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那是包吃住的活計,林蔥兒可不想讓自己每天在竈房裡忙活兒,她說好的要去跟紅兒學做鞋,還沒開始呢。
林大牛現在買必要的東西不那麼肉疼了,說到給別人錢,還是犯牙酸。
“那咱——給一天六文?”
“湊個更吉利的數兒,八文吧,先說好不管飯,讓他們自己拿傢什。”
林大小姐拍了板,大牛兄便風風火火的奔向村子裡,他招聘人手的法子簡單,過去當悶葫蘆受氣包的時候,不欺負他的都是實誠人。
八文錢的待遇,跟上次林蔥兒做蚊帳的手筆可大不相同,林大牛如今牛氣了,聽到有人家發出酸溜溜的質問,怎麼這次給這麼少啊,便立刻放棄,再追上來都不用了。
就這樣,沒出半個時辰帶回來五個小夥子,個個臉黑體壯棒棒的,還都不怎麼愛說笑,見到林蔥兒就低頭看腳尖兒。
給大牛兄豎根大拇指點個贊:“今兒也算一整天的工,喝水的話去院裡,我給你們提前晾上涼白開。”
這會兒陽光沒那麼毒了,林大牛帶着立刻忙碌起來,六個正當年的小夥子,又是掘又是砍,又是刨,又是合力薅出灌木的根系來。
許久沒下雨了,地面乾硬的很,越往前推進就越是艱難,但是,一片接一片的歡呼聲響起來,在竈房燒水的林蔥兒都聽到了。
“鳥蛋,好大一堆鳥蛋!”
“送回屋叫我妹煮了給咱們吃。”
“野兔子窩兒!小兔子!”
“送回屋叫我妹煮了給咱們吃。”
……
那可是小的沒有二兩肉的兔仔兒,纔不給你們吃了呢。
鳥蛋可以直接洗了隔着篦子蒸,熟透了直接丟冷水裡冰一下,然後喊了大牛回來取,聽着遠處的歡聲笑語,知道這是吃上了,還說香哩。
林有財悶着頭忙自己的事兒,牽牛出去又回來,提水往紅薯苗牀上潑灑,他本來就不愛說話,林蔥兒也權當他不在家。
到後來有瞧熱鬧的村民出現,拐彎兒抹角兒打聽事兒的,林蔥兒懶得理會,拿上鞋面布去稻花嬸兒家了。
“你家,真的劃地要蓋房了?”紅兒在門口聽了一耳朵,也想知道。
“嗯,還有我的一塊兒地。”林蔥兒不禁有些得意。
稻花嬸兒伸了手指頭點點紅兒的鼻子尖兒,囑咐:“這個你可別學,蔥丫頭那是沒辦法,纔想有自己的地方。”
婆家找不到,孃家是後孃,哥哥娶個嫂子再不受待見的話,確實,自己有個安身之處是必要的。
紅兒知道林蔥兒被退親的典故,忍不住看一眼“蘆柴棒”的身材,眼睛裡面全是可憐跟同情。
這傻閨女!林蔥兒翻翻白眼兒說:“我買宅子可不全是因爲這些原因,我啊,想辦個作坊。”
辦作坊?
“做吃的嗎?”紅兒記得昨日裡吃的紅燒茄子的味道呢。
“暫時,還沒想好。”林蔥兒晃晃手裡的鞋面布:“還是先給自己做雙鞋穿吧,再這麼單腳跳下去,以後腳傷好了,我也不會倆腳走路了。”
三個女人一起笑了,稻花嬸兒說:“蔥丫頭這嘴恁的伶俐了,每次都逗我們開心。”
不但會逗開心呢,別看大小姐還沒學會做鞋,新的鞋樣子卻設計出來了。
“稻花嬸兒你看,我想先給自己做雙這樣的拖鞋,只把前頭兒包住就好,肥肥的,傷腳也能穿進去,舒服又方便。”
林蔥兒在地上勾畫的是棉拖鞋的樣子,可以就用兩層布當面兒。
“這……能往外穿?露着腳後跟兒呢!”紅兒驚訝。
稻花嬸兒挺理解的:“蔥丫頭這不是傷了腳嗎?在家穿穿沒啥。”
林大小姐眨巴着眼睛笑,心裡說,只怕等你們嘗試過穿我的拖鞋滋味兒,就恨不得馬上也給自己縫一雙了。
剪鞋面布倒是簡單,包上邊兒就算完活兒。
最麻煩的是納鞋底子,紅兒跟稻花嬸兒的腳都秀氣,做好的鞋底子林大小姐用不上,拖鞋嘛,秀氣了腫腳板塞不進去。
糊好的隔板還是有的,照着放大的鞋樣剪下來,刷糨子貼邊兒包邊兒之後,得往一塊兒縫。
三層隔板,穿針可沒那麼容易,得提前用上針錐子,扎出眼兒來,再接着穿針。
“蔥丫頭別心急,知道做鞋是怎麼個過程了,以後自己慢慢兒摸索着做,這雙就給紅兒趕趕工,你這拖鞋簡單,針腳又不要多密實,她今兒一宿兒準能做完。”稻花嬸兒這兩天一直在接着縫那幾牀蚊帳呢,把拖鞋的活兒給紅兒,蚊帳頂給了林蔥兒。
“你做這個,下針仔細些。”
“嘿嘿,等我做了好吃的,給紅兒妹妹送來。”林蔥兒正厭煩着納鞋底子這種枯燥累手的活兒呢,感激的點頭,並下決心:“等着吧,我以後,非得設計一種鞋底子,不需要用針線納來納去,直接剪下來就能用。”
“嘻嘻——蔥兒姐姐吹牛啦。”紅兒擠眉弄眼的說。
怎麼會是吹牛呢?前世裡橡膠底泡沫兒底牛筋底兒真皮底兒不知多少,哪裡還需要用針線縫?
林蔥兒在腦海裡巡視那些一次成型的鞋底子材質,悲哀的發現,還真沒有她能輕鬆打造出來的,橡膠泡沫兒牛筋底兒……是不行的,真皮底兒……可以嘗試啊!
豬皮牛皮小鹿皮……原材料都不好找,還肯定造價昂貴。
但是,此刻沒條件打造出來一次成型鞋底兒,不代表以後也不行。
林大小姐回了紅兒一記堅定的眼神兒:“我說到做到,不吹牛,就是,需要多點時間。”
來到大聖王朝,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夜生活,就剩出了充足的時間,你可以慢慢兒的考慮,多多的實踐,什麼都來得及。
什麼都來得及,頂替的這皮囊雖然瘦骨嶙峋又自帶殘疾,但好歹,人家更年輕,十七歲,花一般的年紀。
而有的人,卻等不及了。
原本以爲林有財會離不開她,更離不開小兒子的齊氏,大鬧一場後沒得到便宜,灰溜溜空手逃回孃家,待遇,立刻便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