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腰部也是最大的軟肋,只要襲擊的位置準確,是可以在一招之內,將敵人打的沒有還手之力。
司空瑾在靠近她之時,只感覺到一股冷意,像一道劍光,襲向自己的身後。
但他來不及反應,凌空側身,那是不可能的。
想撤回攻擊,更是不可能。
“啊……”腰部傳來一陣劇痛,在劇痛的作用之下,他身子一軟,癱軟在地。
一招失,全盤盡輸,等他再想爬起來時,赫連晟的劍,已經架在他脖子上。
赫連晟眼中的怒火,堪比火山爆發,敢動他的媳婦,他是嫌命太長了。
“司空瑾,在今日之前,本王還敬你是條漢子,但是過了今日,本王纔看清,以你這等作風,連蒼瀾中最下等的奴隸都比不上,如何能成爲皇子!”
司空瑾面色陰沉,臉部肌肉扭曲的幾近變形,“被你抓到,本王子無話可說,是我準備的不夠充份,謀事不如人,可是你們明明都中了毒,爲何會沒有反應?”
木香拍掉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手護着肚子,走到司空瑾面前,斜着眼睛看他,“哦,你說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在水井打下了毒是吧?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們家這個赤貂,它又跑井邊撒了泡尿呢?”
司空瑾神色一震,不敢置信的瞪着木香,“這怎麼可能?一隻貂如何能解我下的毒?”
“怎麼不可能,你覺得不可能的事,未必不能發生,這小東西,別的本事沒有, 唯獨就一點,渾身都是寶,血是毒,也是藥,尿液也是如此!”
赤貂終於聽見一句誇讚的話,很狗腿的跑過來,抱着木香的腿撒歡。
赫連晟腳不留情,一腳將它踢飛了出去,沒節操的傢伙。
他沒反應,距離最近的幾個人,聽說井水裡有赤貂的尿液,便覺得胃裡一陣翻滾,一齊嘔吐起來。
司空瑾沒有吃過午膳的任何東西,自然不會有任何感覺。
但他此時被赫連晟用劍指着,敗是敗了,卻也在想着如何能解決眼前的困境。
對了,他還有外援,就算此次襲擊不成,他還是有逃離的機會。
木香一拍巴掌,“對了,我剛剛記起,你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那些水瑤姑娘呢!”
她打了個響指,單林淵身影如鬼魅,只見他在人羣中穿來穿去,再回來時,手裡拎着兩個人。
木香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嘖嘖搖頭嘆息,“司空瑾啊司空瑾,我是說你膽子大呢,還是愚蠢呢?”
司空瑾神色一變,“我是故意引你上鉤?今天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
赫連晟冷哼,“想主動抓你,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既然你們想自投羅網,本王自然不介意!”
“就是啊,送上門的犯人,哪有不收的道理,”木香笑的很奸詐,“不過你也不必喪氣,就算你今日沒有出現,就算你沒有來到京城,我跟我家相公,還是會想辦法引你上鉤,只是我現在身子不太方便,或者,等我生完了娃,再去找你算賬,反正都是早晚會發生的事,你註定是要落在我手裡的,不必感覺遺憾!”
司空瑾氣的發抖,手背青筋暴突,“你們好本事,但你們以爲這樣就能贏我嗎?做夢!”
赫連晟持劍的手不動,“的確是做夢,但不是我們,是你在做夢,你埋伏在襄王府外的人,早已解決掉了,你難道沒發現我身邊兩名統領都不見了嗎?即便不去調動,城外的御林軍跟皇宮裡的禁衛軍,本王也一可以拿下你!”
“哈哈!”司空瑾仰天長笑,笑聲震的府外林中的鳥兒飛起,“是本王子大意了,沒想到你會回來,更沒想到你們早已查到本王子的行蹤,此局,本王子敗了,但事情還沒完,你們又能拿本王子如何?換取蒼瀾退回草原,不得再進犯南晉嗎?”
他還有最後一線希望,赫連晟不敢殺他,一定的。
殺了他,會激起蒼瀾人的仇恨,日後就更沒太平日子過了,非得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水瑤跪在那,蜷縮着身子,當聽見司空瑾這樣說,急忙爬起來,想要躲到司空瑾身後。只要司空瑾能活,她就能活。
至於她老爹是不是可以活着走出京城,她不是太關心。
她早就想過,要是她爹死在京城,無法回到邊關,那麼,她有沒有可能依靠司空瑾的勢力,坐上城主的位置呢?
這個想法,之前只在水瑤腦中閃過。
可是現在,她覺得有必要往這方面想一想了。
她想靠過來,司空瑾沒有阻止,這個女人還有用,不到最後,他不會放棄她。
司空瑾依舊狂傲的叫囂着:“你們不就是想抓住我嗎?好啊,那就來抓吧,哼,別叫本王子逮到一絲一毫的機會,否則定叫你們死無全屍!”
赫連晟的劍已經抵近他的脖子,刀口鋒利,劃出了一道血痕,“殺了你,蒼瀾滅不了,本王要做的事,就憑你一條性命,就可以阻擋了嗎?”
司空瑾笑的狂傲,“不能,在你襄王的眼裡,恐怕也只有這個女人的命最寶貴,除了她之外,整個天下在你眼中,不過就是浮雲而已,所以,你說的話,我太相信了,可是你也別忘了,殺了我,蒼瀾必定起兵,同你殊死一戰,到時你分身無術,呵呵,那樣的場景,那樣的爭鬥,對襄王來說,想必最喜愛了,哼,我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會有一大堆人因爲我的死,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想想都覺得很值,太值了。”
水瑤抱着他的胳膊,壯着膽子,衝赫連晟嚷道:“早前聽說襄王殿下愛民如子,這樣吧,或許你可以殺了這個女人,二王子也可以向你保證從今以後不再與南晉爲敵,怎麼樣,用一個女人的性命,換整個南晉的和平,這筆生意劃的來!”
司空瑾身軀一震,這可不是他的意思,水瑤這個女人瘋了嗎?
他正要反駁,水瑤湊到他耳邊,解釋了一番,終於說動了司空瑾。
“好,很好!”木香從赫連晟身後走出,鼓掌,給他們二人點贊歡呼,“說的好,說的太好了,可是我想你們搞錯了,襄王跟皇上,都未曾說過要殺你們,所以你們也不必如此緊張。”
司空瑾聞言,鬆了口氣。他今日冒的險太大,要是能活着走出去,他一定快馬加鞭,回到蒼瀾,領着大軍踩扁南晉的土地。
“你們不用那麼早嘆氣,我話還沒說完呢,”木香很慢很慢的笑着,“不會殺,但不代表會放你走,英殺,廢了他的武功,再給他喂下這個!”
木香拋給英殺一個藥瓶,英殺面無表情的走上前,在司空瑾驚恐的要退開之前,出手極快的點了他的穴道。
然後,只見她揮刀兩下,司空瑾的手腕跟腳腕,經脈被齊齊挑斷。
疼痛隨之纔來,司空瑾慘叫一聲,跪在了地上。
英殺乘此機會,彈了一枚藥丸在他嘴裡。
“你給我吃了什麼?這是什麼東西?”司空瑾一時沒防備,中了她的招,再想摳出來,已經不行了,藥丸順着喉嚨滾進了肚子,他就算把胃翻過來,也沒可能找出來了。
木香笑容無害,“當然是好東西了,你斷了筋脈,又服了軟筋散,從今以後,只能端端飯碗,慢慢的走幾步,再想跑遠路,或者拿劍殺人,那是不可能的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死,你現在是蒼瀾的質子,好好的在京城待着,除非死了,否則永遠都不準回蒼瀾!”
“你!你這個女人好狠毒的心腸!”司空瑾嘶吼着,想擡起手,指着木香,卻根本擡不起來。
眼睛都要噴出火來,吼完這一聲,他最後的力氣也用完了,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啊!啊!”水瑤真的被嚇到了。
司空瑾壯的嘴頭熊一樣,突然倒下,就好像一座山倒在她的面前。
她腿一軟,跪在赫連晟面前,哭的聲嘶力竭,“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水瑤做的這一切,都是被二王子逼的,我若是不從,他便要殺了我,我是被逼無奈,纔會做出對殿下跟夫人不利的事,這一切都不關我的事。”
她求的人是赫連晟,只要赫連晟流露出一丁點對她的憐憫,她就是死,那也值了。
哪知,赫連晟根本不看她,轉身就去拉木香,“這裡太髒了,到外面去吧!”
不用吳青帶人維持秩序,單林淵跟英殺,還有王德,就已經做的很好。
他們處理後續事情,有條不紊,一項一項,都有記錄在案。
水瑤看見赫連晟竟如此對她,眼底深處閃出決絕的神情,她突然站起來,手伸進袖子裡,眼睛死死盯着木香的後背。
只要一擊,哪怕殺不死她,也可以讓她中毒。
只要中了毒,赫連晟便不能殺她,因爲這毒只有她可以解。
他想救木香,就非得留着她的命不可。
沒錯,就是這樣,拿捏住這個把柄,說不定她還可以一直在襄王府待下去。
而那個女人,中了毒,即便不死,她肚子裡的孩子肯定也保不住。
水瑤越想越興奮,伸進懷中的手因爲過度興奮,在微微顫抖着。
英殺神思敏捷,身爲主子身邊最得力的護衛,她需要無時無刻注意主子身邊人的一舉一動,哪怕是條狗,她也得留意。
就在水瑤從懷裡抽出手,還沒來得及擲出之時,一道白色的影子急速掠了過來,一對尖利似鐵勾的爪子,準確無誤的抓在水瑤的臉上。
白鷹身子重,它是撲的姿勢,抓過來。
水瑤猝不及防,身子毫無防備的往後仰,因爲她手裡攥着暗器,如此一來,那暗器竟扎破她的衣服,刺進皮膚。
雖然刺的不深,可是有毒啊!
倒在地上的水瑤,感覺到暗器似乎刺中了自己,慌張失摸的扯着自己的衣服開始找解藥。
“我的解藥,我的解藥呢?在哪裡?究竟在哪裡?”
人在急躁之下,思緒是混亂的。解藥雖是她自己親手藏的,可是此時此刻,她卻死也想不起來解藥到底在哪。
身上的衣服都快翻遍了,也沒有找到。
赫連晟拉着木香頭也不回的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是死是活,都跟他沒在關係。他也不想木香看太多的死人,胎教啊!雖然現在講胎教,爲時已晚,但亡羊補牢,補一點算一點吧!他可不想孩子生下來,手裡攥着刀。
關於這一點,幾年之後,赫連公子深有感觸。原來不是胎教不好,而是遺傳,天生的,沒辦法改變了。
這毒確實是快,還沒等水瑤把自己剝個精光之時,毒素就已蔓延到全身,令全身肌膚髮黑髮腫。
她大睜着眼睛,在吐出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眼中閃過不甘心,哆嗦着手,摸向自己的發間。
那救命的解藥被她藏在了髮簪中,就在頭上,最短的距離,卻沒能救回自己的命。
她心中的悔恨,只怕到了地府都不能平息。
司空瑾倒在地上,癱瘓着手腳,傻傻的笑着。
他親眼看着水瑤斷氣,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比起水瑤的死,他更擔心自己的處境。
英殺面色清冷,“把他帶下去,等主子回稟過皇上,再將他帶去行宮,他身邊的人,一個都不留,全殺了,伺候他的人,再重新挑選!”
“是!”
兩個人上前,拖着司空瑾離開了。
赫連晟拉着木香去了唐皇住的宮殿,在重新修整過之後,這裡改名爲:‘乾坤殿’以彰顯他的尊貴身份。
他倆走進殿時,軒轅凌已被扯了人皮面具,佝僂着腰身,站在殿中。
胳膊似乎也斷了,垂在身側。
這些都不重要,關鍵是他的一張臉,大概是撕開的時候,太過用力,血肉模糊,原本爛的地方,爛的更狠,深可見骨,新爛的傷口,嫩紅的肉往外翻着,鮮血順着臉頰的線條,直往下流。
這種樣子,多看一眼,晚上都會做惡夢。
就連木香,再爛的死屍她都見過,但是,在看見軒轅凌的臉時,還是心驚不已。
赫連晟伸手拉住她,將她的臉按在自己胸前,在木香掙扎之前,小聲的對她說道:“別看,影響孩子。”
他都這樣說了,木香就是想看,也得忍下了。
唐皇一見到赫連晟,怒不可遏的朝他招手,“你快來瞧瞧,這是個什麼人,竟敢假扮太子,膽子也太大了,你快說,真正的太子被你藏到哪去了!”
唐皇此時扮足了一位慈父,好像真的很擔心太子似的。
可是別人不知,他難道不知太子被人調換嗎?
分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演戲給別人看呢!
不止他知道,除了唐鑫,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他這戲也就是做給大臣們看的。
最慌亂的時候過去了,六部大臣,以及匆匆趕來的護國公,都站在殿裡。
除了唐焱因爲身體不適,賜了把椅子坐着之外,其他的皇子大臣,全都是站着的。
幾位朝中閣老大臣,看見唐皇生氣了,自然是趕緊附和。
“此人罪大惡極,太子恐怕早已被他害了,皇上,趕緊將此人押入大牢,嚴刑拷問,興許還能問出同黨。”
“是啊,此人面目可憎,一定是知道事情會敗露,所以才事先將自己的樣子毀了,好讓咱們無從下手,皇上,定不可輕饒他,說不定,他還是別國派來的奸細呢!”
“對對對,”這次說話的,是戶部的尚書大人,老學究一個,牙齒都快沒了,卻不肯退位讓賢,“劉大人說的對啊,他一定是個奸細,跟蒼瀾人根本就是同黨,皇上,蒼瀾竟派人刺殺太子,根本是不把我南晉放在眼中,此等……此等大罪,皇上定要派兵剿滅蒼瀾,以慰太子在天之靈!”
護國公摸着鬍子,老眼深深的凝着自己面前的地板,不附和任何人的話。
他都不說話,唐焱自然不會吭聲。皇上的心思難猜,唐鑫性子急躁,所以他拖着唐鑫站在人羣后方。
經過今日之事,唐墨像是又變了,或者說,他是蛻變了,變的沉穩坦然,遇事不慌不亂,處變不驚,天塌地陷也面不改色。
唐皇聽完諸位大臣的話,也不急於開口,而是若有似無的掃了眼唐墨。
唐墨會意,走上前來,氣度非凡的看着那幾個老傢伙,面露不悅,“舉兵討伐,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說的?此人雖然被抓到,但是尚未審問,你們怎知他就是蒼瀾的奸細?既然他能假扮太子皇兄,或許太子皇兄還在他手上,你們這般冒失,是要置太子皇兄的安危於不顧,你們就沒想過後果嗎?”
大義凜然,絕對是大義凜然。
說的很好聽,但是木香卻悄悄的,背對着他,倒豎大母指,給以鄙視。
明明知道唐昊已死,眼前這個人就是軒轅凌,還要睜眼說瞎話,他這演技堪比影帝啊!
唐墨這一吼,幾個說的最歡快的大臣,再不敢吱聲了。
當然,他用餘光,也瞄見木香倒豎起的大母指,嘴角狠狠抽了下,轉開頭去,再不看她。
冠冕堂皇的話,自然是要說的,難道他要說,太子早死了,是被皇上失手殺死的嗎?
他想隱瞞,軒轅凌卻不想,他吐出一口血沫子,嘿嘿的陰笑,“你們的太子唐昊,早就死了,現在你們南晉沒有太子,哈哈哈!看見我身後這個男人了嗎?只要你們幾位皇子都死了,有些人就可以明正言順的坐上那把龍椅,你們卻不懂,卻不明白,活該,活該啊!”
大約是笑的太過,氣息不穩,他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在地上,用一柄劍撐着,不讓自己倒下去。
但是他的一席話,卻引起不小的騷亂。
尤其是在座的大臣,除了完全忠誠於赫連晟的那些人,還有幾個老不死的傢伙,他們的存在,好像就是要權勢大的人作對似的。
哪怕赫連功績再大,勝仗再多,也抵消不了,他功高蓋主的威望。
所以,有人竊竊私語,有人看赫連晟的眼神不同了。
唐焱擡眸掃了眼赫連晟淡然處之的神態,又看了看唐皇,他沒有發怒的跡象,便知道此事不能再提。
他不急,唐鑫卻急了。有很多話,他苦於找不到機會說,現在機會來了,他怎能不把握住,萬一失了這個機會,再想提,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唐焱見他似乎要衝出去,急的伸手想攔,卻只抓住他的一截衣角。
“父皇,此人雖罪大惡極,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自古以來君臣二字,是君在前,臣在後,無論何時,做臣子的,都不該逾越規矩,襄王有功,這一點朝中上下,乃至南晉上下,都是人人皆知的事,但襄王名聲再大,也不該蓋過父皇,但是,如今在南晉街頭巷尾,在百姓眼中,襄王的功德,比父皇還高,百姓愛戴襄王,崇拜襄王,還聲稱要給襄王建廟,日日香火供奉,兒臣以爲,此事十分不妥!”
唐皇臉上掛着淡的幾乎透明的笑,他不明意味的看着唐鑫,“哦?那以你之見,此事該如何解決呢?”
赫連晟跟木香皆不動聲色,唐墨也不說話,軒轅凌強忍着臉上的癢痛,等着看好戲,這樣的好戲,百年不遇,他死也不能錯過。
在場的所有人,要說最緊張的,莫過於唐焱了。
這個弟弟,急於想扳倒赫連晟。沒錯,扳倒赫連晟,是非做不可的事。
所以今日他故意喝下那杯酒,他想看看,赫連晟如何化解此次的危機。
如果他平安無事,很好,但若是中間出了什麼意外,更好。
唐鑫畢竟是稚子心性,再加上平時唐皇也不怎麼過問他,偶然間唐皇用這般慈父的語氣同他講話,他心中自然是激動的。
“回父皇的話,襄王既然在外征戰多年,屢次受傷,險些喪命,長年奔婆,想必也十分辛苦,眼下襄王妃又身懷六甲,父皇何不收了襄王的兵權,讓他留在家中,照顧妻小,贍養老人,我南晉的猛將也不少,定可以找到與襄王一樣驍勇善戰之人!”
唐鑫此話還是經過斟酌的,並不是冒冒失失就敢說出來。他是想把握今日的時機,但也沒有笨到,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唐皇半垂着眼睛,神情晦暗不明,因爲光線的原因,他的臉,藏在了陰影之下,真實情緒看不真切。
唐鑫見自己說完了話,卻無人應接,頓時心中沒底了。他回頭看了眼四哥,希望他能給自己一點意見。
唐焱不得不硬着頭皮,站出來,走到皇上身邊,“父皇,六弟年幼,或許想法太直接了些,但他是個不懂得隱藏內心想法的人,兒臣敢拿性命做擔保,六弟無意冒犯父皇,他說的全是肺腑之言,對與錯,全憑父皇裁決!”
話已經說了,潑出去的水,說出來的話,再無可更改的可能。
他所能做的,是盡力補救。把裁決的問題拋給皇帝,這是最聰明的做法。
唐鑫這回也學聰明瞭,誠然道:“兒臣逾越了,請父皇恕罪!”
木香終於忍無可忍,在朝堂上與人爭辯,一向都不是赫連晟的作風。他話太少,半天擠出一句話,份量雖重,但還是不佔優勢啊!
木香推開赫連晟,理了下臉頰邊的頭髮,用嘲諷的笑,望着唐焱,“肺腑之言?說的可真好聽,我相公新婚才幾天,就去了邊關,留下我一個人面對你們一幫子豺狼虎豹,請問尊貴的四皇子殿下,您是會打仗呢,還是會領兵?哦對了,您身子骨不好,需要靜心調養,哪裡受得了邊關苦寒……”
她越說越氣憤,火氣蹭蹭的往上漲,赫連晟想阻止,都被她推到一邊去了。
想着她是孕婦,不能憋火,憋多了傷身傷肝,還是發泄出來比較好。
唐焱默不作聲,眼底卻浮現一絲痛楚。
唐鑫拳頭緊握,恨不得上前將這女人的嘴給堵了。
而唐墨,就比較淡定多了。再看看唐皇此時的神情,稍微聰明點的人,就該知道,誰纔是最像唐皇的皇子。
木香的眼神似刀,刀刀割在唐焱心窩,“還有這位自侍甚高的六皇子,您說的話,聽着可真叫人佩服,不錯,南晉不缺良將,隨隨便便抓個人,都能披甲上戰場,可小皇子殿下,您見過幾回死人,親手殺過多少人,別說沒人給你機會,現在,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木香朝殿下招了招手,英殺如一陣風似的,飄進殿裡,站於她身後。
“去,將外面的幾個叛黨帶進來,”她沒有回頭,眼睛始終盯着唐鑫。
“是!”英殺又似一陣風,飄了出去。
唐鑫終於知道什麼叫緊張了,他不清楚這個女人要他幹什麼,但不管幹什麼,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英殺很快就回來了,一手提着一名犯人,都被綁了雙手。
拎進來之後,踢跪在殿中。
接着,她又去拎了兩個人,其中還有兩名女子。
來來回回,她總共抓了十個人。都以同樣的姿勢,讓他們跪於地上。
最後,她將一把劍交予木香手中,之後便退到木香身後,做起了隱形人。
木香把玩着手中的劍,笑着看了眼唐鑫,然後忽然將劍往他面前一拋,“接着!”
幸好唐鑫還有兩下子,不至於失手。
木香指着跪着的十個人,“他們都是此次抓到的犯人,便是司空瑾的同黨,當然,其中或許也有軒轅凌的同黨。”
她提起軒轅凌,朝堂上一片唏噓之聲。
木香笑了笑,“對哦,我差點忘了給你們介紹,這個被廢掉手臂,又毀了臉的的人,正是燕國前太子,軒轅凌,雖然臉被毀了,但還是能看出一點端倪的,你們也不必驚訝,他之所以假扮太子唐昊,想來也是有他的目地,此事現在不談,咱們來說說如何殺人。”
“你說什麼?什麼殺人!”唐鑫握劍的手顫抖了一下。
“當然就是殺人,看看這些跪在你面前的這些人,如果這是在戰場上,他們就是你的敵人,隨時會要了你的命,現在,你的敵人就跪在你面前,你想證明自己,就殺給我看,將這十個人的人頭砍下,我便答應你,讓我家相公交出兵權!”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又是一片抽氣聲。
他們齊齊看向赫連晟,想着他會不會站出來反對木香的做法。
殺十個人,就可以讓他交出兵權,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唐焱第一時間看向赫連晟,以爲他多多少少會露出不贊成,或者擔心的目光,可是沒有,他連一個眼神都未曾變過。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信任嗎?不需要解釋,就可以心有靈犀。
唐墨也同時看向赫連晟,原來他對木香的愛,已到了這般地步,他自愧不如。
唐鑫緊握手中的劍,只看木香,“你說的可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殺了這十個人,你真的會讓襄王交出兵權?”
“我說話什麼時候不算數了?況且這麼多人都聽見,我還能耍賴不成?”木香撐着腰,慢慢的在這十個人面前走着,“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她停住,此時已站在唐鑫面前,“如果你殺不了,煩請你收回之前的話,以後也不要再讓我聽到,聽過一句俗語嗎?毛都沒長齊,就別充漢子!”
“誰說我不敢,不就是殺人嗎?你等着,”唐鑫咬牙切齒的吼道。
他握着劍,走到第一個跟前,眼睛死死盯着那人的後脖頸處。
木香悄悄的閃到一邊,催促道:“開始吧,記得從脖子上砍,你手裡劍不怎麼鋒利,要是一劍砍不掉,要多砍幾刀,放心,每一個人穴道點住了,不會亂動,但是會不會在劇痛的作用下痙攣抽搐,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護國公目光深深的盯着唐鑫,見他額上冒着冷汗,握劍的手也在微微顫抖,再看看那跪着的十個人,除了第一個被點了大穴之外,其他十個人,只點腿了的麻穴,也就是說,上半身是可以動的。
恍然間,他明白了木香這臭丫頭的用意。
不止他明白,赫連晟跟唐皇也明白。
可憐唐鑫這小子,還不知道,在戰場上因保命殺人,和充當劊子手,以絕對的優勢主宰別人的生命,絕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
更何況,木香還很壞心的,給了他一把鈍刀,又讓他照着脖子砍,而不是對着胸口刺。
試想一下,一刀砍不斷脖子,還有再補幾刀。
到時候,噴發的鮮血,會濺到他臉上,分離的骨頭與肉,會暴露在他眼前。
或許那人,會掙扎,過很久都死不了。
其實真實的生命死去,就是這樣的。
一劍斃命,縱然是刺中心脈,還是會抽搐抖動痙攣,時間長的,會持續好一會,直到完全喪失生命的跡象。
果然,唐鑫握着劍,在第一個人的脖子上比劃了下,比了好幾次,都在快要落下時,中途停住了。
那人是死士,對生死無感,自然也不會求他饒命。
可是唐鑫握着刀,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唐皇聲音低沉着問道:“要是不敢,就算了吧,你還小,再歷練幾年,也無防!”
唐焱在一旁快急瘋了,見他遲遲不下手,什麼也顧不得,小聲提醒,“你只管把把他當做給我下毒之人!”
下毒?
唐鑫眼中閃過一絲陰限,下毒的是皇后,那個該死的老巫婆,心腸比蛇蠍還要毒。
對,殺了她,砍死她,親手砍下他的腦袋。
唐鑫的眼神飄了出去,他暴喝一聲,抓起長劍,對着那人的脖子劍了下去。
劍入皮肉,深入脊椎,殿內衆人都聽見鮮血噴濺的聲音。
------題外話------
今日一更,謝謝送禮物的妞,假期快結束了,妞們要玩的盡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