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覺寺修建於大秦剛剛成立的時候,據說是因爲大秦的開國聖祖爺年幼時,曾經來過這裡,被裡面的神靈庇佑過,那時候天成不好,地裡的莊稼都長不出果實,多少家庭因爲饑荒被迫離開了家鄉,即便是留下來的人們也大多數不是等死吃樹皮、樹根、草根,甚至有些人餓的不行的時候,連死人肉也吃過。
可餓得不行了,家裡人也都相繼離世,聖祖爺迫於無奈之下,就跟着同村的人背井離鄉,離開了生養自己的地方,隨着人潮往京城走來。
要平安達到京城對於那時候的人們來說,真的很難,四處都是流匪和強盜,聖祖爺那時候年幼,腳程沒有大人們快,遇到了強盜土匪的時候,想要跑那也跑不過。
一路上顛沛流離,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到達了京城周邊,可因爲前面流民衆多,年幼的聖祖爺並沒有辦法擠進去,最後只能跟着一些婦孺去了旁邊的山裡挖草根過活,也就是這個時間段,他偶然間發現了一個破廟,這破廟位於半山腰中,並沒有半點的煙火氣。
一開始他也沒有在意,直到有一次天空突然,颳起了狂風,空中烏雲密佈,眼看就要下大雨了,大家都各自找山洞躲雨,他一個小孩子,沒有人牽掛,也爭搶不到那些位置好又安全的山洞,最後只能躲進了這破廟之中。
沒想到因爲他躲進了這裡,倒是救了他一命,那日天空出現了巨雷,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山頂上突然起了野火,火勢兇猛,大雨一時之間又沒有落下來,那野火在大地上蔓延,很快這裡就變成了一片火海,躲在山洞裡的衆人,因爲沒有及時發現野火,有不少人都被那些煙燻的失去了性命,聖祖爺那時候年幼,躲在破廟裡面,雖然看到了野火,可是他也沒有來得及跑出去。
眼看着野火就要燃燒到破廟了,正好,此時天空中下起了暴雨,雨水嘩啦啦的落下,撲滅了那些野火。
從那以後聖祖爺每天晚上都夜宿在破廟裡,破廟是真的很破,這也是那些人爲什麼寧願呆在山洞裡也不願意來破廟容身的原因,這破廟上面的屋頂早已經落敗了,那些瓦片全都一片一片的掉落在地上,一下雨,小雨還好,但是一到下了大雨,那這個破廟就和水簾洞沒有什麼區別,到處溼答答一片,根本就沒辦法容身。
聖祖爺很聰明,他利用挖野菜挖草根的空餘時間,自己動手把破廟翻新了一番,特別是佛像上面的屋頂,他更是把那些沒怎麼破損的瓦片從地上挑揀出來,利用空餘時間,把屋頂重修了一遍。
從那以後他就在這個破廟裡度過了一年又一年,隨着年齡的增長,聖祖爺也一日一日的長大,天災也漸漸遠去,大家也都回歸到了自己的家鄉,開始新的生活,只有聖祖爺留了下來,到了十五歲的時候聖祖爺去了軍營裡面歷練,每次打仗,不管多麼的兇險,聖祖爺都憑藉着好運氣,躲過了那些危險。
他心裡感覺就是這破廟裡的神靈保佑了他,所以後來打下天下之後,聖祖爺沒有忘本,一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修建這座廟宇,並賜名爲皇覺寺。
現在的皇覺寺香火很是旺盛,大家都說這裡是神靈的庇佑之地,只要誠心許願,那些願望就都能成,每當大家遇到了什麼事情,或者是難關的時候,都會來這裡祈福,然後都能順利度過。
染染對於鬼神之說以前是不相信,經歷了莫名奇妙的穿越之後,染染心裡雖然還是不太相信,但是也對這些東西很是敬畏,她可以不相信,但是卻不能不尊重,所以這次來皇覺寺,染染也帶了不少的貢品,若皇覺寺的神靈真的有傳聞中的那麼靈,她還真的要好好祭拜一二。
四人攀爬了許久,帶在身上的乾孃和水也喝的差不多了,連體力充沛的韓筠姬最後都開始喊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四人終於爬到了離皇覺寺還有這麼十幾米遠的地方,韓筠姬抹着汗說道:“真是太吃力了,我以前騎馬來皇覺寺還不覺得難,怎麼走路,咱們就花了這麼長的時間?”
“瑤光姐姐,你難道沒有發現,這條小路比大路更加的曲折,也增加了不少的彎道,花費的時間自然會比大路多一些,咱們好歹也爬上來了,你看看太子殿下他們可都還在下面呢。”秦九陌笑眯眯的說道,他內力深厚,雖然有些疲累,但是比起韓筠姬和染染來,倒是一點兒疲倦之態都沒有表漏出來。
染染不是沒有走過山路的人,以前也經常滿山的跑,找藥材什麼的,或許是因爲最近在府中修身養性習慣了,也可能是因爲沒有這麼一口氣的一直往上爬,她累得不輕,好在玉辰生心疼她,殷勤的在一旁又是倒水又是擦汗,看的秦九陌是無語的很。
“他們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咱們現在要是還在下面,跟着他們一起走,估計那太子殿下就算是在累,保管臉上都掛着笑意。”韓筠姬不悅的說道,這皇家的人,哪一個是沒有心機的?就是那韓子洛,平日裡看起來是真的不願意拉幫結派,可現在知道韓子鈺有所動作之後,還不是心急的來拉攏秦九陌?
要是真對自己的太子之位不在意,對未來的皇位不在意,韓子洛又怎麼會這麼做?
秦九陌笑笑,四人不再說話,慢吞吞的往皇覺寺走去,皇覺寺的香火確實是很旺盛,皇覺寺前面的空地上已經擺放了不少的馬車,大部分的馬車都來自京中權貴,一看車前面的牌子,韓筠姬就能夠猜出一二,這些人也都是和自己一樣,來這裡踏青的。
皇覺寺是京中那些權貴世家夫人和小姐們的踏青好去處,經過了百年時間的推移,這裡的風景已經極好了,因爲是皇家扶持的項目,周邊十幾公里的地方都修繕的很是不錯,處處綠草茵茵、鮮花怒放,這裡的小沙彌們除了打掃皇覺寺的衛生外,這裡的花草也都需要他們侍弄。
來到皇覺寺門口,一向很是張揚的韓筠姬都收斂了不少,在面對森嚴的寺廟時,韓筠姬臉上的笑意也收攏了幾分,四人走進,立刻就有小沙彌迎了上來,把四人帶入了大雄寶殿之後,才退下。
皇覺寺除了是聖祖爺欽定的神靈之地外,這裡也真的是很邪門,據說求財得財求子得子已經是很普通的了,來這裡的人還喜歡求籤,不管是財運、還是姻緣、或者是平安順遂,來這裡求個籤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皇覺寺的香火很是旺盛,四人剛入大雄寶殿,就看到不少的官家小姐已經在求籤了,還有不少虔誠的跪在地上許願。
韓筠姬也規規矩矩的走上前,老實的開始許願,染染也跟着去,她不求財運、姻緣,她只求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求玉大叔能夠早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拜完了菩薩之後,四人便往皇覺寺的後山走去,皇覺寺後面建了不少的廂房,廂房的後面則是精緻的花園,裡面種植的花草不是富貴人家喜歡的那些嬌貴花卉,倒是尋常人家喜歡種植的花卉,一串紅、百合花、茉莉花、風信子、梔子花、杜鵑花一片一片的,很是搶眼,後院裡種植的樹苗也是常年青翠的柏樹和桂花樹。
花園裡面也有不少的年輕的男女在走動,大家看到韓筠姬和秦九陌他們過來,也都紛紛過來問好,誰讓這兩位一位是靳王府的世子,一位是公主,大家都怠慢不得。
韓筠姬笑着和他們打招呼,四人也不在園子裡停歇,反而是一直往上走去,在離開園子之後,入目的是一條彎曲的小路,這裡的景色也很是別緻,只是這裡沒有多少人過來,據說是這裡經常有毒蛇出沒,所以導致不少人都不敢過來。
走上這條小道之後,一路上除了四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外,已經聽不到別的聲音了,越往前走,越是靜的嚇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終於隱隱的出現了水聲,此時韓筠姬早已經餓的不行了,爲了不留在皇覺寺中吃齋飯,他們這纔不顧已經到了正午時分還往外跑,現在聽到了水聲,韓筠姬精神一振,很是愉快的給染染介紹道:“清若,前面是一個水潭,那裡的風景也不錯,最主要的是,這裡也算是遠離了皇覺寺的聖地,那水潭裡面有不少的魚兒,咱們中午可以烤魚吃。”
“瑤光,你執意要來這裡,不會就是爲了吃烤魚吧?”染染想到今早韓筠姬帶來的那個包袱,心裡是汗顏不已,特別是想到那包袱裡面有不少的調料,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他們是帶來了不少的食材,不過都是蔬菜,來皇覺寺踏青,自然不能吃肉。
沒想到韓筠姬背地裡居然這麼大膽,她早就看上了皇覺寺後山的魚兒了,所以來的時候,纔會備齊了各種的調料。
對於染染的問話,韓筠姬沒有解釋,還喜滋滋的表示道:“清若,你吃一次這後山的魚之後肯定會流連忘返,這裡的魚肉真的好吃,也不知道這魚是怎麼長的,和外面的魚也沒什麼區別,但是那味道比外面的魚肉更好。”
“應該是水質的問題。”染染很是淡定的說道:“淡水魚和鹹水魚差距也很大,這裡水潭的水,應該是大山裡的泉水,那有可能就是水質的問題。”
每個地方的水質都略有不同,有些地方水裡的礦物質比較多,每種的礦物質也不一樣,這些原因結合在一起,都會造成各種的問題。
“不都是水麼?有什麼區別?”韓筠姬有些想不明白。
染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比較好,四人快步走上去,車伕和暗衛們已經把他們馬車上的食材都背上來了,韓筠姬的車伕正挽着褲腳站在水中,手裡還拿着一根尖銳的叉子,看來是在捉魚。
水潭裡的水清澈見底,可以看到下面的柔軟的白沙,染染用手觸摸那沙子,也很舒服,天氣不熱,但這裡充滿陽光的氣息,按道理來說應該有些熱纔對,可大家坐在大石頭上,一點兒都沒有覺得熱,染染摸了摸沙子,隨後在水潭裡洗了洗手,立刻就明白了這裡爲什麼不熱了。
水潭裡的水冰涼刺骨,那車伕不過在水裡站了兩刻鐘,卻沒有插到魚,他身上的衣裳也已經溼答答了,手上和臉色也有些發白,不過還是沒有退縮,染染害怕出事,連忙把人叫了上來。
“這裡的魚太聰明瞭,從來都是在水底裡待着,從來沒有游出水面,我上次來這裡吃烤魚還是四年前,跟一個獵魚高手來這裡。”韓筠姬很是懷念的說道,也是那次之後,她才知道這裡的魚如此美味。
“這裡的水怎麼這麼涼?”染染有些不解的問道,這裡的水潭很是幽深,但是那也是在靠近山巒那裡,站在大石頭上,最遠可以看到三四米遠的水底,也能夠看到水中不時的有魚兒遊過,那魚兒的形狀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要說這裡的魚肉會比別處的好,估計也就是這水冰涼刺骨的原因了。
因爲冷,所以魚兒會不住的遊着,不僅要遊着,速度還不能慢,長此下來,那魚肉就比較結實,比較q彈,也難怪韓筠姬會喜歡吃。
對於染染的這個問題,玉辰生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這水的起源地是千雪山,那裡山高林密,常年不見陽光,或許是這個原因,所以這裡的水溫度才極低?”
染染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但她知道,水的溫度和性質與地質有很大的關聯,染染以前就見識過一個直徑不超過五十公里的地方,同時出現了溫泉和冷泉,按照地質學家的說法,那就是地殼劇烈運動後變成了這個模樣,也是因爲地底下面岩石的原因,所以纔出現了冷泉。
如果這裡的水也是這個原因,那就說的過去了。
冷泉周圍常年圍着不少的毒蛇,特別是開春之後到深秋之前這周圍都是沒什麼人敢來的,這不,大家纔到這裡不久,就已經看到了不下五條的毒蛇從周圍經過,除了染染之外,大家都有武功傍身,面對這羣虎視眈眈的冷血動物,大家眼睛都不眨,立刻就解決掉了,反倒是染染害怕大家一個不注意就會有危險,所以特意在大家活動範圍之內都撒上了雄黃。
被雄黃圍起來的地方,那些蛇類一聞到雄黃的氣息就立刻往外爬去,韓筠姬詫異道:“清若,你來這裡身上也帶着雄黃?”
染染微微笑,並沒有回答,不是她習慣帶,而是空間裡本來就備了不少的藥材,今日和秦九陌一起出來,染染昨晚更是挑選了不少的藥材在空間裡。
車伕叉不到魚,玉辰生立刻就走馬上任,接過了車伕手中的叉子,染染見了,立刻站在水潭邊,給玉辰生加油助威,看他一連兩次都失敗之後,染染爲了不讓玉辰生丟了面子,暗戳戳的使用了異能,她的異能已經到達了不用接觸就能夠控制周邊十幾米遠的所有植被,控制動物染染是沒有試過,不過因爲她使用了異能,讓那些魚類都往玉辰生的身邊游去。
魚多了,機會就多了,很快玉辰生就叉到了三條四斤多的大魚,韓筠姬一見之下立刻讓人把火升起來,她很是熟練的開始處理魚兒。
玉辰生的動作很快,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十條四斤多的大魚就被弄上了岸邊,差不多夠吃之後,玉辰生也沒有繼續撈魚了,直接上岸,幫着處理魚的內臟。
大家齊心協力,很快十條魚一字排開全都烤上了,韓筠姬對這些魚是真愛,烤着的時候,不僅跟在一旁認真的看着,還時不時就添火加柴,從來都不需要別人插手,至於在魚的肚子裡放入什麼調料,韓筠姬也比大家清楚,烤魚最重要的就是翻面了,韓筠姬來不及的時候,秦九陌和暗衛也會上前幫忙。
秦九陌對於烤魚也不陌生,動作什麼的很是熟絡,韓筠姬看了半晌後也就放心了,倒是那些暗衛們因爲不太熟悉,把魚烤過了頭,對此韓筠姬是心疼極了,立刻就開始講解起來,大家也認真的聽着,學習着,好不容易纔得到了韓筠姬的認可。
時間慢慢過去,水潭邊上瀰漫着魚香味,染染和玉辰生也沒有閒着,染染在水潭邊上發現了不少的馬蘭頭,在京城中,想要吃野菜可沒有那麼方便,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了,染染自然是帶着布袋子過去採摘,玉辰生難得和染染重歸於好,自然也跟着染染走。
這裡毒蛇出沒是常態,玉辰生也擔心染染來這裡會遇到毒蛇,萬一躲閃不及,那就很容易被咬到。
採摘了一會兒的馬蘭頭後,染染髮現在靠近山地的地方居然長了不少的竹筍,染染看着那鮮嫩的竹筍,臉上的笑意是怎麼也掩蓋不住,她喜歡吃筍子,不管是苦筍還是甜筍都喜歡。
這筍子是山裡的小竹子長出來的,個頭也不大,不需要用鋤頭和鐵鍬挖,只要用手拔就行,染染很是熟練的拔了一根竹筍下來,放在舌尖上舔了舔,舌尖上傳來淡淡的甜味,是甜筍,染染更加高興了,甜筍炒肉可好吃了,今天晚上有加餐菜了,染染很是高興。
在竹林裡找筍子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不管是玉辰生還是染染都不敢掉以輕心,就害怕一個不小心青竹蛇從上面掉下來,兩人也不敢離開的太遠,只能在水潭周邊轉悠。
找了半天的筍子,染染有些不經意的擡頭往四周望去,很快就看到在一塊大石頭下面長了不少的野菜,人的一生,唯有美食不可辜負,染染又是個愛吃的人,自然對那些美食很是嚮往,看到那裡的野菜,染染按捺不住的想要爬下去,玉辰生看着大石頭的高度,提議道:“從這裡爬下去不好,下面野草茵茵,若是有什麼東西咱們也看不到,危險性很大,不如咱們往這上面繞到過去,也就多花一些時間,穩妥一些爲好。”
“好。”知道玉辰生是擔心自己,染染也沒有拒絕,很是乖巧的跟着玉辰生走。
韓筠姬擡頭看到染染和玉辰生越走越遠,現在還爬山去了,立刻大喊道:“你們兩個趕緊回來,咱們的烤魚就烤熟了,你們要是回來的遲了,別怪我沒有給你們留。”
“沒事,我們很快就回來。”玉辰生應聲道。
這裡顯然常年沒有什麼人出入,野草已經把這片山林都包裹了起來,只有那條通往水潭的路看起來是有人打理,可到了這水潭上面之後,染染纔看見這周圍的野草已經有她人這麼高了,在下面的時候倒是沒有發覺,裡面有什麼東西大家都不知道,玉辰生把染染護在身後,想要自己去開路,沒想到被染染一把抓住了衣袖:“玉大叔,這裡面有人。”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她的異能告訴她這裡面有人,不是那些小動物或者是蟲子,而是人。
玉辰生一頓,直接用內力探查,很快也感受到了前面不遠處傳來的聲音,他腳步微頓,提議道:“既然這裡有人,咱們就不過去了,咱們回去吧。”
“我想過去看看。”染染堅持道,異能傳過來的感覺告訴她裡面的人有些異常,她想要看看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拗不過染染,玉辰生直接抱起染染,使用輕功飛了過去,一下子就站在了不遠處的一株樹杈上,站在高處往下看很快就發現了那個人,那人穿着一襲的黑色袍子,正平平的躺在地上,臉上戴着一張面具,看不出那人的容顏,只是他皮膚的顏色引起了染染的注意,那顏色有些不正常,而他的身邊也撒了一些雄黃,看來這個人也是知道這裡有毒蛇出沒,所以提前備了雄黃。
一個人趕在這羣蛇中安眠,染染和玉辰生都覺得此人不簡單,不說武功高強,起碼也不差,既然人家睡着了,染染和玉辰生對視一眼,沒有多言什麼,直接往大石頭那處掠去。
等到染染和玉辰生的身影消失之後,躺在地上的男子幽幽的張開了眼眸,眼裡充滿了不敢置信,他喃喃自語道:“世間怎麼會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聲音低不可聞,除了他自己,誰也聽不到。
等染染心滿意足和玉辰生回到水潭邊上的時候,烤魚的工作已經進入到了尾聲,韓筠姬正在地上鋪着綠色的毯子,上面也擺放了不少水果,看到染染回來,韓筠姬說道:“你們兩個好會算時間,魚就要烤好了,你們也回來了。”
“那是自然,我們負責抓魚,你們負責烤魚嘛。”染染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把手中的野菜都放在了一旁後,兩人立刻去洗了手,等着開吃。
對於染染的話,韓筠姬表示不敢苟同,這清若臉皮還真的和秦九陌一樣厚,她明明是站在一旁看別人捕魚好不好?不過介於她喜歡看白清若的臉蛋,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魚相繼烤好,大家一人一條開始吃起來,輕輕咬一口,滿嘴都是魚的香味,和韓筠姬說的一樣,這魚的味道極好,烤了這麼久,魚肉已經很入味了,表皮也已經烤焦,染染一開始還擔心裡面的魚肉會有焦味,可現在吃着,才覺得裡面的魚肉也是鮮香味美,肉質彈彈的,很是好吃。
能夠讓韓筠姬垂涎了這麼久的美食,果然是不同凡響,一人一條魚剛剛好,這魚吃着也不會讓人覺得膩味,味道真是挺好的,要不是今日沒有帶桶來,她都想撈幾條魚回去了。
或許是染染的表情實在是露骨,玉辰生一下子就猜到了染染的心思,小丫頭想要把魚弄回去也不難,他在染染耳邊說了一句話,染染眼睛一亮,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她這個豬腦子,怎麼就忘了空間裡可還有一個荷塘呢!
直接把魚放到荷塘裡不就是了,等回家以後就可以用這魚肉給大家做些魚丸,這魚肉這麼好吃,做出來的魚丸味道也肯定不會差。
四個人在這裡玩到了太陽快要落山了,這才依依不捨的回了皇覺寺,回到皇覺寺的時候,天色也微微有些黯淡了起來,大家抓緊時間趕回京城,馬車在路過皇覺寺下面的一個涼亭時,染染隱約透過車窗看到了外面的人,是韓子洛。
馬車一路上沒有停歇,直接進了城,回到了靳王府,染染如果知道韓子洛在皇覺寺遇到了麻煩,那時候的她就會停下來幫忙,可惜因爲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等到染染知道韓子洛受傷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韓子洛受傷,還是在皇覺寺受的傷,這個消息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有些不相信,皇覺寺可是皇家扶持的寺廟,裡面的小沙彌和高僧有一大半都是會武功的,甚至有人說皇覺寺中藏有奇兵,只是因爲無人見過,所以這也只是一個傳說。
隨後又傳出了消息,韓子洛並不是被人傷了,而是中了蛇毒,這個消息一出來,大家也就沒話說了,京城的人都知道,皇覺寺千好萬好,就是有一樣不好,那就是毒蛇縱橫,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皇覺寺的後山很多毒蛇,有時候那些毒蛇也會從後山爬到了前面,不少人上山的時候,都要帶些雄黃或者是一些工具。
韓子洛不知道是因爲自己太自信還是覺得自己不去後山就不會受傷,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禍是從天上飛來的,他已經很小心了,可還是被毒蛇咬傷。
太醫院的太醫們對於毒蛇並沒有過多的瞭解,太醫院的太醫醫術精湛是不假,各有所長也是事實,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蛇的種類繁多,不要說沒見到蛇的模樣,就是見到了他們也不一定能夠看出來這到底是什麼蛇,毒性有多強。
太醫們沒辦法,韓子洛卻陷入了昏迷狀態,聖上連忙讓人去城中尋找有經驗的大夫,可不知道韓子洛是運氣不好還是怎麼的,城中最擅長此道的大夫在昨日就已經被人請走了,據說昨日就已經離京了,等他回來的話,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不知道是說跟聖上說了秦九陌的病之所以能夠這麼快就痊癒,多虧了一位白大夫,白大夫是誰,大家不知道,但是連秦九陌那棘手的病都能解決,說不定也會有一線希望不是?
所以在午飯之後,宮裡的總管太監李公公就來靳王府請染染前去爲韓子洛醫治。
對於韓子洛到底傷的如何了,染染是一點兒把握都沒有,她昨日隱約見到韓子洛坐在涼亭裡面,並沒有什麼異常,也有可能是因爲馬車行駛的太快了,一下子就晃了過去,沒看清楚,但是這爲韓子洛醫治,治好了,那還好說,要是治不好,自己的腦袋說不定也會搬家了,染染有些舉棋不定。
李公公顯然很是明白染染的心裡,看染染一直都不言語,立刻說道:“聖上說了,只要白大夫願意前去給太子殿下醫治,哪怕結果差強人意,聖上也絕對不會怪罪。”連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束手無策,聖上也就知道這件事不簡單,甚至是棘手,他派李公公來請染染也不過是病急亂投醫,並沒有說染染醫治不好就要治罪。
有了李公公的這句話,靳王爺倒是鬆了一口氣:“清若,既然聖上來請,你就去試一試,我和你一起去,李公公還望你見諒,清若常年居住在山野裡,對於人情世故實在是有些懵懂,要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李公公和太子殿下,還望李公公海涵。”
“王爺說笑了,白大夫年輕有爲,是少有的英才,聖上愛惜英才,自不會怪罪白大夫。”李公公獻媚的笑着,他在宮中游走,哪裡會不明白靳王爺的心思?不過是害怕萬一醫治太子殿下出現了什麼意外,害怕聖上遷怒於白大夫罷了。
宮中的太醫們全都來自世家,家庭背景還算是雄厚,這白大夫來自民間,也難怪靳王爺會擔心了。
“那就好,清若你去準備準備,即刻便去吧!”靳王爺說着就站起了身,顯然他也是打算一起去,染染察覺到靳王爺眼中的安撫之意,立刻就明白靳王爺的意思,聖上派人來請,不管她能不能幫上忙能不能解毒,都要走一遭,否則就是違抗聖意,一個弄不好,可能腦袋就不保。
有靳王爺在身邊陪着,染染也不擔心,就算沒有他也不會太操心要是那聖上實在是是非不分,非要她給韓子洛陪葬的話,大不了她就換了這一身的男裝,穿回女裝就是了,要是被人追殺,她也可以藏到空間裡,壓根就不怕聖上派人來追殺她。
收拾了一些東西后,立刻就前往太子府。
太子府位於東大街,和靳王府距離很遠,要繞一段不短的路程,可因爲有李公公帶路,這一路上都挺順利的,大家一聽這馬車是去往太子府,上面坐着的人是近日剛剛來京城給秦世子就醫的大夫之後,城中的那些好事之人都忍不住議論了起來,大家說的最多的莫過於是,這白大夫真的能夠解了太子殿下的蛇毒麼?
太子府很是華麗,從外面的牌匾就可以看出來,馬車停下來後,染染立刻就跳下了馬車,跟隨着太子府中的管家飛快的往韓子洛居住的院子走去。
管家一邊帶路一邊把韓子洛的病情仔細的說了說,韓子洛昨日到了夜裡纔回來,時間也不算晚,他回來的時候臉色很是不好,說是被山裡的毒蛇咬傷了,管家不放心立刻就遞了牌子進宮,想要請宮裡的大夫出來醫治,可是因爲宮門落鎖的緣故,那牌子並沒能順利進宮。
那時候韓子洛除了臉色難看並沒有別的症狀,可是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韓子洛就開始嘔吐不止,還出現了發熱的狀態,管家再也不敢耽誤,連忙去太醫的府邸裡找了兩位經驗豐富的太醫來,經過他們的診斷,韓子洛是中了蛇毒不假,而且這種蛇毒還很霸道。
原本這蛇毒並不會這麼快速的擴散,可是因爲馬車顛簸,時間耽擱的有些長,導致那蛇毒在體內快速的蔓延開來,那時候韓子洛還是很清醒,並沒有昏迷,那太醫開了一劑藥,誰知道喝了以後立刻就昏迷不醒了。
到現在已經是把所有能想的法子都試用過了一遍,可是依舊是沒什麼效果。
染染第一眼看到韓子洛的時候,覺得這韓子洛雖然長得沒有秦九陌和玉辰生好看,但是也還算是耐看型的男子,特別是他的那雙眼睛,認真的看着一個人的時候,會讓人覺得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不過是隔了一天,再次看到韓子洛,染染心中也是詫異不已,這蛇毒確實是厲害,韓子洛躺在牀榻上,臉色發青,渾身都腫脹了起來,完全看不出韓子洛原本的面容了。
太子妃正坐在牀榻前面,雙眼紅腫的如同核桃,顯然是剛剛大哭過一場,染染理解太子妃的舉動,在這個以夫爲天的時代,太子妃現在之所以讓人羨慕不就是因爲她嫁給了太子殿下麼?可若是太子殿下發生了意外,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怎麼辦?
作爲皇家寡婦,怕是連改嫁的資格都沒有,韓子洛就算是病死了,她也要在這裡爲韓子洛守孝。
想到這些事情,太子妃不哭一哭都不正常了,除非是那種非常堅定又有主意的女子,估計遇到了這些事情還能鎮定一些,像太子妃這樣的閨閣女子,怕是真的會痛哭流涕一場。
韓子洛的牀榻前面也站了不少的太醫,只是因爲他們不精通此道,大家都坐在一起會診,討論了半天卻沒有討論出一個結果,染染進來的時候,大家的眼神都落在了她身上,眼神中有不解、嘲諷、疑惑、鄙夷,可不管他們心中是怎麼想的,都不能表露出來,沒看到靳王爺正一臉陰鬱的看着他們麼?
爲了一個民間大夫得罪靳王爺,這筆買賣可不划算,大家對視了幾眼,立刻就垂下了頭,染染纔沒有理會他們心中的想法,在其位謀其事,既然她答應了李公公來這裡看看,自然就不會推脫了,來了這裡後,不等那些太醫跟她說什麼,染染立刻上前,讓太子妃讓開一些後,就開始把脈、看蛇咬傷的傷口,上面的牙印很是明顯,只是讓染染疑惑的是,這牙齒印居然是在手臂上。
管家似乎看出了染染的疑惑,立刻解釋道:“白大夫,太子殿下回來的時候和老奴說起過,這毒蛇是盤旋在了馬車裡面,太子殿下一時不察,這才被咬了去。”
染染點點頭,拿出銀針在韓子洛的手臂上輕輕的刺了進去,拔出來後看着銀針上面淡淡的青色,顯然這蛇毒很霸道,摸着韓子洛那浮腫的身子,染染不由得沉思了起來。
她見過的蛇毒不少,以前也幫韓書影解決過蛇毒,根據牙印和銀針上顯示出來的消息,染染一時間也犯了難,想起昨日在皇覺寺裡看到的毒蛇,也不過是那幾種之一,不對症下藥的話,這韓子洛也就等死了,可是要對症下藥又有些困難,最後,染染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那就是配出所有毒蛇的血清,利用血清來給韓子洛解毒。
她把這個想法說出來之後,立刻就遭到了旁邊一位太醫的嘲諷:“你這小子是來這裡說笑的吧?血清是什麼東西?我從醫數十載,還真的沒有聽說過,你們可有聽說過?”說着就問旁邊的衆人。
大家都搖搖頭,血清是什麼他們還真的不知道。
染染並不理會那人的冷嘲熱諷,只是淡淡的說道:“你不知道那代表你孤陋寡聞,並不代表我就不知道。管家,請你讓人去皇覺寺中把那裡的毒蛇都抓一條來我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