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的話一出,白張氏和成叔都一愣。
可在看到染染那堅定的神情時,白張氏和成叔兩人也知道染染剛纔說的話不是玩笑,而是真的打算去一趟北方。
“爲何?”白張氏很是不解的問道,她是極不願意染染離開自己視線的,去南江縣這麼短短的距離,她都很是擔心,這下子去北方,白張氏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外面的世道哪裡有和楊河村一樣溫馨?那些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染染又才十三歲,去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南江縣了,這北方到底在哪裡?要從哪裡走?白張氏自己都說不明白,更不要說染染了。
“娘,玉大叔在北方遇到了麻煩。我想去幫他一把,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把師傅要用的那味藥給找來。”去找藥是順便,主要還是去找玉辰生,染染眉心有一抹憂慮一直都沒有散開,特別是看着手中這輕薄的紙張時,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玉大叔肯定是遇到困難了。
這段時日,玉辰生和她之間的通信少的可憐,就算有也是隻言片語,染染擔心的很,加上現在北方很冷,也不知道他的衣裳夠不夠,染染很是擔心。
楊河村裡少了玉辰生這個人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別,玉老頭倒是沒有再下山來鬧事,主要是那位小玉王氏顯懷了,玉老頭擔心小玉王氏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在意一個分家出去的兒子?
玉王氏倒是來過了兩次,一次被染染碰見了,另一次是她主動上門詢問玉辰生的去處,白張氏也只是說玉辰生去山裡打獵,沒有回來。
“阿辰遇到麻煩了?他不就去那裡跟人家交涉一些事情麼?怎麼會遇到麻煩?”白張氏着急的問道,她對玉辰生可是極爲關心的,玉辰生不僅僅只是她的鄰居,更像是白家的一員,白張氏每次見到他被玉家人無視的時候,總是想多給他一些關懷。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白張氏也是抱着其他目的接近玉辰生,那也只是希望將來白雲銘有孩子了能夠得到玉辰生的一些點撥,不說當官,就是能夠考上秀才也是一件極爲觀宗耀祖的事情。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白張氏就越發的心疼玉辰生,這不冬裝也給玉辰生準備了兩套。
成叔聽到染染這樣說,也很着急,兩雙急切神色的眼睛同時看向染染,染染無奈只能把手裡的紙條遞過去給成叔,紙條上只有兩句話‘驕陽如火,不似如歸’。
成叔看着紙條喃喃道:“這話是何意?驕陽?現在的北方就算是有太陽,也不會如火。”特別是後面一句話,更是讓成叔心裡沒底,想到北莫人慣用的手段,成叔突然覺得一直以來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就前後貫通了。
“小染,你前幾日告訴我說,那假扮我和銀心的人告訴你,他們來這裡是爲了找兩個被阿辰抓走的人對不對?”成叔突然問起了一件牛頭不對馬嘴的事情。
染染被成叔的問話弄的一怔,但還是好脾氣的回答道:“不錯,我和大哥用不同的手段分開審問了幾次,也是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就是因爲結果一樣,染染和汪風雲纔沒有起疑,特別是染染已經用上了她所有的手段,雖然不兇殘,但是也足夠讓假銀心和假成叔嚇破膽了。
“你們還遺漏了一件事,他們不僅僅是如此,想找到那兩個人除非是阿辰親自帶他們來,不然他們根本就找不到,派他們出來的目的一方面是爲了引開我們的注意力,另一方面,怕是阿辰真的遇到了困難。”
成叔緩緩說道:“北莫人出爾反爾也是常事,小丫頭,你和阿辰是不是有什麼約定?所以他纔給你寫了一張這樣的字條傳了回來?”
只有八個字,意思也不是很明確,但是成叔和玉辰生的關係匪淺,別人從玉辰生的信裡看不出什麼,但是他卻看得出,字跡如此的潦草,一看就知道是急匆匆趕時間寫出來的。那麼他到底遇上了什麼事?現在人又在哪裡?
成叔這麼一問,染染腦海裡就浮現出那天玉辰生臨別時和她說的話,還有他們的約定,那時候她和玉辰生約定好了,只要他在三個月內回來,他們就在一起。
現在離玉辰生離開楊河村不過兩個月,玉辰生就傳回了這麼一封信,染染的心頓時往下沉。
“師傅說的不錯,我和玉大叔約好了,三個月之內,他必定會回來。”染染急切的說道:“師傅,那玉大叔此時在哪裡?他遇到了什麼麻煩?”
“容我捋捋,阿辰是自己一個人離開楊河村,除了我們外沒有別人知道,但是北莫人是一定知道我沒有陪着阿辰去,那時候城內正在發生瘟疫,我爲了那些無辜的百姓,自然是不會離開,所以那些人算計好了我的蹤跡,把我困在了那片山林。”
成叔邊想邊說道:“那山裡的毒物可不是我們大秦有的,不管是毒蜘蛛還是那些比扁擔大的蜈蚣,都是北莫才獨有的物種,可是它們卻集體集中在了那片林子,他們此番的目的不過就是爲了牽制我,讓我無法脫身,那麼阿辰出了什麼事,都無人接應,北莫人用心實在是險惡。”
這可以說是一步步的籌謀了,或者說當初設下這一切的時候,北莫人就開始算計成叔還有玉辰生,只是爲了大局,玉辰生還是赴約了。
“玉大叔現在肯定非常的危險,師傅,我得去找他。”染染急切的說道,眼裡流露出焦慮的之色,她不敢想象玉辰生現在在經歷着什麼樣的事情,但是倘若她不去的話,這輩子肯定會很後悔,一個爲她做了這麼多事的男子,她還沒有答應他的表白,還沒有告訴他,自己對他的好感,他怎麼可以先離她而去?
染染不允許,不管前方有多少的艱難險阻,她都要去。
“你怎麼去?現在從這裡去北方的路上肯定已經埋伏好了,不管是我去還是你去都會被刺殺,你不怕?”成叔沉聲問道:“這裡去北方路雖然多,但是近路卻只有一條,那一條路上,肯定已經佈滿了北莫的人馬,特別是我現在已經平安歸來,他們更是會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阿辰家和白家。”
只要白家和玉辰生家有一點的風吹草動,立刻就會被知道。
誰知染染聽完成叔的話,反而露出了一個笑臉,她篤定的道:“咱們做一場戲就可以了,師傅,還麻煩你們配合。”
看着染染臉上那自信的模樣,成叔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他只能看向白張氏。
一旁的白張氏早已經被染染和成叔的這一番對話給說愣住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染染,在成叔和染染一同看向她時,白張氏的心突然緊了緊,她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染染是她的女兒,玉辰生是她的鄰居也是她一直都關愛的小輩。
可要自己的女兒冒着生命危險去救玉辰生,白張氏做不到,不是她不想做,而是這件事關係太大了,風險太高,萬一染染在半路上出現了什麼意外,客死他鄉,那她以後去了地下見到白傳祥的時候她又要如何面對他?
不讓染染去,她又做不到,心裡可謂是矛盾至極!
“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染染肯定的說道,像是說給白張氏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白張氏看着染染臉上那堅定不移的神情,顫抖着聲音問道:“你一定要去?”
“是,娘,我若是不去,這一輩子我都會活在惶惶不安中,玉大叔曾經幾次三番的救了我的命,我雖然不能爲玉大叔做什麼事,但是他若是真的落到了絕境,而我不去救他,良心怎麼過得去?”染染很是執着的說道。
她現在心裡和成叔一樣清楚,北莫弄出了這麼多的事情,肯定是要對玉大叔下黑手,成叔剛從那片毒林子裡出來,身體本就沒有恢復,身上也還有致命的毒,若是成叔這麼日夜不停的趕路去北方,肯定是吃不消不說,萬一把那毒激化了,怕是成叔還沒有到北方,自己就先一命嗚呼了,但要是她去的話,那就不一樣了,她身體無恙,北莫識得她的人怕是沒有,就算知道她,肯定也想不到她醫術有多好,所以她是必須要去。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去吧!娘沒什麼話要說,只希望你和阿辰平平安安的回來,娘在家裡給你們做夏裝,等你們回來時剛好可以穿。”白張氏哽咽的說道,她心裡是不希望染染去冒這個風險,但是玉辰生有難,她也沒法當作不知道。
特別是在知道玉辰生爲大秦的百姓做了這麼多事以後,白張氏更是說服不了自己漠視這些事情,心裡雖然還是極不情願,可看到染染那固執的模樣,也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既然無用,那還不如讓染染放心的去,家裡的事情一切都交給她,免得她偷摸的走,又要擔心家裡的事情。
“多謝娘,我這就去收拾一些藥瓶就走。”染染連忙說道,就怕白張氏會反悔,話落就離開了大廳直接去了臥室,搗鼓了一會兒後,染染兩袖清風的走了出來,她已經把家裡大部分的藥都放到空間了。
衣物也放了幾件在空間,出來後又急急忙忙的跑去跟汪風雲交代一些事情,白張氏看着忙的團團轉的染染,心裡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染染不打算帶汪風雲還有銀心走,事實上她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帶這些人走,但是她獨自一人去,不說白張氏不放心,就是成叔也不放心,所以在染染安排好了一切的事情之後,成叔突然拿出了一個哨子,吹了一下,不一會兒一個穿着黑衣服的女子就從外面飛了進來,在看到成叔的時候,很是自然的站在了他身邊。
“小丫頭,這是我身邊最厲害的暗衛,從現在起她就是你的了,你從來都沒有出過遠門,不說你娘擔心我額擔心,你不會武功,雖然醫毒無雙,但是出門在外難免有不方便的時候,洛楓從小就跟着我走南闖北,江湖上的事情她建的多了,也知道江湖的規矩,讓她跟着你,我也放心。”
成叔語重心長的道,特別是那雙眼裡是滿滿的擔憂,這趟去北方的路程本就是他應該去的,現在卻因爲他受傷了,沒法勞累,導致了這趟行程變成了染染。
染染知道成叔和家裡人的擔憂,特別是汪風雲更是在知道她要去北方的第一時間就表示他也要跟着去,雖然不一定能夠幫上忙,但是也可以給她做個伴,在路上也可以有個照應。
染染拒絕了,家裡的事情也不少,特別是那個徐嬌婷居然可以買通褐月的人來刺殺她,若是她下次對準白家下手那該怎麼辦?不管是白雲銘還是白張氏那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對上了肯定是隻有死路一條,染染心裡也很是擔憂,只有汪風雲在家裡坐鎮,她才能安心。
現在成叔送了洛楓來,染染自然是不會拒絕,一來是讓家裡人安心,二來也是爲了讓汪風雲不會跟着去胡鬧。
見染染答應了下來,成叔轉頭很是認真的對洛楓道:“洛楓,她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徒弟,現在就交給你了,你定要護着她平安歸來。”
洛楓擡頭一板一眼的道:“請主子放心,洛楓定會完成任務,保護小姐平安歸來。”
成叔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吩咐了幾句話。
出門可不是收拾一點兒藥就可以了,不僅要帶路引也要帶夠盤纏,要知道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染染自然是要多備用一些銀兩,不過對於銀兩染染倒是不擔心,實在是沒錢的時候,她也可以幫人家看病賺錢,只要肯動手,總不會餓死。
除了這些外,染染還特意去玉辰生的書房拿了一張大秦的地圖,她想着有地圖總比兩眼一抹瞎的好,也不至於會鬧出笑話。
等到東西都收拾好了以後,染染才告別了白家人,和洛楓兩人前往村口坐車離開楊河村,等到了城裡以後,再去租一輛馬車前往北方就是了。
看着染染和洛楓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白張氏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是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兒行千里母擔憂,更何況明明知道前方的兇險,可她卻沒法阻止,只能看着她離開。
“乾孃,您放心我會跟江湖上的朋友打個招呼讓他們多多照顧小染一些,等到他們入了京城的範圍,楚容會接應他們,有楚容在,小染不會有事。”汪風雲安撫道,楚家雖然只是商賈之家,但是楚家有錢,江湖上多的是視財如命之人,只要出得起價格,北莫就是放再多的探子進來,也成不了事。
聞言,白張氏的臉色好了幾分,她急忙道:“那你快去寫信,現在還不到正午,等染染到了城裡必會先休息一番買些路上要用的東西,咱們這裡先行動,也好讓人多做些準備。”
汪風雲點點頭,就要走時,白張氏又喊住了他:“風雲,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會認識什麼江湖人,就算是手上有銀兩人家也不會賣她面子。
汪風雲露出一抹淡笑,“乾孃客氣了,小染是我妹妹,咱們是一家人,說謝字就客氣了。”他們之間不必說這些。
話落他就連忙去寫信。
天空突然就陰沉了下來,像是要下雨一般,白張氏看着天空,心裡也覺得沉甸甸的,不知道染染前方面對的是什麼,不過總有一日,會雲開霧散、雨過天晴,她只要在家裡等着,爲他們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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