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宮宴之爭(三)

第一位上臺表演的是錢冬兒,用翠笛,吹了一曲臨江仙。笛聲悠揚,如黃鸝鳴啼,聲音清脆,曲調歡快,不俗。

第二位,是個武將家小姐,上臺耍了一對峨眉刺,虎虎生風,最後落招時,對準的是唐墨,心思昭然若揭。

接下來,周曼青跟木月嵐都上去,一一表演過了。

木月嵐跳了段舞,雖說舞姿不差,身形也很曼妙,但由於之前有專業的舞姬跳了那麼長時間,衆人視覺早麻痹了,再好看的舞蹈,也看不出什麼好來。只看在賢妃的面子上,給了幾下掌聲。

賢妃見木月嵐弄了這麼一個不痛不癢的才藝出來,恨鐵不成鋼,真想一巴掌把她拍下去,跟她當年的風采比,木月嵐連給她提鞋都不配,這樣的女子,別說皇子看不上眼,普通的世家公子,也未必能看上眼。

終於輪到竇寒煙時,她卻不急,只是走到皇后身前,聲音輕柔的道:“娘娘,尋常的才藝,臣女怕污了娘娘的眼,臣女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襄王妃與臣女比試一番,有了比試,纔有高低,才更有趣,娘娘說是不是?”

賢妃看的都快睡着了,要不是顧着身份,她早離開了,這會聽見竇寒煙的提議,不等皇后說話,當即便投了贊同票,“這樣最好,總看那些個唱唱跳跳的,太沒意思,郡主這個提議想必皇后娘娘也是贊同的,只是不知郡主想怎麼比?”

在無形之中,她將之前所有女子的才藝,說成了狗屎,不用看也知道,那些女子此刻的臉色有多難看。

竇寒煙自信一笑,“臣女想着襄王妃出身微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想必都不精通,臣女聽說襄王妃很會下廚,很會做菜,只是臣女對廚娘的技藝也不精通!”

聽聽這位多會說話,幾句話,拉高她的身調,踩低了木香的身調,可不一般哦!

皇后緩緩的道:“你考慮的很周全,有何提議便說吧,不要太難了,免得叫襄王妃出醜,襄王可是要找本宮麻煩的!”

賢妃咯咯的笑,“是啊,別整太難了,弄個一般的就行。”

“是,臣女知道了,”竇寒煙得意的轉身看着木香,“臣女想跟襄王妃比三樣才藝,臣女輸了任何一樣,便算臣女輸了,不知襄王妃敢不敢接!”

“敢啊,有何不敢的,只是光是比才藝,似乎太無趣,不如下點堵住吧!”不就是才藝嗎?想她從異世穿越而來,不說學富五車,那也是知曉中華上下五千年的,豈能怕了她。

竇寒煙等的就是這句話,就怕她不接,不怕她提條件,“今日我們能坐在這兒飲酒賞花,全是託了皇后娘娘的福,這個賭注,該聽皇后娘娘的。”

竇皇后微微笑着,“依本宮看,既然是助興表演,就不必太認真,隨便罰個酒,就好了!”

這話聽着沒什麼,但仔細去品,卻還是能察覺出不對勁。

竇寒煙自然是沒有意見,“一切但憑娘娘吩咐!”

木香去不幹了,就“既然是比試,當然會有輸贏,這賭注越大,輸贏便越有意思,這樣吧,咱們誰輸了,跪在地上,學三聲狗叫,小郡主,你敢不敢?若是不敢,現在認輸,我可以當你什麼都沒說過。”

她這樣說,只會讓竇寒煙以爲她沒本事,故意把賭注往大了說,想嚇唬人,嚇的她知難而退,竇寒煙怎肯在這裡認輸,“有什麼不敢,小女子雖不才,但也知金口一開,駟馬難追的道理。”

“那便來吧,”木香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也從座位上走出。

紅葉拉住她的袖子,實在是很擔心,她知道木香是個有主意的人,也知道她聰明,可是聰明跟文采是不一樣的,萬一那竇寒煙盡出些刁難的題目,即便她再聰明,也未必能解的出來。

木香安慰的拍拍她的手,留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緩步走到竇寒煙的面前,兩人一同站在衆人的面前,並未到池子中央的臺子上。

這兩人站在一起,比較感油然而生。

論身高,木香比竇寒煙稍稍高了半個頭,她看竇寒煙,是斜睨着眼兒,帶着幾分不屑與嘲弄。

論身姿,竇寒煙雙手交握在身前,安安靜靜的擺着,一副淑女,小媳婦的模樣。而木香呢,雙手負在身後,挺着胸脯,氣勢昂揚的立着。雖是男子的習慣,但是她做起來,叫人看着,倒也不覺着彆扭,反倒多了幾分灑脫。

有好戲可看,木清揚冷笑了一聲,“據我所知,這竇寒煙確有真材實學,連帝師都誇她聰慧睿智,我就不信,她還能勝過竇寒煙!”

唐墨不置可否,“看看再說,我雖不知她究竟有沒有才學,但有一點,你我都心知肚明,最後受罰的那個,絕對是竇寒煙,不可能是她!”

木清揚端杯子的動作頓了下,仔細一想,不是有可能,而是絕對,“難道比不過才學,她便要動武嗎?那樣豈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唐墨的視線在唐焱臉上一掃而過,又落在皇后臉上,這場筆試,木香必須勝,否則便落入皇后的全套之中。

唐鑫把擔心都寫在臉上了,“四哥,萬一她輸了,會不會惱羞成怒,把這裡攪個天翻地覆?”

唐焱微微的笑着,“你擔心她都是多餘的,我正要問你,對她家二妹,你可是真心?若不是真心,哥哥勸你,千萬別去招惹,襄王刀此人,可不是尋找的女子,她狠起來,你絕對想不到!”

他想起密報傳來的消息,對付仇人,她素來不會心慈手軟,手段也不是一般的殘忍。

唐鑫認真思考了他的話,他並不衝動,也深知木香那人不好惹,所以仔仔細細,反反覆覆的想了想,結果還是一樣,“四哥,我不喜歡嬌滴滴的女子,也不喜歡只會對我阿諛奉承的女子,跟彩雲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是活着的,是有生命的,我喜歡跟她鬥嘴,喜歡看她瘋癲吵鬧的樣子,雖然我不清楚,這樣的感情究竟是什麼,但我只知道一點,我想留她在身邊,想讓她做我的王妃!”

唐焱沉默了片刻,才道:“若你真的下定決心,哥哥便幫你,但是你得保證一點,如果真的娶了她家二妹,一定要好好待她,否則,你的處境,將會比現在更難!”

“是,我知道了,謝謝四哥,”唐鑫鄭重的點頭,不管是從內心,還是從實際的形式來說,他都非娶彩雲不可,有了這一層助力,於他來說,如虎添翼,再沒了後顧之憂,所以……

竇寒煙與木香面對面站着,她並不覺得自己的氣勢比木香遜色,出身不同,她的禮儀,對方怎麼能學的來。

管事太監,將竇寒煙擬定的比賽項目拿了過來,對着衆人高聲宣讀,“第一項比射箭,第二項比鑑定古畫真假,第三項比猜字謎。”

太監宣讀完了之後,竇寒煙笑了,“這些已經是我能想到,最簡單的比試,襄王妃覺得,還可以嗎?”

木香似笑非笑看她,“可以啊,的確是很簡單的比試,你若輸了,可千萬別耍賴纔是,開始吧,早比早結束,肚子早餓了,我還要回去吃飯呢!”

她這是擺明了嫌棄皇后賜的飯菜不合胃口,還不如自個家裡的好吃。

皇后的臉色十分難看,但還是極爲保持着一張笑臉,“既然襄王妃急了,那便開始吧!寒煙,你要如何比第一項?”

竇寒煙回身朝皇后微微福身,“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說的射箭,並不是尋找男子使的弓箭,而是這一種。”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她身邊的婢女立即捧着一隻酒壺,一把弓箭過來了。

“娘娘,這叫投壺,外族人最流行的一種遊戲,在坐的諸位怕是都沒有見過,其實一點都不難,只要站在規定的距離之外,將這箭投進酒壺內,就爲勝利,”她對着在場的衆人,揚了揚手中箭,眼中盡是得意之色。以爲別人都不知道,只有她一個人曉得似的。

唐墨嗤笑。真是狂妄的女子,她怕是不情楚,木香的箭術,若是事先知道了,怕是要捶胸頓足,追悔莫及。

木香笑了笑,沒反對,也沒贊同,只說了一句,“好像挺難的!”

這下,竇寒煙更是快飄起來了,“自然是難的,即便是練過千百次,還是會換失誤,無防,襄王妃盡力就好。”

“既然是你推薦的東西,也該由你先開始,做個示範吧,”木香朝她擡了下手。

“當然可以,我們二人各拿十支箭,誰進的多,就是誰勝,”竇寒煙自信的抓過宮女遞上來的箭,站到線外。

在場的衆人,尤其是女子,都覺得這個遊戲實在太難了。竇寒煙分明是在刁難人,她拿上來的東西,她肯定事先練過,這不是欺負人嗎?

再說了,這投壺,看着簡單,把箭投進去就算完事,距離也不遠,似乎很簡單一樣,實則不然。

女子的手腕纖細,沒練過武功的,手勁也小,那箭雖是木製,但箭尖卻是鐵的,很難掌握平衡度,酒壺的瓶口又很小,稍稍偏一點點,箭就不可能投的進去。

木月嵐等着看木香的笑話,其他人也是。

竇寒煙拿着十支箭,有模有樣的站在那,擺好了姿勢,選好了角度,認認真真,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十枝箭,投進去六支,還算可以,按着她的水準來說,已算是超常發揮了,畢竟是在南晉並不流行的遊戲,會的人也不多,技藝好的人,就更不多了。

竇寒煙也很滿意自己的表現,高傲的仰起下巴,“襄王妃若是能投進六支,就算勝了!”

木香搓了下手,“是你說的,投進去就六支,就算我勝了,不許耍賴哦!”

竇寒煙表情一凝,“您說笑了,當着皇后以及諸位的面,我怎會說話不算話,襄王妃請吧!”

木香晃着大步,慢慢走過去,是慢慢的從她面前走過去,再晃到那婢女面前,空然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十支箭,轉身連步子都沒邁出去。

那婢女站的地方,離投壺的終止線至少還有兩米的距離。

木香就站在那,突然的轉身,突然的抽出箭,嗖嗖嗖!

衆人只看見一道道箭影掠過,看到瓶身晃動,晃動的那麼大,居然沒有倒。

在接連六道光影飛過之後,剩下的四支箭,竟然方向一轉,又是嗖嗖嗖,竟是朝着竇寒煙去的。

錢冬兒眼睛好,看的最真切,眼見十支箭射完,她愣愣的指着竇寒煙的頭,“呀,竇郡主的發上,何時多了幾隻木簪?”

衆人定睛瞧去,唐鑫首先發笑,緊接着,其他人也跟着笑,一時間笑聲不斷。

而竇寒煙此時,連嚇帶唬的,傻呆呆的站在那,視線慢慢往上擡……

“小姐,您別動,奴婢幫您取下來,您千萬別動,”她身邊的婢女,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爲這四支箭,貼着小姐的頭皮,插進了髮髻裡,在旁人看來,小姐頂着四支箭的模樣,的確搞笑,也怪不得她們會爆笑。

再一看,那壺中的六支箭,衆人腦海中,都出現了這麼四個字:不自量力!

竇寒煙此前的挑釁行爲,如同跳樑小醜一般,成了衆人的笑柄。

兩個婢女,也不容易才把四支箭取下來,可竇寒煙的髮髻也亂了,歪歪斜斜的立在腦側,怎麼看怎麼滑稽。

木香很無辜的攤開雙手,“是你說的,投進六支,就算贏了,於是我便想着,既然六支能贏,剩下的隨便丟哪都好,是你沒站對地方,怪不得旁人,你若再矮上幾分,這箭保準射進你的眼睛,你信是不信?”

她信,她當然信,這個女人剛纔衝她射箭之時,眼神中的笑意,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嚇唬她,故意讓她難堪,故意害她出醜。

兩名婢女還在替竇寒煙整理頭髮,但是聽見木香肆意瘋刺的話,她怒不可遏,打掉婢女的手,“這一局算我輸了,下一局!”

竇皇后很是失望,多好的一個開頭,結局怎麼會是這樣呢?

木鳳亭憤恨的道:“沒想到,她還有兩把刷子,照這個形勢下去,你那侄女怕是要輸了呢!”

“不服氣?那你自己上,鑑定古畫,你懂嗎?”竇皇后目光陰沉的掃她一眼。

“有何不懂,臣妾看過的古畫不下千副,光是皇上賞給臣妾的古畫,都有上百副,哪個名家的畫作,不曾見過,倒是竇寒煙,沒見過多大的世面,別給竇家丟臉纔好!”

“哼,即便是丟臉,也跟你沒有干係,你今日說的話夠多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又想禁足了嗎?”竇皇后額上青筋突突的抖動,這個木鳳亭,她早晚要除去,放眼整個後宮,敢跟她做對的,也只有木鳳亭一人而已。

木鳳亭毫不在意的看着自己的指甲,“皇后若是心中不平,只管禁好了,反正皇上會翻本宮的牌子,到時臣妾只怕皇上問起來,皇后不好圓說!”

“你!”竇皇后死死掐着椅背。她恨,她怒,她怨,卻又無法阻止皇上寵愛木鳳亭,尤其是最近幾日,有時甚至招兩個嬪妃一起侍奉,當真是風流無邊,荒銀無度。

“娘娘莫要生氣了,那邊的比賽又開始了,襄王妃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早比早結束,臣妾也好回宮伺候皇上,”木鳳亭姿態慵懶的往軟榻上一靠。

她之所以敢跟皇后對着幹,以前還有所顧忌,而現在,皇后已是空有實權,唐皇已將協理六宮的重任,交到她的手中,慢慢的,她就會架空皇后的權利。

竇皇后忽然就不說話了,她氣什麼呢,這不正是她要的結果嗎?

唐皇自以爲身強體壯,夜夜寵幸妃嬪,身子骨表面看上去,似乎很健壯,但底子已經壞了,異常虛弱。

整日整日,都用大把壯陽藥撐着,否則哪裡能雨露均沾,把嬪妃們都餵飽。

他自己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但在心理作用下,以及肉體的滿足之下,哪還顧得了那麼多,多瀟灑一日也總好過癱軟無力的度過每個夜晚。

前方的長桌上,已經擺下兩副畫,具體的畫家是誰,木香並不認識,應該是前朝的某人,因爲落款處,有南晉皇室的標誌。

畫上畫的是一副花鳥圖,色澤鮮豔,落筆嫺熟,筆峰灑脫,一看就是大家風采,連木香這個不懂畫的人,也看的驚歎生畏。

竇寒煙連不及整理頭髮,只能拔了髮簪,隨便梳理了下,長髮垂在身後,看着很飄逸,但是配上她今兒的衣服,卻難看的很,而且她脖子很短。

之前梳着高高的髮髻,把脖子擡上去了,看着似乎很高挑,但髮髻一放下來,衣領又那麼高,脖子就沒了,什麼第一美人,笑死人了。

木香看了會畫,隨之注意她此刻的打扮,她一向嘴毒,絕對是有什麼說什麼,嘲笑她,報復她,如此大好的機會,怎能放過。

“咦,竇小姐,你的脖子哪兒去了?”

周圍隱約有人忍着笑,忍的十分辛苦,也有人乾脆不忍,直接笑出了聲。

紅葉抱着小紅毛,感嘆道:“你家主子,盡愛挑別人的軟肋戳,這一回,又是戳人家的痛處,竇郡主怕是要氣瘋了,瞧瞧,眼睛都紅了。”

紅毛也聽不懂她說的什麼意思,大概是餓了,用鼻子嗅着桌上的食物,都是木香沒動過的。

“你餓了嗎?這都是你主子不吃的,你拿去吃吧,”紅葉把盤子端到地上,給它吃。

嚴忠瞄了眼,“夫人別讓皇后等人看見了,以免又生事端!”

紅葉滿不在乎的道:“她們現在忙着呢,哪管得着這邊。”

小傢伙不理會盤子裡的食物,卻跳到桌子,去舔食杯子裡的酒。

紅葉笑道:“你這傢伙,竟然還會飲酒,也不怕喝醉,走不了路!”

小紅毛舔了兩口酒,甩了甩頭,又抖了抖尾巴。

喜鵲無意中掃了它一眼,驚呼道:“它變色了!”

“怎麼回事,小聲點,別驚動了旁人,”嚴忠壓低了聲呵斥她。

而與此同時,紅葉也發現了不對勁,“它真的變色了,剛纔的毛還是火紅色,這會變暗了,你瞧,成紫色了呢!”

嚴忠趕緊走過去,把紅毛抱了下去,藏到了桌子後面。

唐焱因爲跟他們離的最近,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一個會變色的小狐狸,還是在舔了桌上的酒之後變的色,如果不是狐狸有問題,便是這酒有問題。

但是……誰敢當衆給襄王妃的酒下毒呢?如此明目張膽的招術,是個人,都不應該會用,太明顯了,也太冒險了。萬一被驗到,那是要問罪的。

嚴忠悄悄的喚了喜鵲一併蹲下,“你用東西把它遮住,別叫人看見,我去驗一驗那酒。”

唐焱能想到的,他又豈會想不到。

“是,我知道,”喜鵲深知事情嚴重,幸好夫人沒有喝這杯中的酒,一直保持着警惕,不讓任何人靠近,否則便大禍臨頭了。

“喏,用這個遮擋,”紅葉遞過來一塊絲帕,雖說不大,但用來包住小紅包,是足夠大了。

嚴忠乘着大家的視線都在那二位身上,偷偷的拿出一根銀針,在剛纔小紅毛舔過的酒裡攪了下。

可是,當銀針拿出來之時,卻沒有發黑的跡象。

紅葉看見之後也納悶了,難不成這酒沒毒瘤,小紅毛之所以變了毛色,是它不能沾酒的緣故?

一直坐在旁邊,充當羣觀衆的唐焱,此時開口了,“酒裡的不是毒,所以銀針試不出來。”

唐鑫也聽見了,“我四哥說的對,這世上除了毒之外,還有某些草藥,若是用的方法不對,就成害人的毒藥。”

紅葉聽的暗暗心驚,難不成真的有人要害木香?

嚴忠不動聲色的將東西都放回原位,讓別人看見,只當他替主子收拾桌子,“看來夫人不碰食物是對的,咱們看好了,直到走出鳳臨臺,都別讓夫人觸碰這裡的任何東西。”

唐焱道:“恐怕不止是這樣……”

他朝站在不遠處的木香跟竇寒煙二人看去,只見她們身邊不遠處,點了一根香。

那香是給她們二人計時用的,誰都沒有注意到,這香的氣味不似普通的檀香。

唐焱喝了幾十年的草藥,早對這些草藥,瞭如指掌。都說久病成醫,他病了十幾年,喝下的各類湯藥,少說也有好幾大缸,只需一聞,便知那裡頭摻了什麼。

唐鑫最明白他的意思,“四哥,你是說,那香也有問題,是毒還是沒毒?”

唐焱搖搖頭,“單獨用,沒毒,若是跟其他的藥混着用,就有毒了,不過即便有毒,也不會危機性命,頂多會讓人精神失常,所以再精準的銀針,也試不出來。”

“那,我們要不要前去制止,把那香掐滅!”

不同於唐鑫的憂慮,唐焱反倒輕鬆了許多,“你掐了這一個,還會有下一個,何必呢,與其讓他們躲在暗中,伺機而動,倒不如令他們現身,放心吧,她應付得來。”

唐鑫看了眼四哥,忽然笑了,“從沒聽過四哥誇讚一個人。”

“呵,有嗎?”唐焱應的似是而非,模棱兩可。

有些事,知道個朦朦朧朧也就夠了,何必刨根問底,非要看個究竟不可呢!

至少在他看來,朦朦朧朧的,比清清楚楚的東西好多了。

唐鑫認真的想了下,又道:“四哥最近笑容多了,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其實今日你不是非來不可,這樣的場命,你以前都是推掉的,這一次突然出現,皇后肯定是要關注了。”

唐焱笑容很深,“我若不來,皇后隨隨便便爲你指個王妃,那咱們以後的處境,豈不是更被動?瞧見沒有,今日除了竇寒煙,還有好幾個她們本家的小姐,也都來了,看樣子是想主掌我們幾個的婚事,待會比試結束,她肯定就要提了,你可想好了?”

皇后這一邊,是肯定要拒絕的,但今日也有不少朝中一口大員的女兒,雖然不一定非要納爲正妃,但是娶幾個側妃,還是可以的。

正室雖然只能有一位,但做爲皇子,側妃也就是侍妾,有多少個,也沒人管你,只要別讓唐皇覺得皇子荒銀度日就可以了。

“有什麼可想的,不管是人也好,家世也罷,若是太過複雜,那樣的日子過着還有什麼意思,要娶便一個簡單的枕邊人,這樣夜裡睡覺,還可以睡的安穩些,否則我豈不是也要跟太子一樣,日不能安穩,夜不能寐。”

“你喜歡就好,”唐焱不反對他跟彩雲親近,因爲這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木香跟竇寒煙一同站在長方桌前,面對着兩副一模一樣的畫作,兩人皆沒有率先吱聲。

此次爲了公平起見,找了當今皇上的帝師,老的都快走不動道,還是被人擡着過來的。

因爲他是皇上的帝師,所以最爲公允。

竇寒煙餘光瞅見木香,眉頭緊鎖,終於笑了,“襄王妃可看好了?這兩副畫,其中一副是先皇的所畫,你瞧這落款已及印章,除了先皇,只怕這世上也沒幾個人,能有如此大家手筆。”

木香恍然明白了,原來是唐皇的老爹,難怪要拿出來顯擺了。

但是竇寒煙的誇詞,未免太過了。

說是好畫,她承認,可要說世上沒幾個人能比,這就是虛誇了。不過看在他是皇帝的面子上,故意把人家捧高了,說白了,就是拍馬屁,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拍馬屁,拍的噼裡啪啦響。

老帝師就坐在離二人不遠處的一把太師椅上,聽見竇寒煙的話,擡起頭瞄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睛,撥弄着杯裡的浮茶。

木香盯着她的短脖子看,“我雖然不懂看畫,但我懂得欣賞美,就比如竇姑娘此刻的脖子,比例那麼短,讓我想起了剛剛得到的一個小寵物,也似你這般,脖子又細又短,這短脖子,若是長在寵物身上,倒也很可愛,但是長在小姐身上,總讓人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奇怪!”

遠處的小紅毛,耳朵忒靈,在聽到主人把它跟那個醜八怪相比時,衝着木香所站的方向,翻了個白眼。人家是靈獸,豈是凡人可比的,太跌範了!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是在說畫,你看的懂便說,看不懂就閉嘴,”竇寒煙氣的快冒煙了。要不是礙於人多,她肯定得找個地方,把髮髻重新弄好,偏偏這個女人死拖着她,不讓她離開,害的她,不得不披頭散髮的站在這兒。

相比較她的暴怒,木香笑的愜意悠閒,“看的懂,如何能看不懂,連竇姑娘的脖子,本夫人都看的懂,區區一副畫,又怎能難倒本夫人,哎呀,竇姑娘的衣領要不要往拉一拉,否則我都快看不見你了!”

竇寒煙本意是要逼她看畫,不管她說哪一副是假的,她都有辦法,駁了她的判定,讓她顏面掃地,可是這個女人,不按常理出牌,非要對着她的脖子糾結,分明就是故意的。

竇寒煙何其在意自己的容貌,又是被她逼到了極限,衣袖猛的一揮,“你說夠了沒有,到底還要不要鑑定!”

她沒注意到的是,就在她站着的手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茶杯,她那麼隨手一揮,剛好揮在那杯子上。

滿滿的一杯子水,從這頭酒到了另一頭,把桌上的兩副畫澆了個透透溼。

木香忽然哎呀叫了一聲,拿起其中一副畫,“我就說,時間越久的畫,浸了水之後,墨色渲染的更慢,而且先皇的印璽,肯定最防水,這不是出來了嗎?在老帝師,你快瞧瞧,這一副是不是真的。”

她不等竇寒煙反應過來,抓着那副畫,就塞進老帝師手裡。

“哎喲,當心着點,別弄亂了先皇的畫作,”老帝師手忙腳亂拿着畫家,又怕弄爛了,又怕弄皺了,又眯着眼,看了半響,“這的確是先皇的畫,可惜沾了水,墨都散了……”

“那得怪她,誰讓她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弄壞了先皇的畫,按律例,該如何處置?”不等老帝師說完,木香便麻溜的把罪名扣在了竇寒煙腦袋上。

竇寒煙那個鬱悶啊,趕緊對着皇后跪下,“娘娘饒命,臣女是無心之失,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實在是襄王妃說話太傷人,臣女一時心急,還請娘娘寬恕!”

竇皇后哪裡會真的治她的罪,但失望是肯定的,“你先起來吧,到後面去梳洗一番,已經失了禮,別再丟人了!”

“慢着,”她們想大事化了,小事化了,木香可不幹,今日若是她打翻了茶杯,弄壞了畫,竇皇后肯定能找出十條罪名,纔給她扣上,換了她的本家侄女,幾句話就作罷了嗎?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她把目光盯在唐焱身上,“四皇子,你來說說,惡意毀壞先皇的畫作,該如何處置?”

唐焱早已是壁壘分明,不用想也知道他站在哪邊。

聽見木香的提問,他淡淡一笑,“按照南晉律例,理當處以斬手極刑!”

他這一刀補的,不可謂不快,不可謂不狠。

竇寒煙身子晃了晃,險些跌倒,腿一軟,更是跪在了地上。

斬手?不是吧,她就是打翻了個茶杯,還是因爲這個女人,如果不是被她激怒,她又怎會失手。

對,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激怒她,害她打翻杯子,弄溼先皇的畫作,讓她背上褻瀆的罪名。

再看看,其他人一副看好戲的神態,竇寒煙心涼了半截,“皇后娘娘,您要爲臣女做主啊,臣女不是有意弄壞先皇的畫作,是襄王妃,都是她故意激怒臣女,皇后娘娘明鑑!”

就在這時,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戲的時候,有個年輕,模樣俊秀的男子站了出來,一襲燙花攢銀寬袖長袍,穿在他纖瘦的身上,顯的有些大。

只見他對着木香怒目而視,滿臉的義憤填膺,“微臣等都看的清清楚楚,確實是襄王妃故意激怒竇姑娘,而且那杯茶,本不該擱在那,是襄王妃有意的移動了杯子,這所有的一切,促成了竇姑娘毀壞先帝的畫作,以微臣看,這根本就是襄王妃蓄意陷害,還是當着皇后以及各位皇子王爺的面,陷害一個無辜的女子,其心狠毒,可見一斑!”

木香對這個突然跑出來的男子,沒什麼印象,坐在男賓席的人多了,她也不可能一一注意,但是細看之下,就能發現,此人長的與上官芸兒有幾分相似,再瞧瞧上官芸兒此時焦急,幾欲阻止的表情,便已然能猜到他的身份。

有了第一個人開口,便有了第二個,誰讓竇寒煙整體算得上是個美人,此時又脫簪散發,哭的梨花帶雨,傷心欲絕,任哪個男人見了,都不免要心生憐惜。

“不錯,竇姑娘性子溫和,怎會是魯莽之人,剛纔我們也都看的真真的,是襄王妃蓄意出言諷刺,分明就是陷害!”

另一個書生模樣的人,也站了出來,“四皇子說的律法,我等不曾見過,即便是有,那也不該治一個人的罪,襄王妃也該同罪論處,不能因爲她是襄王妃,就不予追究,單單處治竇姑娘一人!”

這兩人說話的氣勢,那個足的啊,只差沒指着木香的鼻子,罵她仗勢欺人。

肯定是仗勢欺人哪,單瞧她們二人,一站一跪,一笑一哭,也清楚明白的看出來,誰是強者,誰是弱者。

男人嘛,大都喜歡處在弱勢的女人,在他們看來,女子生來就該站在男子身後,被男子保護着,呵護着。像木香這等強勢的女人,在他們眼裡,如狼似虎,躲都來不及,哪還會幫着她說話。

木清揚看了半天的戲,越發覺得精彩了,“看了這一齣戲,倒是不枉我坐在這兒半天,你說說,這一回,她要如果解決掉這困境?”

唐墨神情黯然,“不知道!”

木清揚見他情緒不對,冷笑了聲,“你這是怎麼了?心情不好?是因爲某個人心情不好,還是因爲某件事心情不好?聽說這兩日,襄王府的人,天天都要熬煮草藥,你知道是什麼嗎?”

木家商號雖然沒有涉及藥房,但消息渠道還是有的,京城就那麼點大的地方,即便套不出誰得了病,得了什麼病。但還是能從藥材的使用跟劑量上,看出一二。

唐墨終於有了表情,“你想說便說,不想說拉倒!”

“呵呵,脾氣倒不小,告訴你也無妨,若是猜的不錯,他們抓的是安胎藥,所有的藥材,都由兩位太醫一同檢驗,以防出錯,如果不是她有孕,赫連晟犯得着費那麼大勁嗎?”

------題外話------

謝謝妞兒們的支持,今天輕煙終於成銅了!

第79章 新棉被第1080章 番外蓋院牆(2)第64章 將軍送禮第1081章 番外 定下娃娃親(1)第75章 將軍夜歸第31章 綁架(一)第38章 如何放手第27章 芳心相許第36章 留他吃飯第1188章 武林人士第139章 氣死你第1154章 恢復更新第1181章第87章 坑你沒商量第1135章 賣鷹第1143章 談價錢第119章 素齋歸途第146章 吃飽了撐的第260章 一語中地第1089章 吃肉肉第41章 整治極品(三)第163章 自討苦吃第11章 命定之人(一)第1106章 送上門第1109章 他不肯?第198章 夜色朦朧第91章 袒露心事第1133章 七夕之約第20章 懵懂第140章 賞花燈第1148章 驢子不聽話第281章 對峙(二)第106章 活珠子第1061章 番外小霸王降世(2)第157章 老妖怪出沒第1110章 想的真美第280章 對峙(一)第136章 太子府門前鬧事第211章 暗涌第1107章 你想的美第105章 刮骨驅毒第10章 神一般的男人第96章 賴着不走第1154章 恢復更新第8章 長滿疙瘩的小臉第29章 相守過年第1127章 烤肉第7章 五天之期(三)第205章 誆騙賣身契第169章 江上遇險第130章 逛京城第251章 有人歡喜有人憂第1090章 晌午第120章 暖被窩第1174章 搬新家第227章 審訊第17章 同牀共枕(二)第26章 師傅病逝(一)第12章 番外結局第200章 改頭換面第108章 遇險第1113章 小驢子第128章 到京第171章 回程第136章 太子府門前鬧事第17章 礙眼的人第1103章 蠢婆娘第1078章 番外阿呆領回家(2)第1147章 各幹各的第185章 北門之亂第15章 命定之人(五)第53章 商量着上山第4章 放火燒荒第78章 秋寡婦第170章 世外桃園第1070章 番外豐盛的一餐(2)第279章 家有小兒養成(二)第1151章 生意開頭難第1149章 地盤被搶了第265章 看我如何收拾你們第188章 賭你傾家蕩產第20章 打架(一)第1103章 蠢婆娘第12章 福壽樓第286章 後續(四)第271章 司空拓的末路第5章 情敵第16章 同牀共枕(一)第1168章 又回來了第195章 如何練兵第64章 將軍送禮第246章 抓捕司空瑾(四)第1105章 暮色第207章 氣到吐血第28章 籌劃第119章 素齋歸途第197章 巷中截殺第1132章 河渡碼頭第1182章 通房丫頭第195章 如何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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