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吧!楚北家的看着是識大體的,不會拖小北後腿的。”楚美琴眼神漂移不確定地說道。
“這事誰也不敢打包票,尤其是雙身子的人,大的咱們想顧,也顧不住,只能顧小的了。”蕭萬泉琢磨了一下道,“這樣,你給楚北家的寫信,叫她寬心,現在啥事都沒她生孩子重要。”
楚美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指指自己道,“你讓我這個當婆婆的寫信給兒媳婦,你可別忘了,上戰場的也是我兒子,我這心情誰照顧。”
“你不是長輩嗎?咱們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米都多,她年輕,你跟小輩計較什麼?”蕭萬泉嘀咕道,“再說了家裡有我呢?”
“我不寫,要寫你去寫。”楚美琴別過臉賭氣地說道,“這活了大半輩子,還沒遇見過這種事。”
“我這做老公公的哪兒能給兒媳婦寫信,你說寫不寫吧!”蕭萬泉說道。
“我寫!”楚美琴應道,猶豫了下道,“可這麼多年了我都沒摸過筆,這提筆忘字,你讓我咋寫。”
蕭萬泉想了想道,“這樣我寫,你照着抄寫一遍。”
“嗯!”楚美琴簡單地應道。
“還不趕緊拿紙筆去。”蕭萬泉催促道。
“親家,親家。”華老實一路小跑着進了屋,扶着門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蕭萬泉趕緊下炕,扶着華老實坐在炕上道,“親家,親家,緩緩氣,緩緩氣。”
“我……我……女……”華老實喘着大氣,話都說不利索。
蕭萬泉一猜就知道,這老弟爲啥火急火燎的跑來了,“是爲小北來的吧!”
“嗯!嗯!”華老實忙不迭地點頭道。
楚美琴倒了杯水,放在炕桌上道,“親家,喝水。”
華老實手捧着玻璃杯,溫度正合適,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
喝了水,潤了潤嗓子說道,“親家,聽見新聞了嗎?南邊打起來了嗎?楚北他是不是上前線了。”
“是!”蕭萬泉嘆聲道。
“哎喲!這可咋整啊?”跟着進來的年菊瑛聞言靠着門框出溜了下去。
“親家母。”楚美琴上來攙扶着她坐在了炕沿上。
“親家母,這可咋辦啊?”年菊瑛抓着楚美琴的胳膊着急道。
“咋呼啥啊?”華老實陰着臉輕斥道。
“你就別說我了,想想咱閨女吧!”年菊瑛提高嗓門說道。
“瑤瑤沒你想的那麼脆弱,嫁給軍人,她心裡早有思想準備的。”華老實信心十足道。
“你倒是有信心。”年菊瑛氣哼哼地說道。
“那你說咋辦?”華老實脾氣的上來了。
“好了,好了。”蕭萬泉打圓場道,“現在我們得想辦法寬慰楚北家的,我打算讓孩子娘給兒媳婦寫信,讓她放寬心。”
“對對,我們也寫信,不能讓那丫頭胡思亂想的。”年菊瑛忙不迭地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嬌氣,那時候朝不保夕的,誰有心情胡思亂想,最關心的是填飽肚子。”華老實說道。
“那時能跟現在比嗎?”年菊瑛立馬反駁道,拉着華老實的袖子,“走回家寫信去。”拉着他就走了。
出了蕭家,華老實甩開了年菊瑛的手道,“讓我說你啥好?在親家面前你實在太……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
“還說我呢?是誰當時信誓旦旦的說不會打仗,現在可好了。”年菊瑛遷怒道,“要真是出啥事,我看你拿啥配給閨女。”
華老實聞言,面色不愉,真是當初的話猶言在耳,現實給了他結實的一巴掌,真是脆響。
“說這些幹啥?”華老實心虛道,然後又大嗓門的嚷嚷道,“軍令如山,男人都像你似的,追求安逸和平穩,只想着自己的利益,這軍隊還能打勝仗嗎?”
“那還不是拿人堆出來的,你真當我是啥也不懂地農村婦女啊?”年菊瑛邊走邊說道。
“現在可不是小米加步槍的時代了,已經鳥槍換炮了,在家門口揍越南猴子還不是一二三的事情。這大炮轟轟轟,保證嚇的猴子屁滾尿流。”華老實振臂揮舞着道。
“聽你瞎吹吧!”年菊瑛撇嘴道,“真如你說的那麼簡單,還打什麼仗啊?”
“你不要給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暴露出你那庸俗的本性。”華老實數落她道,“我們年輕的時候比他們慘多了。”
“不知道,也許是人老了,就見不得孩子受我們受過的苦。”年菊瑛嘆聲道,“只希望他們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無病無災的。”
又道,“你別給我瞎說了,趕緊回家寫信。”
夫妻倆一起回去寫信,很快就郵走了。
大隊大喇叭傳來了鏗鏘有力的聲音,“蕭萬泉、蕭萬泉,有你的信件,請到大隊辦公室取信件。”
蕭萬泉聽見大喇叭的廣播,立馬趿拉着鞋急匆匆朝大隊部跑去,很快就拿到了信,看了信封便嘀咕道,“楚北寄來的。”
“快看看他信裡寫啥了。”追出來的楚美琴聞言立馬說道。
“哦!”蕭萬泉隨即撕開信封,看着信的內容,眉頭越皺越緊。
“咋地了,信裡寫啥了?看你臉色難看的。”楚美琴擔心道,突然臉色煞白道,“是有啥不好的消息嗎?”渾身顫抖着抓着他的胳膊。
蕭萬泉將信折了一下,攥在手裡道,“咱們回去說。”
兩人一起回了家,楚美琴一跨進院子就道,“老頭子,快把信給我。”
蕭萬泉猶豫了下道,“琴子,我希望你看信之前有心裡準備。”
“啥心裡準備?不就是信……”楚美琴猛地擡眼看着他,眼裡盡是驚恐,“信裡寫了啥不好的內容。”
“沒有,沒有。”看把她給嚇的,蕭萬泉趕緊說道,“只是他真的上前線了,而且信裡交代了一下他萬一遭受不測的身後事。”
“這小子,胡說八道些什麼?”楚美琴頓時拍着炕桌邦邦響道,“哪有這麼咒自己的,他這不是戳我的心窩子嗎?”說着眼淚掉了下來。
“哎!他這不是未雨綢繆嗎?你怎麼哭天抹淚了起來,人還沒怎麼着呢?”蕭萬泉心煩意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