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顏咂咂嘴,不敢苟同,這染染還真是順勢而爲的好啊,不僅僅把賢王府的水攪渾了,方便她們看戲,等到真正的縱火之人被抓住時,她們的損失也就全都回來了。
“你牛,你厲害。”
“多謝誇獎。”染染微微一笑,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應下了謝顏的恭維。
縱火這件事因爲涉及到了賢王府,也到了年關下,所以刑部查案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還沒有入臘月二十五,就已經把幕後之後抓住了,一通審問下來,那些人也不是什麼硬氣之人,立刻就吐了個一乾二淨。
通過他們的口供,大家也知道了,這些人都是被人買通了之後想要去燒燬美顏坊,本以爲前幾天剛剛下了一場雨,寒冬臘月裡天氣也比較溼冷,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就引起大火災,沒想到卻失算了,不僅火勢兇猛,還一把火就燒燬了武定大街上三分之一的鋪子。
至於賢王府的腰牌爲什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大家也都說不清楚,聖上也有意庇護自己這個二兒子,所以在知道了幕後之人後,直接就讓刑部判刑,然後就把這件事放在一邊了。
到了臘月二十五這一日,一大清早染染還沒有從被窩裡爬起來,就被匆匆而來的韓筠姬一把給拉扯起來了,她看着染染那睡眼稀鬆的模樣,有些不忍心的問道:“你真的還這麼困?要不我就不打擾你了,我今天來可是有重要的事情,既然你現在都還沒有休息好,那我就不麻煩你了。”
被韓筠姬這麼折騰了一通,染染就算是有十分的睡意也直接去了八分,她一睜開眼,就看到韓筠姬滿面紅光的站在她面前,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樣的樂事,看看韓筠姬的嘴巴都要歪到耳後根去了。
染染慵懶的打了個哈欠,軟綿綿的問道:“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若梅也沒有進來和我說一聲。”
韓筠姬有些氣悶的說道:“本姑娘可是從牆頭上翻過來的,你家那位前幾天就警告我了,說你最近太累了,我不能天天來纏着你,否則的話他會讓人來教導我規矩,你都不知道因爲他這句話,我現在從正門都進不來了,所以只能另尋捷徑,不過我這個聰明的啊,直接翻牆進來也是一樣的,還能看到美人甦醒時的樣兒,也算是不枉費本姑娘這一番辛苦了。”說到後面,韓筠姬的語氣都沾上了些許的沾沾自喜。
玉辰生以爲他在前面設置了故障就可以攔住她了麼?也不看看她是誰,她可是美貌與氣質,才華與武功齊飛的瑤光公主!這點小事壓根就難不倒她。
聞言,染染臉色有一瞬間僵硬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大秦的皇室衆人還真是不走尋常路啊,不管是韓筠姬也好,還是韓子鈺或者是那位沒接觸多少的韓子洛,都足以令人吃驚了,這樣的皇室衆人,也不知道是遺傳基因不好還是後天的教育出了問題。
這些念頭也不過是在染染的腦海裡走了一圈,之後就被她直接丟到了腦後,她懶洋洋的起身,梳洗好後,韓筠姬那股子激動勁兒也就過去了,她看着染染衣着素雅,髮飾也很是簡單,壓根就沒有一個官家夫人該有的派頭,染染看到了韓筠姬眼中的疑惑,也不解釋,她直接拿起了一旁放着的化妝品,拿着化妝棉在臉上輕輕的打粉。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鏡子中就出現了另一張美人臉,驚得韓筠姬直接張大了嘴巴,雙眼微凸,她怎麼也沒有想明白,就這麼用那白粉和腮紅就能夠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小染,你這是……”韓筠姬結結巴巴的開口道。
“美顏坊的鋪子剛剛被燒燬,外面可都還在傳我被氣病了,你說我要是現在就光明正大的和你一起出去逛街,那不是打自己臉了麼?玉大叔會不讓你來找我,也是爲了我好,免得你帶我去了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到時候就麻煩了。”原本染染是打算穿男裝的,可是一想到城裡白清若和韓筠姬的流言還不少,她也擔心玉辰生聽到後又酸死了,只能歇下了那份心思。
穿女裝也挺好的,起碼不會很吸引人注意。
韓筠姬這纔想起來前幾日玉辰生還大張旗鼓的去請了京城裡最好的大夫來給小染看病,據說小染是被氣的吐血不止,起碼要臥牀休養一個月。
連聖上都賞賜了一些藥材下來,並說要讓玉夫人好好的養傷。
“哎,小染,你知不知道現在京城裡的夫人們每次聚會必定都會提起你。”韓筠姬哪裡會吃不準那些夫人們的心思,京城裡的夫人們,不管是官家夫人還是世家夫人,其實大多數都是同出一門,甚至就算不是同出一門也都是有牽扯的人家,大家知根知底,可以說從小就認識了,京城的上流圈子裡,人就那麼多,大家每次聚會也好,還是茶會,不是說自家小妾手段如何就是八卦一下最近哪家的當家夫人又出了什麼醜聞了。
要不就是相互之間比拼着各自的妝容衣着,好像這裡面有哪一項能夠豔壓羣芳就能揚眉吐氣一般。
韓筠姬是很反感這樣的聚會,甚至以前有人敢來相請,都是被她噴出去的份,可自從知道了白清若就是白染染之後,韓筠姬對此倒是上心了許多,不管是京中的聚會也好,還是哪個府邸之間相互走動,她都欣然前往,目的自然是想要聽一聽京城裡的那些閒來無事的夫人們對染染的評價如何。
“提起我?我有這麼有名麼?”染染可不是一個自戀的人,她來京城一個多月了,除了那次去接了玉大叔下朝之後,她也就沒有正面和那些閨秀們碰面,更不要說是那些夫人了,就連美顏坊開業三天以來,她也不過是第一天出現了一小會兒,幫着招呼了長平公主,接下來的兩日她都是躲在一旁偷清閒。
染染可以保證,現在京城裡的人,提起她,肯定說的都不是什麼好話,不是酸言酸語就是冷嘲熱諷。
“你自然是沒有這麼有名氣,不過架不住你家男人出名啊!他可是聖上最信任的大臣之一,雖然自古以來皇帝和丞相之間頗有紛爭,可是玉相確實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子,你沒有出現的時候,大家可都打着要把自家閨女嫁入丞相府的主意,誰知道玉相出門辦個事兒,一回來就拖家帶口了,這可生生粉碎了她們的小算盤,你說京城裡有多少人家恨你?”韓筠姬眼裡閃着看好戲的亮光:“你也要好好的管教一下你家男人,讓他少去惹桃花,她們不敢去招惹玉相,可是欺負你還是可以的,特別是她們都是從名門世家走出來的官夫人,你應該懂得,她們的經歷可不一般。”
都說擋人財路者死,更不要說她這可是截胡了她們早就看好的有爲青年啊!人家不找她拼命纔怪!
染染明白韓筠姬話裡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害怕她吃了暗虧,畢竟那些官夫人可都是出身名門之人,哪怕鬧出了什麼事情來,到最後吃虧的肯定也是她這個沒有什麼根基的丞相夫人。
“我知道了,多謝你,你放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們就算是想要給我下絆子,也要看我樂不樂意,我現在也沒有心情和她們打交道,所以暫時最好的法子就是躲着她們,把她們的好奇心吊到了最高點,讓她們急躁,這樣我就不會被動了。”染染自然明白現在自己冒冒失失的出去參加那些所謂的聚會,肯定那些人都是排斥她的,反正她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應對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所以也樂的清閒,乾脆不露面。
韓筠姬還在一旁吱吱喳喳的說着什麼,可染染看着韓筠姬那操心的模樣,心裡暖洋洋的,她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別人待她好,她自然會回報十分,可若是有人想要對她使絆子,她也不會客氣,左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韓筠姬帶着染染偷摸的溜出去了丞相府,今日的天氣算不上好,寒風陣陣,漫天烏雲,看起來一場大雨即將來臨,按照染染的意願,這樣的天氣她是不願意出門的,可奈何韓筠姬興致勃勃,說是要帶染染去看熱鬧,知道韓筠姬是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性子,所以染染也只是開始的時候表示出自己的意思,見韓筠姬有些不高興之後,立刻就表明自己也愛去看熱鬧。
不過介於染染這麼一化妝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韓筠姬也興致勃勃的換了一身男裝,和平日裡的裝扮也大相徑庭,染染還特意在韓筠姬的臉上添了幾筆之後,韓筠姬就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俏公子。
俊男美女的組合總是格外的吸引人眼球,好在染染和韓筠姬都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自顧自的逛着街,韓筠姬和染染都是愛吃之人,一邊走一邊買買買,基本上都是小吃食,兩人離開了東大街之後,那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一直都在吃吃吃個不停。
等到兩人走到目的地的時候,染染已經撐的走不動道了,這裡是內城的鬧市區,也是內城最爲寬廣的一片街區,此時街上人羣涌動,只見一個個人頭往前探去,像是前面有什麼不得了的熱鬧可看,好在韓筠姬有先見之明,早就在旁邊的茶樓裡訂好了位子,兩人晃悠悠的上了樓,直接去了雅間。
上了二樓之後,染染總算是看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麼了,只見一位穿着紅衣的漂亮女子站在高臺之上,她面上一片悽慘,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直往下掉,她身後貼着大紅色的喜字,讓人一見之下,還以爲是要拜堂成親的現場。
而那位女子染染很是熟悉,不就是柳家的那位柳漪萱麼?
染染低聲問道:“這是鬧哪般?”
韓筠姬同樣低低的應着:“還能哪般?就是拋繡球,誰搶到了繡球就能夠娶柳漪萱爲妻,而柳家也會給出一份豐厚的嫁妝,這個消息已經放出來好幾天了,不過先前大家都被那縱火案給吸引,這不,柳家爲了增加曝光率,還特意換了地點。”
原本柳家是準備在外城自家宅院裡舉行的,可是見大家對這件事都不太在意後,柳青林直接拍板把地點更換成內城鬧市區的高臺。
看着下面人潮擁擠,柳青林的眼裡總算是露出了一抹笑意,雖然說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但是周圍的茶座裡也站了不少京城裡有頭有臉的權貴之家,大家來這裡的目的很是單純,就是爲了看看能不能有好運道搶到柳漪萱丟出來的繡球,到時候把柳漪萱娶回去了,能夠得到一大筆的嫁妝也是極好的。
染染以前看電視時,總覺得電視裡的那些官家小姐手頭上很鬆,買什麼東西都是揮揮手直接打包走,好像是不要錢一樣,但是來京城生活了這麼一段時間之後,她才明白,京城裡的小姐們日子過的並不是很鬆快愜意,手頭不緊的也就只有那麼幾個人,還是家底頗豐的人家,而一般的官家小姐,一個月的月俸不過五兩銀子,加上年節的時候,長輩們賞賜下來的銀兩,一年也不過一百兩銀子,在京城物價這麼貴的地方,還真是不多。
而手頭比較寬鬆的小姐也只有那麼幾戶高門大戶,所以那些縣城裡說書先生說的,京城處處是黃金,在染染看來那就是吹噓。
在京城銀子好花,但是想要賺銀子就要有一定的本事了,多少人家的鋪子是入不敷出,賺錢的鋪子也有,不過不多,京城人流量大,居住在京城裡的人,請客什麼的都是去名聲比較旺盛的那幾家,其餘的地方,也就是時不時去嚐嚐鮮罷了,而外來人,更是慕名前來,所以在京城裡看的最多的景象就是有些酒樓和鋪子裡面人滿爲患,有些酒樓和鋪子空蕩到令人懷疑人生。
那些官老爺爲了手頭寬鬆些,也爲了填滿自己的小金庫,一般都是會使用自己的權力來牟利,反倒是真的爲民辦實事的人少之又少。
擡眸張望了一會兒後,染染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大家都坐在雅間裡,那雙圓溜的眼睛倒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高臺之上的柳漪萱。
只是看他們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染染心裡也明白他們那既想要錢財又不想和柳家扯上關係的複雜心理,自古以來民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京城裡的這些世家看不起柳家是正常的,畢竟沒有誰會喜歡和一個已經沒落的家族聯姻,這樣得不到好處不說,還會有可能被牽扯進去一些事情裡。
今天他們來這裡肯定也是爲了柳漪萱而來,只不過是爲了她身後那豐厚的財富,而非這個人。
韓筠姬漫不經心的給自己和染染各倒了一杯清茶後八卦道:“你可有聽說這柳漪萱瞞着家裡人找了一位風度翩翩的江湖情郎?據說對方長的不錯,武功極高,可惜啊,就是沒有一個好的出身,這不,柳漪萱都已經和她的心上人私奔了三次了,這不柳青林覺得這個孫女實在是無可救藥了,這才迫不得已把人綁來了這裡,他現在倒是放出了話來,不求高官厚俸,只求那個人一心對柳漪萱好。”
“這話也就說的好聽,他要是真心這麼想,直接給柳漪萱安排相看就是了,何必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大家,他私心裡還是想要和那些權貴之家結親麼?也不想想就柳漪萱這樣的名聲,什麼權貴之家敢娶她回去啊?”韓筠姬不屑的說道。
真正的權貴之家、名門世家出身的嫡女們都是精心培養過的,她們或許才藝不精,但是她們肯定也有自己的閃光點,才藝什麼的,也只是閨閣女子之間比試的東西,等到成親之後,昔日的才女們不管名氣有多大,若是不能把一個家好好的掌管好,那就會被婆家人嫌棄。
若是婆婆看的很是不順眼,直接把掌家權給收走了,那新嫁娘在婆家的位置就尷尬了。
所以名門世家精心培養出來的女子都是宅鬥中的高手,每一個都是掌家的好手,即便是庶女,也比商戶家出來的嫡女強。
所以柳漪萱想要嫁入高門大院,幾乎是不可能了,特別是她還出了私奔的醜聞之後,更是讓一些有心想要求娶的人家,默默把柳漪萱的名字劃去。
“他把人綁來這裡,若是柳漪萱不配合的話,這齣戲也唱不下去。”只要柳漪萱不想嫁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什麼招數都使出來,染染就還不信了,難不成柳青林還能強迫她不成?
“她自然是不願意,不過她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我聽說柳漪萱已經懷孕了。”韓筠姬神神秘秘的說道。
染染一愣,這柳漪萱還真是太會給人驚喜了。
未婚先孕,在現代來說很普遍,但是有些保守的人家也還是不能夠接受這件事,更不要說最保守的古代了,這件事要是爆出來,怕是沒有一家人敢要,哪怕是當丫鬟,主家最基本的要求也是家世清白。
這柳漪萱膽子還真是大,不僅是敢跟着心上人私奔,連未婚先孕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兩人說着話的間隙,高臺之上已經開始準備拋繡球了,柳青林在開場的時候上去說了幾句話,無外乎就是稱讚柳漪萱還有就是許出了一些好處,他這次爲了柳漪萱的事情可算是下了血本,不管事情成不成,大家有沒有緣,今日到場的人每個人都有一份小禮品相送。
這可把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們樂壞了,大家大冷天的跑來這裡就是爲了搏一搏,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機緣,若是真的沒有緣分,那也不能強求,可是現在來這裡站一會兒,不僅僅能夠白吃一頓宴席,還能夠得到一份小禮品,大家心裡都更加期待了起來。
在柳青林宣佈拋繡球開始時,人羣爆發出驚呼聲,很快大家就看到人羣分爲了兩個分水嶺,成親了跑來湊熱鬧的男子很是自覺的往後退,明顯是無心參加這個節目,而沒有成親,又自覺的自己才貌不錯的未婚男子,一個個都削尖了腦袋往前衝去,染染甚至還在人羣中看到了先前一個勁兒糾纏着韓筠姬的劉勁源。
對於劉勁源這個人,染染是沒有什麼看法了,反正她早已經把那次劉勁源給她的難看還了回去,他們兩個人之間也算是兩清了。
高臺下一片歡呼,柳漪萱瘦弱的嬌軀站在高臺之上,寒風之中,更是顯得楚楚可憐,特別是她那煞白的臉色還有那止不住的眼淚,更是顯得她羸弱。
耳邊還在回想着柳青林那冷冰冰的話語,柳漪萱只覺得雙腳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挪不動步,她想不明白,爲何祖父寧願她來這裡拋繡球選夫,也不願意接受她和她心中那個人?
難道想要和意中人長相廝守就這麼困難麼?
她背過頭,眼角不小心瞄到了柳青林那鐵青的臉色,柳漪萱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爲了她心裡的那個人,爲了讓他多活一段時間,她只能聽從祖父的安排,選夫就選夫吧!她已經沒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了。
緩慢的擡起腳往前邁了一步之後,柳漪萱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她那雙已經渙散的眼眸在人羣裡搜尋着,現場少說也有兩百多個男子,長相各異,可惜就是沒有她心目中的那一個。
突然,柳漪萱的眼眸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癡癡的往一個地方看過去,大家察覺到她的眼神沒有挪動之後,也順着她看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在不遠處的酒樓前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穿着一塵不染的白衣,容貌出塵,讓人一見之下就生出了好感來,他身旁站着的是一個穿着布衣的少年,看來像是這位公子的小廝。
柳漪萱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個人,眼神癡癡的好像天地間的什麼都不存在了,可惜那個人卻像是不認識她一樣,不過是好奇的往這裡打量了幾眼之後,立刻就轉身往酒樓裡走去。
心如刀割已經不能形容此時的柳漪萱了,有什麼事情比眼前的一幕更加的讓人覺得心傷?明明自己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可是那個人卻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自顧自的走了,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好像多看她一眼就會讓他少一塊肉似的。
不能就這麼算了,她爲了他們之間的將來付出了這麼多,可到頭來那個人卻像是沒事人一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一點兒都不受影響。
她不甘心,憑什麼出了事情都是她一個人在背鍋,憑什麼他依舊還能過得這麼灑脫,而她卻要被祖父逼着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柳漪萱那原本愛的要死要活的心,這一瞬間立刻就活了過來,既然祖父不是一直都阻擾着他們在一起麼?那麼今日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她還就不信了,祖父還能把她強嫁給她不喜歡的人?不管如何她都要爲自己拼一把。
“噔噔噔”想到這裡,柳漪萱只覺得滿血復活,再也沒有了剛纔的萎靡之態,她把手中的繡球丟棄在了一邊,提起裙襬往高臺下跑去,腳撞擊在木質板的地板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她在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樓梯上她也不在乎,依舊是高興的往樓下跑去。
柳青林也沒有想到那個人居然還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內城裡,他氣不打一處來,就知道他的這個孫女已經爲了這個男人病入膏肓了,好不容易今日把人壓了過來,沒想到還是發生了意外,他連忙吩咐道:“趕緊把小姐攔截下來。”
可惜他的吩咐遲了,柳漪萱平日裡是嬌滴滴的小姐,可是這一刻的爆發力還是很驚人的,她直接撥開了眼前的人羣,直接跑到了酒樓前,就在那個人擡步要往酒樓裡面走的時候,柳漪萱已經拉扯住了他的衣袖,聲音輕柔又委屈的喊道:“雲大哥。”
被她拉扯住衣袖的男子很是不悅的轉過頭,對上柳漪萱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眸時,不耐煩的說道:“姑娘,你這個搭訕的話語早已經過時了,別以爲你知道我姓什麼就覺得我能夠對你高看一眼。”
柳漪萱聽着這冷冰到毫無感情的聲音,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沉浸在了冰水中,她不敢置信的往前走了一步,手緊緊的攥着男子的衣襬,不相信的喃喃道:“雲大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我們不是說好了麼?以後的日子不管風風雨雨都要一起走,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不過短短的兩日,你就把答應我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男子不耐煩的抽回了自己的衣袖,鐵色不好的看着柳漪萱:“姑娘,請你慎言,雲某今日剛來京城,怎麼會認得姑娘?姑娘怕是認錯人了。”
柳漪萱使勁的想要拉扯住那男子的衣袖,只是女子的力氣總是比不過男子,看着空落落的手,柳漪萱那豆子大的淚珠又不爭氣的滑落了下來,她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喜歡的人,沒想到人家對她不過是玩玩而已,現在兩人在大街上相遇,她不顧自己的名聲這麼跑下來,對方居然還裝作不認識自己。
這實在是太傷她的心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你和小姐情意相投,互通書信都整整一年了,怎麼到頭來卻不認識小姐,哪有這樣的道理?”柳漪萱的丫鬟匆匆跑過來,正好聽到了那一句話,立刻不滿的反駁道。
大傢伙一聽,立刻就恍然大悟了,原來如此啊!早先時候就聽說了,這柳漪萱跟一個江湖男子私奔了,沒想到就是眼前這一位,不過看這男子的衣着還有氣質,也不像是普通人啊!
也難怪柳漪萱會喜歡上這樣的男子,這換做是他們的話,也肯定會喜歡這樣的謙謙公子。
染染看着人潮都往那裡涌去,也不由得探出了身子去看,這一看不要緊,直接下的她把差點從二樓掉了下去,那個穿白衣的男子好眼熟啊!
能不眼熟麼?
那不就是三年前在美食比賽的賽場上給了她一塊玉佩的男子麼?據說是美食界的廚神雲宵繆。
他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了?
染染有些忐忑的坐了下來,不僅出現在了這裡,看樣子還和柳家那位姑娘牽扯在了一起。
“早知道我就應該去那酒樓訂位子,說不定還能拿到第一手資料,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啊,居然能夠迷得柳漪萱這麼魂不守舍,也算是一種本事了。”韓筠姬有些遺憾的說道,不能看現場直播的她很生氣。
染染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回想着剛纔看到的側顏,染染可以確定那個人就是她那次見到的那個人,只是現在也不是一個和韓筠姬說這件事的好時機,所以她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之後,淡定的喝起了茶水。
下面的鬧劇還在繼續,因爲柳漪萱和她丫鬟的指責,直接導致了今年以來第一次來京的雲宵繆直接被大家人身攻擊,他雖然武功絕頂,但是對上了這氣勢洶洶的人潮,也還是拿不出一點兒辦法,他總不能騰空而起,直接飛離吧?
他要是敢這麼做的話,估計以後在美食界他都混不下去了,所以他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直接讓柳漪萱主僕拿出他們相通的書信和證據來。
柳漪萱估計是被雲宵繆的態度給激怒了,直接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大沓的書信,丟在了雲宵繆的臉上,柳漪萱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千挑萬選,居然挑到了這麼一個貨色。
看着那雋秀的字跡,雲宵繆很是羨慕的說道:“姑娘,你還真是找錯認了,在下雖然看起來文治病吧,可是大家都知道,在下不認識字,小時候也沒有機會學習認字,我一般都不寫書信,更不要說和姑娘互通書信了。”
“不可能,你騙鬼呢,奴婢明明就看見過你和小姐一起遊湖作畫,那畫技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柳漪萱的丫鬟激動的說道,她知道自家小姐一心都撲在了這位公子身上,所以今日他既然來了這裡,只要小姐堅持,必定能夠得償所願。
雲宵繆很是無奈的說道:“這……在下確實是不認識這位小姐。”
他要是認識的話,會沒有一點兒印象麼?
見雲宵繆說的堅決,柳漪萱心裡也掠過了一股不確定,不過她在看到雲宵繆那雙眼眸時,忍不住喃喃道:“你肚子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後背還有一塊被火燒過的痕跡,你那時候跟我說,是你小時候偷着騎馬,不小心從馬上摔落了下來,剛好掉落在了一個冒着火光的地方,所以不小心被燒傷了。你還說那些傷痕太深了,所以用最好的雪花膏也沒法把疤痕去除掉。”
不會的,她肯定沒有認錯人,只是雲大哥不想要她了,所以才這般的推脫。
她柳漪萱這輩子怎麼就活的如此艱難啊!小時候爲了討好父親、祖父的歡心,她拼命的學習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只爲了得到他們的一句誇獎,長大之後,更是按照祖父和父親的要求行事,好不容易爲自己活了一次,居然還碰到這樣的事情,果然是連老天爺都不站在她這邊,都不喜歡她。
所以纔會這麼懲罰她。
雲宵繆面對一位嬌滴滴美人兒的指責,很是無奈,最後只能從現場找了幾位看起來比較忠厚老實的人,讓他們跟着他去廂房裡檢查身體。
很快裡面的人就走出來,說是這位公子的身上並沒有那些胎記和疤痕,整個後背乾乾淨淨,肚子上也沒有所謂的胎記。
胎記和疤痕可不會憑空消失的,在場的衆人也都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大家都覺得肯定是柳漪萱弄錯人了,一直都躲在後面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柳青林,此時也走上來,拉着柳漪萱的手往外走去:“你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任性,他不是那個人,你就不要丟人現眼了,好好的給柳家找一個女婿回來,以後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他柳家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柳青林拉着柳漪萱走,一開始柳漪萱還沒有回過神來,愣愣的跟着他往外走了兩步,眼看就要離開酒樓的時候,柳漪萱突然趁着柳青林一個不備,掙脫了他的手掌,她直接跑回雲宵繆的面前,哀求道:“雲大哥,你帶我走吧,我懷了你的孩子,求求你看在咱們孩子的份上,帶我走吧,我實在是不想去拋繡球,不想成爲柳家往上爬的梯子。”
這話一出,大家的臉色各異,雲宵繆只覺得是這個女人肯定是老天爺看他過的瀟灑故意派來整他的,而周圍等着搶繡球的男子,一個個都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只覺得噁心極了。
這柳家還真是欺人太甚啊!
把懷了別人孩子的孫女拿出來選婿,還這麼的正大光明,一點兒內疚都沒有,要不是柳漪萱自己說出來,他們就是當了便宜爹爹也未可知啊!
柳青林鐵青着臉看着柳漪萱,這一瞬間他是恨不得直接把柳漪萱給掐死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敗家玩意兒。
真真是太丟他們柳家的臉了。
“姑娘,在下真的不認識姑娘,還望姑娘別亂說話。在下還想着要娶一門嬌妻相伴一生,你這樣說的話,會敗壞了在下的聲譽,在下已經好幾次強調了,在下真的不是姑娘要找的那個人。”雲宵繆再一次的說道。
“既然你以後也是要娶妻的,不如娶我如何?我家裡很有錢,就是養你一輩子都不成問題。”柳漪萱殷切的看着雲宵繆,眼裡迸射出希冀的光芒。
“……。”遇到一個不講道理的女人,實在是心累!
等到染染和韓筠姬從茶樓下來的時候,樓下的鬧劇已經進入到了尾聲,雲宵繆早已經離開了,只留下了一臉呆滯的柳漪萱,這一場拋繡球選夫的戲碼還沒有開始就進入了尾聲,這一次,除了京城裡的吃瓜羣衆們看了一出好戲外,也就是柳家損失慘重了。
不僅僅要給現場所有的人都送一份小禮物,柳家的名聲也給柳漪萱給敗得差不多了。
染染不知道雲宵繆是如何從這裡脫身的,她也沒在意,所以等她回到丞相府後,在前院看到了和玉辰生相談甚歡的雲宵繆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阿辰,這位是……”雲宵繆別有深意的看了染染一眼後,便轉頭問一旁正含笑看着染染的玉辰生。
玉辰生如同一個癡漢一般,癡癡的看着染染,滿心滿眼的覺得他的小丫頭就是長得好看,不管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染染早已經跟着韓筠姬從後門回來了,此時的她也把剛纔的那一身衣裳換了下來,所以雲宵繆並沒有想到染染也去了拋繡球的現場。
染染歡快的走過來,一雙手撐着下巴,好奇的把雲宵繆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後,有些疑惑的問道:“玉大叔,你和他認識?”
看他們交談的態度可不僅僅是認識那麼簡單,簡直就可以說是他們對彼此很是瞭解,否則一向只喝茶的玉辰生這次怎麼就偏偏拿酒招待這位廚神了?
“嗯,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小丫頭,你可還記得他還給過你一塊玉佩?”玉辰生笑道。
這話一出,染染立刻就點了點頭,很是殷切的看着雲宵繆道:“都說您的廚藝是天下第一,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和您學個兩招?或者是有福氣讓您指點指點?”
倒是雲宵繆一臉迷茫的問道:“我有送過你玉佩?什麼時候?”他記得他也就送出去一塊玉佩,還是送給了一位長相普通的小丫頭。
“您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了也正常。”染染笑道:“一塊玉佩而已,不記得就算了,我倒是比較好奇,廚神,您剛纔是怎麼從人羣堆裡爬出來的?柳小姐沒有阻攔您?”
染染纔不會承認,她過來這裡就是爲了八卦一下,剛纔沒看到結局,實在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