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煙定定的看着單氏的眼神,直把單氏給看得硬生生矮了一截。
“咱是莊稼人,不能不管田裡頭的莊稼。”這不是沒道理的事情,單氏雖不太敢面對大煙,但不會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麼。
田裡頭的莊稼就是莊稼人的命,哪能說不管就不管的。
“還給你,尼瑪弄幾塊破玩意就想收買我幹活,沒門!”大煙這幾天氣壓不對,脾氣特別的衝,一言不合就把月事帶給摔單氏身上去。
反正也沒多稀罕這玩意,還用嬌爺做的就行。
單氏被砸到臉,既臊得慌又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不明白大煙到底在生什麼氣。
看大煙暴躁的樣子,還以爲大煙連她都要揍。
只是月事帶就這麼掉地上,看着怪難爲情,一想到會被人看着就……小心翼翼地看了大煙一眼,趕緊撿了起來。
“大煙啊,你以前都不這樣的,田裡頭的莊稼有多重要,你比誰都明白,都不用人說你就會去拔草的,你現在……現在……”對上大煙那一臉的冷笑,單氏就有些說不下去。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莊稼好不好關我屁事。”大煙不爲所動,一臉冰冷,“從一個月前起,我就不吃你們許家的大米了,憑啥還要幫你們幹活。”
單氏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大煙,腦子裡在不斷地回憶。
良久纔想起一件自己一直忽略了的事情,似乎……好像……的確這一個月來妮子就沒吃過家裡頭的一頓飯。
雖說飯還是經常吃的,可都是妮子從外頭帶回來的。
“可……你以前吃了啊。”單氏愣愣說道。
“……”大煙。
她能說都拉出來還給許家……不對,以前的原主那麼能幹,吃的頂多就只有原主掙來的三分之一。換句話來說,就是原主掙多少吃多少,那拉出來的也便宜計許家人了。
總之不欠,不伺候。
“你想去幹活你去啊,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的情況特別的糟糕,一點也不能累着,說不準你只是拔了半個上午的草就會倒在田裡頭。”
“很有可能你倒下去的時候正好臉扎泥水上,到時候喘不了氣活活憋死。也很有可能你運氣好,並沒有臉朝下,但顯然你的身體會透支,用不了三次你就再也起不了牀。”
“這人要是躺牀上,又沒有人伺候,就等於是離死不遠了。”
“等你死了,你的閨女是哪裡賺錢就會被賣到哪裡去,兒子很有可能會被送進宮裡成爲一個小太監。”
單氏一臉驚恐地看着大煙,好好的爲什麼要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來嚇人,偏生她隱約覺得會有這個可能。
畢竟先前家裡頭就喊着要把大雁賣去給人當丫環,要知道丫環是沒有人格自由的,一不小心得罪了主家,說不準就會被賣進樓子。
至於兒子被送去當太監,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家裡頭爲了許老五能夠有出息,再大的代價也願意付出,更何況只是付出一個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的三房人。
“害怕嗎?害怕就對了。”大煙把單氏推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關上門來的大煙眉頭皺了起來,田裡頭的活計老倆口定然看中,果真長了許多草的話,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三房。
許老三倆口子沒法子動彈,三房不還有她跟大雁,甚至狗娃都能管點事。
甚至比起四房那倆口子來說,三房人要更加靠譜一點。
說起來大煙一點都不怕,只是畢竟還住在許家這裡,時不時就會見上一面,然後就是一場撕逼戰。
許家人不嫌煩,她煩。
看來房子的事情不能耽擱,早點建好搬出去的好。
畢竟沒有地方住,她就是想把大雁跟狗娃帶出去都不行,總不能都擠在一個房間裡住。
況且許家人不會那麼容易罷休,哪怕她把人帶到了夏大夫那裡,也很難擺脫許家的糾結,搞不好哪天就會跑到夏大夫那裡上演一場撕逼大戰。
自己身體的事自己自然是最清楚,單氏知道大煙說得沒有錯,只是之前總懷有一絲僥倖,況且又真的是在乎田裡的莊稼,就逼着自己忽略了去。
被大煙如此強調以後,感覺好心塞。
更心塞的是身體真的難受,每走一步路胸口都在發悶,喘氣時都隱約感覺到疼。有時候感覺身體很是沉重,連走一步都感覺費勁,有時候又感覺整個人在飄,很想閉上眼睛放飛自我。
要死了,這種感覺很強烈。
真要死了的話,孩子咋辦?單氏快要愁死。
“懶驢上磨屎尿多,不想幹活那以後就甭吃飯……”許婆子在大門打開門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原地,站在自個房間門口那裡罵。
罵了半天還是中氣十足,可見這嗓子是真不錯。
單氏惆悵得要死,心裡頭也很捉急,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問許老三,許老三道:“還能咋,幹活去啊。”
單氏面色複雜:“大煙說我身體不行,幹不了半天活就會沒命。”
許老三想了想,說道:“那別去了,你身體不好就養着,別把自己給折騰死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捱罵,蝨子多了不怕咬,娘愛罵就讓她罵去吧。”
單氏聽着有種受寵若驚之感,換成是以前,早就被大耳刮子抽了,還會說她是懶得不想幹活,所以在裝病。
剛她說出那樣的話來,就做好了捱打的準備。
結果許老三會關心人了,有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感覺,單氏甚至難以相信到扒窗口看了一眼。
見鬼了,太陽是正常的。
不過單氏感動並沒有持續多少,嘆了一口氣:“孩他爹,要是我不在了,你能照顧好孩子不?”
許老三心頭一突,憤怒咆哮:“單來娣你想幹啥,看老子腿沒用了,想扔下我跟孩子不管,自己找下家去?”
那一瞬間,不知許老三腦補了多少。
單氏膛目結舌,她只是覺得自己身體差到活不下去,由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拋夫棄子,是什麼原因使得孩他爹這麼認爲的。
平日裡躺在牀上,沒事到底想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