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那個叫小翠的姑娘,一臉震驚,“去醉仙樓?夫人別拿我們姐妹開玩笑了,醉仙樓那樣的地方,我們咋能進去,要是真去了,還不得叫人笑話死!”
站在那兒的姑娘,全都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互相討論着。
木香板起臉,冷然之色盡現在,“你們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讓你們去,不過是陪襯一下,主角可不是你們,既然是本夫人叫你們去的,就沒人敢笑話,拿出你們本事,不必你們去陪客,但你們得盡展風騷,讓本夫人瞧瞧,你們可有大用,如果你們的表現能讓本夫人滿意的話,這春香樓,我買下了!”
小翠等人聽呆了,一度以爲自己聽錯了,“這……這位夫人,您讓我們跑外媛,這沒問題,我們姐妹本來就是做一行的,就算是出去陪客人,只要價錢合適,那也沒什麼可說的,但是您可看好了,這春香閣因爲位置不好,從前媽媽在的時候,生意就很清淡,我們姐妹的價碼都很低,一直火不起來,只能勉強維持生計,現在媽媽死了,加上天仙樓有意打壓,眼看着就要經營不下去了,您這個時候要買它,那不是盡等着虧本嗎?”
木香笑了,“就衝你這句實在話,這春香閣本夫人買定了,你們準備準備,挑個俊俏的姑娘,打扮的好看些,隨本夫人去唱個大戲,回來之後,定然不會虧待你們,單林淵,趕緊的,你也去換身大紅的衣裳,越鮮豔越好,臉上的脂粉多擦一些,你們哪位,再給他找個團扇,沒有扇子,怎麼能裝樣子呢!”
單林淵臉黑的徹底,本來還想着帶她到春香閣,說不定會讓她改變初衷呢!
沒成想,她壓根沒動搖過。
“噯,那奴家這就去辦,”小翠聽出了木香話裡的意思,可把她樂壞了,要是春香閣真的還有救,讓她幹什麼都成啊!
大飛這回樂了,一腳踹在單林淵的屁股上。
他力氣忒大,擡腳動作又快,單林淵避無可避,直接被踹的飛了,栽進那羣女人中間。
小翠也是個精明的,她們雖然生活在底層,但也能看出木香身份的不同。
笑着鬧着,抓住單林淵就將人帶上樓去了。
大飛幸災樂禍的笑着,跟英殺打趣,“單林淵這小子,要是真的扮起女人來,絕對你比還像女人。”
英殺側目看了他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裡的冷意又重了幾分。
大飛被她這眼神看的心裡升起一股寒意,他聳了聳肩,“當我沒說。”嘴賤哪!還不是一般的賤,跟英殺打什麼趣,還暗指人家不像女人,她再不像女人,也不能改變她是女人的事實啊!
春香閣裡再次亂作一團,偶有衣服鞋子什麼的,從樓上被扔下。
甚至還有四處亂飛的肚兜,幸好他們幾個坐的遠,否則這些東西就得扔在他們頭上了。
好不容易,單林淵被幾個女子圍着推下樓。
收拾過,上了妝,幾個年輕的女子,看上去有了幾分姿色。
她們笑着鬧着,將單林淵推到木香面前,一個小臉的女子笑着說道:“夫人請看,單公子這個樣子可美。”
她硬是掰下,單林淵用扇子捂臉的手,單林淵施了脂粉的臉,露了出來。
眉毛描過了,臉上塗了粉,比之前白了,嘴巴也點了紅,眼角用眉筆勾出一個妖嬈的影尾。
稍稍斜着眼睛看人,便是火力十足的電眼。
再配上一個微微勾起的嘴角,這傢伙就是十打十的狐狸精。
但是見過了尚彥的容貌,說實話,木香對長的漂亮的男人,已經免疫了。
所以,也就是看了一眼而已,“既然都弄好了,那便走吧!”
大飛在走過單林淵身邊的時候,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親孃哎,你到底,擦了多少粉,嗆死人了。”
單林淵故意朝他拋了個媚眼,“你聞聞看哪!”
大飛抖了抖肩膀,只感覺雞皮疙瘩掉一地,“我滴個乖乖,你這個死人妖,再敢對爺用這種眼神,看爺不把你廢掉!”
他晃了晃手上的劍,可不是說着玩的。
單林淵抽了抽胳膊,“不看就不看,小爺還不想對你拋媚眼呢,浪費我的表情。”
接着,他又看四處尋找英殺,卻發現她早就跟着主子一起走了,連個施捨的眼神都沒留給他。
小翠在後面清點人數,那位夫人說了,不要多,五六個就成,得是會來事的,能放得開的,她得想好了再挑人,免得誤了大生意。
單林淵走到門外,元瞳睜着眼睛看了他好一會,然後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男人!”
周大憨哈哈大笑,惹的前面走着的大飛也跟着笑。
大飛戲謔道:“他本來就是女的,只不過沒有高山流水,以後你見着他,就叫他單姐姐,知道了沒?”
“去!滾一邊去,你纔是女的呢,”單林淵揚起手,就要拿扇子砸他,可是一想,他手裡拿的是團扇,砸着人也不疼,只得作罷,索性飛奔上前,擡腳就要踢他。剛纔被他踢的一腳之仇,還沒報呢!
大飛腿一歪,靈活的躲開,“哈哈,惹急了?單姐姐!”他以前身手不靈活,以力氣大填補身手的不足,在英皇衛隊訓練之後,有一次被木香看見他慢吞吞的動作爲,結果那次他可慘了,簡直是慘不忍睹啊!
受了那次的苦,被主子魔鬼訓練了半個月,他再不敢懶了,否則這脫幾層皮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元瞳不在作聲,單林淵是男是女,又不關他的事。
英殺冷着臉回頭瞪了大飛三人,“吵鬧什麼,路上人多眼雜,小心着點!”
英殺是英皇衛隊的隊長,雖然她是女子,但不知怎麼的,他們幾個人,都十分怕她,對她的懼怕,僅次於木香。
小翠領着五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跟在單林淵身後,按着木香事先說的,幾人擡了頂轎椅,不重,四個姑娘擡着也不累,反正沒多遠,走幾步到了。
她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單林淵就已經夠招搖的了,坐在軟椅上,用團扇半遮住臉,只露出半邊。
不時對路過的人,拋幾個媚眼。
他這樣的打扮,任誰猜的出來,肯定是男倌無疑。
加上他身邊還跟着幾個漂亮,穿着清涼的姑娘,一時間街道兩邊就被人圍滿了。
有些認得小翠她們幾個的男人,跟在轎椅後面,追問她們這是幹嘛,唱的哪齣戲。
小翠等人按着木香之前的吩咐,含羞帶笑的對路人解釋,她們是送自家庭公子,去醉仙樓接客。
等到客人再追問,接客的人是誰時,她們就不肯說了。
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少男人跟閒着沒事幹的婆娘,都跟在隊伍後面。
木香帶着英殺幾人,遠離人羣走着,在快要到醉仙樓時,她招來大飛,讓他帶着元瞳,去幹一件好玩的事。
他們兩個走後,木香身邊就只有周大憨跟英殺。
周大憨用他膀大腰圓的優勢,走在前面給木香開路,他這樣的人,誰看見了,不得繞着走,否則被他扇一下,那還了得。
單林淵跟小翠的隊伍,漸漸被好事的人羣圍上了,好在小翠這丫頭機靈,還能應付自如,一邊跟身旁的男人們調情,一邊還能穩穩的指揮身後的姐妹,擡軟椅。
路過天仙樓的時候,小翠挑釁的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幾個女子。
終於有一天,能讓她揚眉吐氣了,看見她們氣的鐵青的臉,她覺得過癮極了,哪怕今天她一分錢掙不到,也認了。
這一整條街,因爲單林淵等人,沸騰了。
跟逛廟會的時候,有的一拼。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醉仙樓去了,而此時,唐焱收到某人的邀請,確切的說,是以威脅的手段逼了他前來醉仙樓。當然,還有唐墨跟軒轅恆的原因,他不得不來這一趟。
剛下轎子,就看見遠處高高坐在轎椅上了的單林淵。
那個男人他認識,是木香招來的部下,可是他怎麼搞成這個樣子,還如此招搖過市?
眼前發生的事,讓聰明過人的四皇子也陷入深深的不解。
這時酸仙樓的老闆娘雲姐,已經笑着迎上來,“這不是四皇子殿下嗎?您難得來一次醉仙樓,可要好好盡興纔是,青欒姑娘可是天天都盼着殿下能來呢,今兒她終於如願,怕是要樂暈了。”
唐焱收回視線,淺淺的笑着,“不必了,本王今日是來見幾位朋友,帶我去見五皇子吧!”
“哎,成成成,幾位殿下都在樓上雅間呢!”雲娘是個風韻猶存的婦人,身材豐滿挺翹,年輕的時候,也是風靡一時的大美人,只不過現在老了,改行做了老闆。
唐焱上了樓,自有美人替他開了雅間的門。
門一推開,清脆悠揚的琴音便流瀉出來。
在看見唐焱出現的一瞬間,那琴音戛然而止,似乎受到了驚嚇。
唐墨見是他來了,笑着衝他招手,“四哥怎麼纔來,酒都喝沒了,來人啊,再上幾壇酒來。”
侍女低頭領了命令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軒轅恆優雅的品着酒,也微笑着說道:“唐焱兄,果真非凡一般,瞧瞧,你一來,這位青欒姑娘,連琴都彈不好了,一雙眼睛只顧盯着唐焱兄,將我等都拋在腦後了。”
唐焱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擡頭對青欒禮貌性的笑了笑,隨後便走空着位置上,姿態隨意卻又不失貴氣的坐下。
他是禮貌的一笑,對青欒來說,卻是天大的恩賜,以至於這位小女子,匆忙的低下頭,一雙含羞帶怯的眼睛,只敢盯着自己手裡的琴,看都不敢看他。
唐焱坐下之後,才道:“切莫拿本王開玩笑,醉仙樓本王也只來過兩次而已,這一點,五皇弟是再清楚不過的。”
唐墨笑道:“這是真的,四哥身子不好,待在府裡修養的時間最多,想必今日是看在燕太子的面上,才勉強出來的。”
唐焱適時的咳了兩聲,“老毛病了,養與不養都是一樣的結果,無礙。”
軒轅恆也笑道:“那叫人上杯熱茶,四皇子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喝酒了。”
“不必了,郎中說偶爾喝些酒,對身子也是有好處的,多謝燕太子關心,本王心領了。”
青欒見他虛弱的樣子,面露擔心,又礙於自己的身份,不敢上前,只能用飽含關切的眼睛凝視着他。
婢女很快就捧着酒壺進來了,跪在給他們倒酒。
唐焱收起帕子,端起酒杯,“本王打擾了兩位喝酒,先敬二位一杯,當是陪不是了。”
他一仰頭,喝的到是很乾脆。
可把青欒姑娘擔心壞了,這位美人,皺着秀眉,一雙泛着水光霧氣的眼兒,擔憂的看向唐焱。那眼神,恨不得衝上去代他喝似的。
唐墨跟軒轅恆二人啥話也沒說,各自喝了杯中的酒。
放下酒杯,唐墨疑惑道:“怎麼,不是你請我們來的?”
唐焱放酒杯的手一頓,腦筋轉的飛快,“正是本王請你們來的,燕太子不遠萬里而來,本王理當款待,只是府裡剛剛修葺完畢,怕怠慢燕太子,所以……”
“無防,四皇子的心意,本太子心領了,前些日子,本王的皇兄在京城,也給你們添了不少的麻煩,應該是我給你們陪不是纔對,”軒轅恆相當謙虛,時不時就用‘我’,而不是本太子,可見他爲人處事有多麼低調。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衝進來的,是唐墨的侍從。
“殿下,不好了,樓下來了好多人,莫名其妙的說要上來找殿下,雲娘正在下面攔着,讓我傳話進來,讓你們趕緊從後面離開!”
“什麼叫莫名其妙的人?你說清楚了!”唐墨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這下是要壞事啊!
那人也急了,“奴……奴才也不知道,就見着幾個青樓打扮的女子,用軟椅擡着一個塗脂抹粉的男人,到了醉仙樓門口,就說他們是奉了您的命令,前來陪客的,而且……”他說不下去了,生怕主子暴怒。
唐墨額上青筋直跳,咬牙切齒的問道:“而且什麼!”
侍從嚇的癱跪在地,“回……回殿下的話,他們還說,您指定了那位單公子。”
“啪!”唐墨手裡的茶杯被捏碎了。
不止是他,軒轅恆跟唐焱表情也不太好看。
要是說他們流連煙花之地,倒還好聽些,可是……怎麼能說他們好單林淵那樣的男色呢?這不是要毀他們的聲譽嗎?
唐焱想起來的路上,遠遠的看見單林淵那貨坐在轎椅上,敢情他的目地就是醉仙樓?
既然是他執行,那麼主謀者肯定是木香。
既然有了這一招,那麼必然也有後招,這後招……
他忽然轉頭,看向雅間的窗子。
這窗子跟普通的小窗不同,足足佔了大半個牆璧,只要推開窗子,站在窗邊,下邊的一切,就能看的清楚。
同樣的,站在樓下,也能看見窗子裡面的一切,誰讓這裡視野太好了。
唐焱剛這樣想着,還沒等他準備好應急之策呢!就聽一聲好像利箭破空的聲音,嗖的一聲。
“砰!”
“殿下!”
“太子!”
一聲巨響,窗子被炸開,同一時間,從暗處撲出幾個人影。
分別撲向唐墨、唐焱跟軒轅恆。
窗子被炸開,街道上吵嚷的聲音,接踵而至,以及對面閣樓上,握着巨大弓箭的小孩。
元瞳握着弓,還覺着不過癮,距離太近了,他都不敢使力,否則那箭就得在在撞碎窗子之後,再穿過那間屋子,射到更遠的地方。
大飛看呆了,直拍元瞳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我跟周大憨兩人的臂力都不及你,你這小小年紀就有此成就,日後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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