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阿福帶着大寶和阿祿及動物之家回到祿園的時候,陳名和王氏已經回來了。
王氏紅腫着眼睛,臉上的妝容已經洗去,肯定是把臉哭花了又洗了臉。不過,看她的情緒還好。
幾人坐去炕上,聽陳名和王氏講了這次仙湖村之行。
當王氏領着陳名以這樣一種面貌出現在她大堂伯王老爺子家的時候,驚壞了一衆人。沒想到,那個二嫁給病秧子的王娟娘真的發財了!
王老爺子儘管已經六十幾歲了,身體還硬朗,家裡人非常熱情地接待了王氏夫婦。他們看到王氏帶了這麼多禮物極高興,又去請了一衆親戚來吃酒,並把帶的禮物都分派了。
王氏問了王成被賣去哪裡,親戚們便七嘴八舌地說開了。剛開始時,丁氏被王家族親揍成那樣,都不吐口孩子被賣去了哪裡,她怕這些人讓她把銀子吐出來去把孩子接回來。
還是幾年後,孩子被賣去哪裡纔有了些風傳。有說直接賣給了縣城範氏牙行,也有說賣給了村裡何猴子的丈母孃,而後一種說法傳得最多。
何猴子的丈母孃住在鄰村,最是能說會道,只要能賺錢,啥喪良心的事都做。說是何猴子的丈母孃來村裡看閨女時,丁氏悄悄找到她,又把小王成騙去村外,賣給了那個婆子。
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那個婆子早已經死了。
王氏聽了,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陳名便讓薛大貴揣了二兩銀子,帶着一個王家的後生找去何猴子家。看到那一兩銀子,何猴子說了實話。王成的確是丁氏當初以四貫二百文賣給了他的丈母孃,他丈母孃又把孩子以五貫二百文賣給她家的一個遠房親戚,那個親戚一直沒生出兒子。
之後,何猴子又帶着薛大貴二人去了他丈母孃家,雖然丈母孃死了,但小舅子還在。他小舅子先還說不知道,但看到薛大貴拿出一兩銀子來,纔講了具體地址,說在夷安縣的一個叫小李村的村子裡。夷安縣距三青縣有近百里的距離,也屬於冀北省管轄。
衆人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得到了王成的下落,都十分高興。王氏想着那家沒有兒子,肯定會對弟弟好。這比賣去大戶人家當下人,或者賣進戲班什麼的好得太多。
不過,王氏的爹和丁氏知道陳名和王氏回了仙湖村,便找了來。丁氏撒潑大鬧,說王氏大不孝,回了村都不回孃家看望年邁的親爹,有錢了只給親戚,卻不知道孝敬爹孃……
陳名和王氏都不善言辭,一氣就更說不出來話。曾嬸兒的嘴皮子利索,她同王老爺子的孫媳婦一起,把丁氏乾的缺德事數落了個遍。說到氣人處,王家的兩個長輩婦人忍不住拿着柺棍去打丁氏,才把丁氏嚇跑了。
可王氏的爹王老漢卻不走,賴在那裡吃了晚飯,還抹着眼淚叫“閨女”,說自己的日子不好過。王氏無法,只得讓陳名給了他一兩銀子……
陳阿福聽說打聽到了王成舅舅的事,也極高興。又把曾老頭叫來,問他知不知道夷安縣的小李村在那裡。
曾老頭還真知道,說夷安縣在三青縣的西北邊,小李村是個偏遠小村,靠着大燕山,他年青的時候去過一次。
陳名幾人都十分高興,讓他明天就帶着薛大貴去那裡打聽王成的下落,又給他帶了十兩銀子。
第二天,陳阿福去找羅管事借了輛馬車,這次要借兩至三天。
今天是初五,胡老五請客。送走曾老頭兩人後,陳名便邀約着羅管事一起去胡家吃酒。
白天祿園沒有成年男人,楚家祖孫倆不好來這裡吃晌飯,便說好他們晚上再來。而楚小姑娘帶着羅梅姐弟上午就來了,還說要在這裡午歇。
陳阿福領着他們練了武功,講了故事,做了遊戲,然後讓他們在西廂南屋玩積木,她則去廚房忙碌。不僅要準備晌飯,還要準備晚飯。那兩位老爺的嘴越吃越刁,特別是老侯爺,他說嫣兒把隔鍋香的毛病也過給了他,他就是覺得祿園的吃食比棠園的香。
想到老侯爺揪着鬍子說這話的時候,陳阿福覺得很是好笑。那個老爺子是老還小,有些像老玩童,很可愛的老頭,一點都不像上位者。
吃了午飯,讓楚小姑娘和羅梅在牀上睡下,陳阿福剛出西廂,準備去上房同王氏一起做針線活時,便聽到有人扣門。
山子把大門打開,卻沒請人進來,愣愣地問道,“老爺,你找誰?”
只聽門外一個清朗的男聲,“請問,這是王氏娟孃的家嗎?”
是哪個男人竟然敢叫王氏的閨名,真沒有禮貌。
陳阿福腹誹着,便走去了門口。看到門外站着的那個高個子男人,她一下愣在了那裡。
那個男人正是她曾經在玉麒麟銀樓見到過的絕美男人。他穿着湖藍色繡團花雲緞棉長袍,腰間繫着玉帶,外披玄色提金錦緞斗篷,頭戴黑色襆頭。姿態閒雅,目光溫潤,由於天冷,凍得臉頰嘴脣緋紅,更顯得皮膚豔若桃杏。
他剛想說話,卻看見走過來的陳阿福,面上一喜,叫道,“福兒。”
這個稱呼讓陳阿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也把她叫清醒了。她來到門口,對山子說,“你去忙你的。”
山子聽了,趕緊走了。
陳阿福堵住門口說道,“你是誰,到我家做甚?”
陳世英沒回答陳阿福的提問,他嘴角噙着笑意,上下打量了陳阿福好幾眼,眼神越來越溫柔,說道,“福兒,我是你……我是陳世英,我來找……你……和你娘……”
陳阿福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叫陳世英的人。我家裡都是女眷孩子,不方便讓陌生男人進來。”說着,就想關門。
陳世英伸出一隻手把門抵住,說道,“福兒,讓我見你娘一面,我有要事。”
陳阿福說道,“我娘是良家婦女,不會見外男。”說着又要關門。
陳世英把門擋住,又請求道,“福兒,聽話,讓我見見……”
突然,他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陳阿福身後,眼裡似涌上淚光,輕聲說道,“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