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頭出事的這些天,許春燕的日子過得甚爲可憐,胖臉都瘦了一大圈,本來剛好合身的衣服,現在變得鬆垮垮的。
以前靠着兩個老的,她沾了不少的光。
因爲老許頭疼許婆子,好東西基本上都往上房帶,許春燕又養在上房,自然就少不了她一份。
情況是自打三房分出來以後就變了的,但許春燕不是個心細的,並沒有多在意。
等到老許頭出事後,她傷心難過的同時,就發現事情猛然間就變了。
那個以前總是對她笑眯眯地,對她很好的大哥變了,不止不給她買東西,還讓家裡剋扣了她的口糧,別人分到的是多少,她的也是多少,甚至有時候還要少一些。
她大吵大鬧也沒有用,沒人會在意她。
以前吃得比較多,胃都撐大了不少,那一點點東西根本不夠她塞牙縫。
才幾天的時間,就迅速瘦了下來。
許老三被人打斷了說話,心頭是不太高興的,但看到許春燕後,就一副快出不出來的表情:“燕子,你咋瘦成這個樣子了?”
許婆子不禁怔了怔,看着許春燕,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喲,老太太你發現沒有,你閨女瘦下來以後跟你……”大煙扭頭看向許婆子,不由得愣了下,才小聲說出,“有點像。”
這表情不對啊,不是最疼的閨女,比兒子都還要重要嗎?怎麼這麼一副鬼樣子。
許老三個白癡,什麼也不知道,出去拉着許春燕進來。
其他幾個兄弟,許老三可能不太想理,可對最小的妹妹,還是有那麼點疼的。
“娘。”許春燕侷促無措地看着許婆子。
儘管年紀已經不小,有早的這個時候都已經出嫁,但許春燕是被慣着養大的,幹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吃飽了就睡。
許婆子也說過要給她找個好人家,讓她繼續每天吃飽了就睡,別的什麼都不用幹。
可她還沒有找到人家,家裡頭的一切就變了。
不止剋扣了口糧,連提洗澡水洗衣服這種大小的事情,也要親自動手去做。
因爲從未做過,所以感到委屈,覺得所有人都在欺負她,委屈了又沒人心疼,所以就更加的委屈,等到許婆子都不理她以後,簡直天都塌了下來。
許婆子有些回神地看着許春燕,訥訥地說道:“你咋成這樣了?”
許春燕抓住她的衣角,眼淚嘩啦一下就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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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大哥他們欺負我。”許春燕哭着說道,“自打爹出事了以後,沒人給我提洗澡水,沒人給我洗衣服,所有的事情都沒人給我做了不說,大嫂還要我去砍豬草喂家裡的那五頭豬,還有放牛,不然不給我飯吃。”
許婆子看着許春燕,就那麼愣愣地看着,也不吭聲。
許春燕哭着哭着,就感覺不太對勁,擡頭看向她娘,怯怯地連哭聲都小了許多。
“哎,我說你不會忘了還有個老閨女吧?”大煙胳膊頂了頂許婆子。
許婆子木着一張臉,根本不會承認這種事情。
自打老許頭死了以後,許婆子就基本上放飛自我,如從籠子裡飛出去的鳥,一時之間哪裡還會惦記籠子裡的事情。
現在看到許春燕,才猛然想起……
自己好像還下了這麼幾個蛋,以前還護得挺緊的。
“忍忍吧,你現在看着也挺好,不跟以前那般癡胖,要好看一些。”樣子好看了,自然好找人家一些,而且嫁了人就要勤快一些。
現在練練,總比以後再逼着做的強。
以前老許頭還在的時候,她根本不用擔心老閨女嫁不到好人家,現在就不得不去擔憂。
自家閨女這個樣子,連她都有點嫌棄。
許春燕差點哭暈在茅房,她娘不心疼她了,她現在又瘦又黑,她娘竟然說挺好。以前明明說胖人有福,她那樣最有福氣,現在卻成了癡胖。
咕咕~
哭着哭着,肚子叫了起來,許春燕捂着肚子,哭得更加傷心了。
她大哥說了,不把人叫回去,不給她飯吃。
許婆子看向許春燕的肚子,這叫聲還真響,明明就小了不少。
“走吧,娘陪你回去看看。”許婆子想到大兒子,臉上有一些煩躁與厭惡,顯然許婆子並不喜歡許向東這個兒子。
或許是許向東的出生,改變了許多事情,又或許是發生了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
除此之外,對其他幾個孩子,雖談不上有多愛,但還是比較在意的。
大煙這裡再好,對許婆子來說,卻不是家。
那個她不想回去的地方,纔是家,兒女都在那裡。
許老三不太想許婆子回去,怕那幾個兄弟照顧不好許婆子,覺得自己留不下人來,就眼巴巴地看着大煙,想讓開口。
大煙沒開那個口,反倒白了他一眼。
才幾步的路,每天去看一眼都不費事,用得着開這個口?
果然針頂得久了,腦子也殘了。
許老三:……
大煙就看向許春燕,不免同情了一把,不過同情歸同情,幫她是不可能的。
除非許婆子開口,她可以勉強幫一下。
說起來許春燕現在經歷的,根本就不算什麼,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砍豬草也不見得是多難的事情,以前向來都是大雁在做。
放牛也不難,砍豬草的時候牽上,等砍完了牛也差不多吃飽,再一塊牽回來就是。
只是許春燕從未做過這些事情,纔會覺得委屈。
委屈着吧,久了就習慣了。
等到許婆子帶着許春燕回去,許老三就不滿地衝大煙吼:“死妮子,老子讓你說話你咋不說?你奶一個人待在老許家那邊,多不好?”
“你個當老子的都不開口,我開什麼口,你是有病還是想找打?”大煙沒好氣地繼續說道,“再說了,你那幾個兄弟都是死的嗎,怎麼就她一個人了?”
許老三被嗆得啞口無言,一臉訥訥地看着她。
瑪德智障!
光長個頭不長腦子,膽子也小得可憐,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蠢爹。
又猛地一下想起,她好像的確沒這樣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