樣一口氣,跟犯抽似的,又拋出高價想辦法購買臨近的宅子和空地,明明年前做不了什麼土木工程了,還是堅持要買。
主要是不缺錢吧?秦立生儘管在求婚一事上令大小姐心裡犯堵,對於邊關將士們急需的毛線手套卻是很上心的,黑臉阿四疾奔在路上,不但辦妥了官家採購合約,還包括了另外兩個方位的邊關將士人數。
這就是說,手套生意必須做下去,整整一年都不需要停頓,而且,僅僅憑藉林窪村周邊幾十裡地的婦人們,是根本完成不了的。
堵着一口氣的林大小姐,也學着秦立生的態度,對婚事隻字不提,對手套的業務卻不會放鬆,按照曾經制定的計劃,親自找上壽安和康城的兩位縣令。
“要不要致富,要不要共同致富,全在二位一念之間。”
楊縣令覺得,將軍夫人比之從前多了幾分幹練和戾氣,明明是很開心的提議,卻生生說出了幾分咬牙切齒,於是他忙不迭的點頭,沒提任何異議。
康城的親家公縣令跟林大小姐不熟悉,對她身上有意無意總溢出的那股霸道氣場體會更深,這哪裡是一個平民女子應該有的氣度啊,眼神一掃,活脫脫就是上位者的態勢。
“只是這原料和授藝的師傅……”,藍縣令爲這事兒犯愁,康城跟壽安縣有些距離,織手套的工藝屬於從零開始,完全比不上壽安縣城的條件,聽說那邊的絕大部分村落都早就着手編織了。
林大小姐冷着臉擺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慢慢兒來吧。”
其實她最擔心的是原料問題,目前銷路大開,羊毛的產量卻實在太低,儘管提前安排了長毛羊長毛兔的養殖,那也需要時間等着它們繁衍生息不是?
好在林窪村的運輸隊成立後,始終奔波在各個縣城鄉村,大量收購羊毛兔毛和棉花,勉強維持着原料的供應。
“把康城也做成養殖和編織基地吧,和壽安縣城相守相望共同致富。”林大小姐一錘定音,原本就是新結成的親家,楊縣令與藍縣令相視一笑,結盟成功。
“老夫目前只擔心夫人成親後得去京城常駐,咱這兩座縣城的百姓,可指望着夫人的引領呢。”楊縣令搖頭晃腦的感慨,他現在早不敢小看林大小姐了,提前就用上了尊稱“夫人”。
“杞人憂天。”林蔥兒原本骨子裡那些肆無忌憚現在全冒頭兒了,跟兩位縣令說話也不拘束着,反正她是無求於人無欲則剛,當前的局勢是兩位縣令要求着她……
說起來還是沾了將軍未婚夫人這個名頭的光,不過,林大小姐想好了,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丟下這個名頭也不耽誤啥,還能更加自由自在,最起碼,不擔心必須成親後駐守京城,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到京城開疆拓土做買賣是一回事兒,那是主動的;被強迫着留守京城哪兒都不能去,那可是被動的,不舒坦的。
所以呢,林大小姐纔會說楊縣令“杞人憂天”,婚事早被她單方面推拒了,只是目前不能公開而已。
皇帝不好糊弄啊,縱使秦立生也有心退掉說好的婚事,也得等待合適的時機開口。
夜深人靜時,說心裡一點兒不難受,那是假的。
林大小姐掉過幾顆金豆子,爲了自己的不被重視,所以才這般努力的奔波在康城與壽安縣城之間。
第一場雪飄下來的時候,黑臉阿四第二次押運手套回邊關,專程送到康城來一箱禮物,說是秦立生送的,不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