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都迷信說大年初一最好是不能喝藥,不然這一整年都藥不離手,染染倒是不信這些,白張氏雖然有些憂慮,但是比起還未發生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自然是染染的身體。
成叔是一個醫者,自是不信這些,身體本來就有病,硬是要斷藥,等熬過了這一天以後,身體不差纔怪呢!
不然醫囑拿來有什麼用?
成叔笑眯眯的走上前給染染把脈了一下,隨後又查看了染染的傷口,嘴裡嘟囔道:“我知道你醫術不錯,不過小染,你應該知道醫者不自醫,所以你的傷口還是我來照看吧!”
染染點點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那就辛苦師傅了。”
“不辛苦,反正我無兒無女,以後也只能依靠你這個關門弟子,現在就算是提前投資了吧!”成叔說着,幫着染染換了藥,隨即從懷裡摸出了一本醫書遞給染染:“這是新年禮物,本來想給你包個紅包,不過我想着,比起紅包,這本書你應該會更感興趣。”
對於醫者來說,醫書是無價之寶,那些御醫家裡的醫術都是世代相傳的,家裡的醫書更是從不外流,所以成叔會送染染醫書,足以見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徒弟。
“謝師傅。”染染翻看了幾頁後,笑彎了眉眼。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充沛古代的醫學知識了,光靠假楊天文給的冊子可不夠,成叔這次算是送禮送到了染染的心間,自然是歡喜不已。
“成叔,染染怎麼會傷的這麼厲害?”一旁的白張氏等成叔和染染說完了話後才問道,她今早看到了昨晚那染血的衣裙可把她嚇壞了,不是被梯子砸了一下,怎麼就傷的這麼重?
成叔摸着鬍子,想了想後道:“每個人的體質都不一樣,小染的體質比常人更加特殊,她這是遺傳病,像她昨晚按照阿辰的說法就是摔了一跤,那梯子大部分的力道也被阿辰暗中用石子打開了,可小染的傷口,極爲嚴重。這說明是她的體質異於常人,你們家有誰是這種體質的?”
“什麼叫體質異於常人?”白張氏白着臉問道,她完全聽不懂成叔的解釋:“小染她以後受傷是不是都會這樣?”
成叔道:“這個看情況,我剛纔說小染體質異於常人簡單的來說就是她不受傷時和尋常人無意,但是隻要受傷了,那麼傷口會比常人嚴重,即便是小小的崴腳,弄的不好,也會因此丟了性命。”
“這……”白張氏白着臉,神色不安的拉着染染的手道:“那你以後可別亂跑了,在家裡好好待着。”
“娘,沒有這麼嚴重吧?我又不是瓷娃娃,哪裡會一磕一碰就破碎了呢?”染染笑着安慰白張氏。
只是她的安慰完全不管用,白張氏依舊自言自語道:“你以後不許去山裡,更不許去爬樹,你就在家乖乖的待着,店裡的事情交給雲銘處理就好。”
在場的人都察覺出了白張氏的異樣,成叔不由道:“你不用如此緊張,小染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養傷,等到傷好了以後我叫阿辰教小染五禽戲便好,她這體質雖然有些麻煩,但是隻要不傷到骨頭,倒也不怕。”
“可是,可是,小染她爹就是因爲從上面摔下來死了,身上除了一些傷口外,別的地方也都沒有傷口。”想到早逝的丈夫,白張氏忍不住掩面哭泣起來,在她心裡顯然是把白傳祥早逝的原因也歸結到這體質上去了。
白張氏完全都沒有想過,一個肉體凡胎的人,從四米高的地方摔到了石板地上,就算不死,也殘了,何況那時候白家可不是他們母子當家作主,錢氏哪裡會拿出銀兩來給白傳祥醫治?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或是死了要麼就是殘了。
成叔無語的看了白張氏一眼,見她哭的這麼傷心,也不好再說什麼刺激她的話語,只能安撫道:“從高空墜落,除了傷了骨頭外,最重要的是傷了頭,頭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你想啊,每次頭疼腦熱什麼的,都會讓整個人蔫蔫的,何況是撞到地上?他命裡的劫數是這樣,咱們就算是千防萬防也還會出了差錯,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你哭的這麼傷心,他的魂魄回來看到了,豈不是也跟着傷心?”
聞言,白張氏立馬止住了哭聲,從衣袖裡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眶後道:“讓你們見笑了。”言語中有些不自然,她一個快四十歲的人,在小輩面前哭成這樣,也確實是一件丟人的事情,特別是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她這麼哭實在是不好。
“沒事,大家都是自己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以後多給小染熬煮一些大骨湯就好,她這體質也可以調理好的,等到她的傷口好了以後,我開幾副藥讓她喝一段時間就好了。”成叔安慰道。
白張氏一聽果然很是歡喜,連忙道謝,然後帶着秋娘去了廚房說是要給大家做好吃的慶祝一下。
成叔看了玉辰生一眼後,直接起身往外走去,臨走時還不忘道:“你們想說什麼趕緊說,阿辰,咱們今晚吃完了晚飯,可是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活,你們該訴衷腸的訴衷腸,該養傷的養傷,小染的傷口可才第二天,阿辰,你記住動作別太猛了。”
話落,成叔滿意的摸着鬍子走了,徒留一臉尷尬的染染和麪無表情的玉辰生。
最近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染染只覺得臉上的溫度在節節攀升,不用照銅鏡都知道此時她臉上的紅暈怕是爬滿了整張臉。
玉辰生倒是落落大方的坐在了染染的牀沿邊上,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盒子,這是他千挑萬選從箱子裡挑選出來送給染染的新年禮物。
打開盒子,只見裡面靜靜的放置着一個淡紫色玉質手鐲,一副淡紫色玉質的耳環,還有一根淡紫色的髮簪。
染染看着,不可思議的擡起了頭,淡紫色的玉石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玉辰生亮着眼睛看着染染,輕聲問道:“可喜歡?”
這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雖然俗氣,但是這一套首飾在大秦可以說是獨一無二,他也是無意間得到了這個消息,想着他的小丫頭就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存在,自然應該配這麼貴重的首飾。
“喜歡,你這是從哪裡得來的?”這麼好的玉質首飾,而且還是一整套,怎麼說也應該是那些達官貴人所配用的,怎麼就落到了玉大叔的手裡呢?
“你喜歡就好。”玉辰生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只要小丫頭喜歡,那他的這番忙活總算是有了價值。
染染摸着那冰涼的手鐲,再看看那髮簪,有些糾結的說道:“你送我這首飾我現在也沒法佩戴,不如你換成銀票送我吧?”其實染染是覺得這一套首飾肯定價值不菲,她雖說知道了玉辰生對她的心意,但是她對玉辰生只有淡淡的好感,還不確定他在她心裡的位置。
兩人不過是曖昧男女,收這麼貴重的禮物,委實不妥。
“財迷,這首飾等你出了孝期剛好就可以佩戴上了,小染,我只想把這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收羅來給你,送銀票哪裡能夠表達出我對你的一片真心?”玉辰生含笑道,錢財是可以用掉的,又不能一直都留在小丫頭身邊,而首飾則不同,只要不出意外,一輩子都會跟着小丫頭。
想到即將要去的地方,玉辰生眉眼處添了幾分的愁緒,只不過再看到小染時,又露出了笑臉相迎的姿態。
染染紅着臉手下了玉辰生給她的新年禮物,當然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染染看着玉辰生那亮晶晶的雙眼,連忙壓下心裡的悸動道:“你去窗邊把左邊第二個箱子打開,裡面有我爲你準備的新年禮物,本來想着今天一早就去送給你的,沒想到昨晚出了意外,倒是還來不及包裝打扮一番。”
不僅沒有送上門,還要玉辰生自己親自動手也是沒誰了。
玉辰生很是意外的挑了挑眉,壓低聲音道:“你準備了給我的新年禮物?”本來他的聲音就極有磁性,他這麼一壓低,又多了幾分的沙啞,直接讓染染這個有些聲控的迷妹,忍不住沉醉其中。
聲音太好聽了,有木有!
染染完全沒有聽清楚玉辰生在說什麼,只是下意識的點點頭,玉辰生眉眼頓時帶上了幾分的笑意,連忙走到箱子邊,按照染染的指示,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染染看着玉辰生那笑的愈發溫柔的神色,有些心虛的摸摸鼻子道:“我的禮物很廉價,但是確實是我的一番心意,還望你不介意。”
特別是在玉辰生送了她價值連城首飾的陪襯下,她準備的禮物就顯得很不夠看。
染染自己都有些嫌棄起自己來了,早知道玉辰生會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她就應該花些心思,好好的去城裡淘一淘,沒想到的狀況就是她的禮物完全拿不出手啊!
玉辰生卻很高興,拿着手裡的兩雙襪子,直接走到染染面前,不可置信的問道:“這真的是你做給我的?我沒有拿錯吧?”
“是做給你的,我做這襪子的時候,針線活還不太好,針腳也稀疏不齊,你不會介意吧?你要是不喜歡,等我手好了,我一定會補上這份新年禮物,或者你喜歡什麼告訴我,我去找來給你。”
染染無精打采的垂下頭,他們已經認識了快半年了,可是她連玉辰生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玉辰生是醉香樓的幕後老闆,是個不缺錢的主,可是卻不知他想要的是什麼。
“不用,我很喜歡。”玉辰生愛不釋手的把玩着手裡的襪子:“這是小染第一次送我的定情信物,我很歡喜。”
正垂頭喪氣的染染聽到玉辰生的話直接驚得擡起了頭,她剛纔沒聽錯吧?定情信物?她有送定情信物給玉辰生麼?不是說那什麼荷包,纔是定情信物麼?怎麼到了玉辰生這裡連襪子都變成了定情信物了?
“玉大叔,你是不是對定情信物這四個字理解有誤啊?我送你的新年禮物不是定情信物。”染染一字一頓的說道,兩眼真摯的看着玉辰生,用行動表明她送的只是新年禮物並不是定情信物。
玉辰生好笑的看着染染那微紅的臉頰,心裡如同喝了一罐子的蜜糖般甜蜜,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染染的發頂,語氣清淡,但是難掩他心中的得意:“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禮物,在我眼裡它比那些金銀珠寶都貴重,你連襪子都給我做了,難道不是承認了我們之間的關係麼?”
染染反駁道:“胡說,一雙襪子能代表什麼?”
“小染,是兩雙哦!一雙代表你的心,另一雙代表我的心,兩雙合在一起就是心心相印。”玉辰生喜滋滋的說道,在看到染染那緋紅的臉頰時,心神忍不住盪漾了一下,鬼使神差的道:“小染,能不能讓我抱一抱你?就一下。”
聞言,染染擡眼看了玉辰生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只要她答應了這個要求,那麼以後他們之間必然不會和以前一樣純粹,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染染陷入了沉思。
顯然玉辰生並沒有多少時間給染染想這個問題,他問過後,不管染染是否答應,突然直接上前一步,在染染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抱了她一下。
輕輕一碰,隨即離開,快的染染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染染擡眼看向玉辰生的時候,只覺得玉辰生的雙眼比平時任何時候都亮了幾分,他輕聲道:“我晚上和成叔有事要外出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好好在家養傷,等我回來,到時候你再告訴我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你先不要急着拒絕我,小染,這次出門我實在是沒有把握,倘若我發生了什麼不測,那我們現在說的所有事情都不作數,等你及笄後,找一個疼愛你的男子成親,只要你幸福,我就很開心也會快樂。”
聞言,染染一驚,原本緋紅的臉頰立刻就變了,上面的溫度似乎也消散而去,剩下的只有滿滿的擔憂:“你和師傅要去很危險的地方?”
“是,小染。”
“就不能不去麼?大過年的,你們要去哪裡?”
“小染,我們如果不去,那會有很多無辜的人喪命,你可知,現在邊疆正在打仗?那些將士們在寒冬臘月裡跟北莫的軍馬拼殺,我們豈能安坐於大後方?身爲男子,自該爲大秦出一份力。”玉辰生說道,眉眼處有着淡淡的煞氣一掃而過,快的連他眼前的染染都沒有察覺到。
染染很是憂慮道:“可是你跟師傅去能幫上什麼忙?去戰場拼殺?你一個人哪裡能夠殺了這麼多的敵軍?萬一你受傷了,可怎麼辦?”
“我不會受傷的,有成叔在就算受傷了,也不要緊,他會救我,小染你只要記住,我離開村裡的事情對誰都不許提起,要是有人問起的話,你就說我跟成叔去山裡採藥材了。”玉辰生拿出自己手裡的一大串鑰匙:“我要是三個月內沒有回來,那屋裡就算是我最後送你的禮物了。”
染染聽着玉辰生像是交代後事一樣的叮囑,忍不住用沒受傷的手捏了他一把,惡狠狠的道:“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你要是平安的回來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平安就好。”
“好,爲了你這句話,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可能回來。”玉辰生眉眼含笑的應着。
染染心裡很是不踏實,連忙問道:“你去戰場可有門路去?我沒聽說去年咱們城裡有徵兵啊!你不會是自己打聽到哪裡有戰事發生,自己跑去吧?你聽我說,你要是不找一個管軍事的人帶你去,你很容易就會被誤殺的,萬一被人當成探子殺了怎麼辦?”
越說染染的心裡越是不踏實。
看着着急的染染,玉辰生也不敢在逗弄她,只能如實相告道:“我們不去戰場,你可知道最近城裡發生了瘟疫?那解瘟疫的藥材還需要一味金萱草,我和成叔找遍了大秦的每個藥鋪,都沒有這種草藥,迫不得已,我們只能去跟北莫的七王爺和談,看看能不能得到那金萱草,以免那些無辜的百姓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