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點頭道:“不出去幹是對的,如今家裡的日子也不是真就過不下去了,與其出去闖蕩,倒不如在家好好琢磨琢磨,說不定還能另有一番作爲呢!”
金菊笑道:“是啊,我跟我哥說了,說你在家好能幹的,把家裡的日子過的可好了,木香,我能不能拜託你,有時間的話,跟我哥好好說說,給他指條路子。”
“行,這沒問題,只要你哥肯幹,又肯吃苦,想過上好日子,那還不簡單嗎?”
大梅也插話道:“對,讓你哥找木香,我跟我哥前幾天在她家賺了不少錢呢,如果她的香腸作坊可以幹起來,肯定能賺大錢。”
“賺什麼大錢,就是混口飯吃,”木香難得謙虛一回,做人嘛,不能把話說的太滿,得給自己留個退路。
四人正說的興起,蘇秀厚着臉皮推門進來了,頂着一張笑臉,笑的無比燦爛。
“金菊,我來看你了,你今兒真好看,喲,木香跟大梅也在啊!”
蘇秀臉上掛的笑實在太假了,彩雲看的忍不住作了個嘔吐的動作,大梅瞧見了,用食指戳了下她的額頭,兩人躲在一塊偷着樂。
木香神色淡淡的,不作迴應。
過門都是客,又是自己大喜的日子,金菊也不好真的不理她,便笑着招呼了她,讓她進來坐。
瞧見那三人的態度,蘇秀心裡又恨又氣,可面上卻不敢真的表現出來。目前來說,她跟木香的關係很僵,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得跟木香打好關係,只有關係好了,有些事才更方便去做。
想到此處,蘇秀壓下怒氣,面上仍是笑着,“金菊,這是我送你的,你瞧瞧,喜不喜歡,這可是鎮上最好的水粉店買來的,你聞聞,這是桂花香的,抹在臉上,有股子桂花香呢!”
“是嗎?”金菊接過她遞來圓形小盒子,放在鼻間嗅了嗅,“嗯,是挺香的,謝謝了,讓你破費了。”
蘇秀以袖掩面一笑,“咱們姐妹之間,說什麼破費的話。”
大梅好奇的也湊上來聞,雖說她不喜歡蘇秀,可這水粉卻是真的很香。彩雲也好奇的學大梅的樣子,湊上去聞。
她倆都沒抹過水粉,這玩意貴着呢,聽說這一小盒,得好幾百文呢!
只有木香站那一動不動,她注意到蘇秀說那些話的時候,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掃過她。哼!她倒要瞧瞧,這女人含沙射影的,有什麼目的?
蘇秀笑了一會,挑眉看向木香,“我這兒還有一盒,木香,要不送給你吧,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也別嫌棄。”
她伸手從袖子裡又掏出一盒水粉,看向包裝樣式,比金菊那個還要漂亮些。
木香恍然有所悟,敢情在這兒等着她呢。
她表情淡淡的拒絕了,“不必了,這些東西我用不慣,你留着自己用吧!”
“怎麼會用不上呢,這個東西抹在臉上之後,會讓你的臉蛋看起來漂亮,不信我給你試試,”蘇秀站起來,揭開蓋子,就要上去給她抹粉。
木香皺着眉躲開,“都說了不用,你愛用那是你的事,我不喜歡臉上抹這些東西。”
笑話,不就是化妝品嗎?比這高級的她都見過。蘇秀這個蠢女人,妄想用一盒水粉買通她,真當她那麼好騙嗎?
蘇秀拿着水粉呆站着,表情有些傷心,“木香,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知道……”
“停停,你有完沒完,別又跟我提以前的事,煩死了,金菊,我先出去一會。”
“姐,等等我,我跟你一塊出去,這屋裡的氣味難聞死了,我待着不舒服,”彩雲追過去,在經過蘇秀身邊時,還衝她扮了個鬼臉。
“噯,那你們就在院子裡轉轉,別走遠了,”金菊見她們鬧的不開心,可她知道蘇秀跟木香之間的恩怨,所以她不怪要木香,倒是蘇秀今兒的表情,實在耐人尋味。
大梅一直沒說話,自打蘇秀把那盒水粉拿出來之後,她的眼神就沒離開過那隻盒子。
“那個……蘇秀啊,你的水粉能不能借我瞧瞧!”
蘇秀一見大梅眼神裡寫滿了稀罕,她不屑的冷哼了,陰着聲,惋惜道:“哦,你說這個水粉啊,瞧是可以瞧,可是呢,我就怕你瞧進眼睛裡,拔不出來了,而且我覺着,你的臉也用不着這個東西,因爲你抹的再多,還是那副醜樣!”
在木香那裡受的窩囊氣,她總算找到個出氣的口子。果然,罵了大梅之後,她心情好極了。把水粉往袖子裡一揣,也出門去了。
“蘇秀,你太過份了,”金菊看不下去,要不是礙於此時的地點不對,她非得罵蘇秀幾句不可,哪有她這樣的人。大梅又沒得罪她,她到於說那麼狠毒嗎?
大梅被罵的傻愣在那裡,也不吭聲也沒表情。
“大梅,別聽她的,蘇秀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犯不着跟她一般見識,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那副長相,也就趙修文能看上她,換個人,早被她嚇跑了!”
這話也不全是安慰大梅,有一部分是實話。
蘇秀其實長的也沒多好看,可她會打扮,骨子裡又透着股風騷勁,像趙修文那樣的書生,不就喜歡她這種有騷勁的嗎?
大梅怔了會,忽然呵呵笑了,“誰說我生氣了,我是被她那副囂張的樣子給氣到了,金菊,你在這兒待着,我去找木香,讓木香去收拾她!”
大梅興奮的跑出去了,金菊看她匆匆忙忙的身影,不由的好笑,同時也爲蘇秀默哀,惹到木香,可有她倒黴的了。
大梅是在孫家院子外找到木香的,此時院裡人不少,她跟彩雲兩個人也不知咋的,就走到院子外面了,身邊還站着個年輕的男娃,看那年紀應該跟木香差不多大。
她走到跟前時,見那男娃紅着臉,結結巴巴的要對木香說什麼。
彩雲在一旁捂着嘴偷樂,見大梅過來了,衝她直招手。
“你們幹嘛呢?”大梅小聲的詢問,看那男娃的神情,好像很害羞啊!
“噓!” 彩雲揹着她大姐,對大梅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拉着她退後一步,在大梅耳邊低聲道:“那個人要問我大姐叫啥名字,支支吾吾好一會了,還沒問出來呢!”
“啊?”大梅這一聲啊的有點大,引來木香跟那男娃的注意。
當瞅見大梅跟彩雲眼裡的調皮神色,她板起臉瞪了她們二人。
那男娃似乎被這一岔打的,醒過味來了,“我……我……我想知道……姑娘你叫什麼。”
前面說的底氣還很足,到了後面聲音小的連蚊子哼哼都不如。
噗嗤!大梅沒忍住,爆笑出聲。
這個男娃她認得,金菊家一個堂哥,之前來過幾次,她見過兩次,長的還挺俊俏,個頭只比王喜那個大塊頭矮了一點點。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害羞了,都不敢跟女娃講話,連跟金菊講話都不敢擡頭,一緊張就臉紅,結巴,說不出話來。試想一下,就知道他有多害羞了。
可是誰能想到,這個害羞的男娃,竟然跑來詢問木香的閨名,你說好不好笑!
彩雲見大梅笑了,也忍不住了,抱着她的胳膊笑的前俯後仰。因爲她想起來,剛纔這個男娃攔住她們姐妹的時候,竟然直接報上自己的名字,還指着天空說,今天天氣不錯。
天哪!連個太陽都沒有,還陰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雪,他還好意思說天氣不錯,能不好笑嗎?
木香滿臉無奈的看着她倆笑作一團,其實她也被雷到了。不過她更關心的事,如果讓赫連晟瞧見,他會是什麼表情呢?
孫冬覺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腿發軟,心發虛。
可是……他回頭看向拐角處的方向……
木香注意到他的眼神,看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原來那裡藏着幾個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少睥,看他們臉上的戲虐的神色,這個孫冬肯定是被他們算計了。
木香神情一換,臉上掛了淺淺的笑意,“我叫木香,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今兒是你給金菊擡轎子吧?那回頭你可得多吃些飯,填飽了肚子纔有力氣擡轎子。”
孫冬傻了,沒想到人家姑娘會跟她講話,好一會纔回過神,趕緊點頭應道:“噯噯,我曉得了,那……那我先走了。”
他轉身就往那處拐角跑,跟幾個少年會合,一羣人激動萬分的拽着孫冬遁走了。
大梅笑夠了,“你還真把名字跟他講了呀,你就不怕他纏上你?”
“別胡說,那個孫冬是個老實孩子,沒你想的那麼齷齪,你沒看出來,他是在跟人打賭嗎?不過呢,他們既然敢拿我打賭,”木香指着那處拐角,只不過現在人都走了。
“你們倆跟我過來,”木香招呼上大梅跟彩雲。
三個跟個賊似的,朝那處拐摸去了。
孫冬跟他的那些小夥伴也沒走遠,就在拐角不遠處的幾棵樹底下。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幾個人笑那叫一個歡快,連孫冬那個害羞的娃也在傻樂。
彩雲不樂意了,“大姐,他們是不是在笑你?”
木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肯定的了,你看他們笑的多歡快,你說,如果我現在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他們會是啥表情呢?”
“見鬼的表情,”大梅很認真,很正兒八經的回答她。
木香呵呵笑了,“你倆就在這兒等着看,待會有好戲可看。”
村裡的路上,不管是小道還是大道,都不免堆着些稻草堆,特別是有些人家的家門口,稻草堆都隨處可見。
還有那些樹。玉河村的人,喜歡在家門口種梨樹跟桃樹,就是種品不太好,結出來的果子不好吃,又酸又澀。但是每年到村上果樹開花的時候,卻很好看。而且家門口栽果樹,也是可以辟邪的。
木香就用這些果樹跟稻草堆做掩護,朝孫冬那羣人的後面慢慢摸了過去。
說是小夥伴,實則是木香的心理在作怪。活了兩世,心境難免比這羣同齡的男娃成熟。可真要論起來,那羣少年跟她年紀也差不多,有些可能還比他大個一歲半歲的。
大梅跟彩雲捂着嘴,趴在牆角邊,看着木香麻溜的身影,朝那羣人越靠越近,可他們呢,只顧笑的太投入,說的太投入,竟然真的沒發現她。
木香板着臉,咬着脣,慢慢的靠過去。
還差幾步的時候,她突然跳過去,高聲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這一聲不可謂不大,足能震得人耳朵發嗡。
一時間雞飛狗跳,飛的是人,跳也是人。
“呀,你!”
“哎呀,你,像是!”
“我的媽唻!”
……
這些還是好的,還能說出話來,更多的人,直接從地上跳起來,拔腿就跑,好像見鬼似的。
還有幾個沒趴在地上,一臉驚恐的望着木香。
至於孫冬,則乾脆嚇傻了,站在那,沒表情也沒動作。
大梅跟彩雲也跑了過來,三人站着,看這一羣四仰八叉的少年,眼裡盡是鄙夷之色。
大梅道:“瞧瞧你們一個個的,就這樣的呢,還敢在人背後使壞,腿軟了吧?嚇壞了吧?晚上還會做惡夢呢吧?”
彩雲直接上質問,“你們剛纔說了什麼,老實交待,敢拿我大姐打賭,我看你們是皮癢了。”
在她倆的質問中,那幾個男娃也緩過勁來,跑掉的幾個也靠了過來,表情都很怪。
被大梅罵也就罵了,可被這個小女娃罵,他們的臉往哪擱啊?
其中一個胖乎乎小眼睛的少年,不服氣的哼道:“誰拿她打賭了,你們哪隻耳朵聽見了?我們沒有!”
另一個瘦小子附和道:“對,我們沒有,我們坐在一起說話,你憑啥跳出來嚇唬我們,臭丫頭,你想找茬是不是?”
大梅向來是個打架的積極份子,他們竟然敢挑釁,她自然樂意奉陪。她一擄袖子,插腰橫道:“是你沒種吧,說了就是說了,還不承認,我呸,沒膽子,丟人現眼!”
“你,你敢這麼說我……”瘦小子也不幹了,也擄起袖子,一副準備跟她幹架的架勢。
“這個……做男人的呢,可以沒本事,可以沒銀子,可以膽子小,可如果要跟女娃打架,請問這樣的也有叫男人嗎?哎呀,我看你改行做女娃算了,只有女人才跟女人打架,”木香涼涼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說道。
“嘎?”瘦小子舉起的拳頭就那麼停在半空,放也不是,打也不是。
胖小子王重見瘦小子毛猴沒有去幹架,他不幹了,他只記得他娘教過他,別人打了你,你就得想點子還給回去。
王重頂着一雙小眼睛,上前一步,“大老爺就得打架,我爹在家就打我娘,這才叫真漢子,毛猴,你快打啊,把她打服!”
“打打,打架嘍!”王重幾身後幾個少年也起鬨。
大梅擡高了下巴,挑釁的瞪着毛猴,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動手。就這小身板,她一拳就能讓他滾回姥姥家去。
木香嘆氣,忽然厲聲道:“都給我閉嘴,一個個的犯渾也不看看是地方,孫家還要辦喜事呢,你們在這兒打架算怎麼回事?還有你!”
她突然起腳,一腳揣在王重的屁股上。這一腳威力不小,要是揣在別的地方,肯定得淤青,可是揣在屁股上,疼是肯定疼了,但不會腫。
之所以動手,不動嘴,是因爲她深知,對付這羣心高氣傲的少年,跟他們講道理沒用,吵架更是沒用,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把他們打服。不服的話,那就打到服爲止。
“哎喲,我的屁股……”胖人都是最怕疼的,王重也沒想到木香會突然揣他,而且她動作又那麼快,等他反應過來之時,屁股就一陣劇痛了。
毛猴發現情形不對,正要退後一步,身子還沒轉過彎,就被木香一個擒拿手,輕輕鬆鬆的提溜住後衣領子。
“哎,姐姐,你別揣我,我們真沒說你的壞話,都是孫冬說的,你找他,找他!”
王重捂着屁股湊過來,很不服氣的嚷道:“你憑啥可以打人?我要告……”
“你要告訴你娘嗎?”木香笑了,手一揚,在她手裡被提溜着的毛猴,就如同一塊破抹布,被丟了出去,直直砸向王重。
王重哪禁得住他,哎喲一聲,兩人齊齊倒向了地上。
有他這個大厚墊子墊底,毛猴摔的倒是不疼,王重可就慘了。
彩雲笑的停不下來,“這麼大的人了,還會告狀,還要告訴你娘,羞不羞,臊不臊!”
王重臉上表情很精彩我,一會紅,一會白,一會黑,可謂是五彩斑斕。
孫冬見他們真的打架了,青澀的少年,滿眼擔憂的衝木香道:“你……你別生氣,都是我不好,他們看你長的好看,想知道你的名字,我是自願去的,姑娘,打架不好,你要是有氣就衝我撒吧!”
木香很無語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羞澀少年,此時,他臉頰通紅通通的,說話的時候,眼睛也不敢看她,只敢盯着自己的腳尖看。
這副安等着受虐的小模樣,讓木香想到了漫畫裡小受,還真別說,這小子很有做小受的潛力。
“誰說我生氣了?我很高興啊,好久沒有人陪我打架了,恰好今兒又挺冷的,活動活動筋骨也不錯,至少不會冷了啊,是吧大梅子?”
“那是,我也好久沒動手打人了,這拳頭都癢癢了,”大梅本就是個幹架愛好者,雖然面對的是好幾個年少的男娃,可她一點都不怵,又興奮又激動。
再說了,就是她幹不過,只要她一聲吆喝,她哥飛奔着就來了。以前就是這樣,她打架,打不過時,林長栓揮着掃帚就殺過來了,所以大梅這膽子越練越大。
幾個男娃子看木香露那一手不像是隨便耍耍,一看就像是練家子,哪還敢往上衝。
只有一個個頭不高的男娃,很不服氣,仗着自己學過幾天拳腳,也可能是覺着不能被兩個女娃子嚇到,於是嗷嗷叫着衝了上來,“看招!”
木香拉着彩雲往旁邊一躲,躲的又幹淨又利落。
再狀似不小心把腳伸了出來,絆了他一下。
於是,那男娃很兇很猛衝上來的動作,就變成,筆直的往地上撞。
大梅落井下石,擡腳狠狠踩了下他的手,疼的他又嗷嗷叫。只不過這回叫的聲,跟剛纔叫的聲不一樣。
孫冬嚇的一張斯文俊秀的臉蛋,變的慘白一片,“你們……你們別打架了。”
他現在後悔死了,咋也沒想到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暴力,太可怕了。
木香很無辜的攤開手,“我沒打架啊,你看見我打他了嗎?”這種小蝦米還不值得她動手,動腳都嫌費勁。還是像昨晚那樣子殺人,來的痛快。
孫冬啞聲了,他嘴笨,不曉得說什麼好,只是覺得她說的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小矮子趴在了地上,剩下的那幾個,哪還敢吱聲。
王重跟毛猴更是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們,媽呀!他們以後不要娶婆娘了,這要是娶回家,還不得被她們虐死啊!
大梅歪着頭,忽然靈機一動,在木香耳邊嘀咕了幾句。木香聽完之後,想了下,最終還是點點頭,算了由她折騰去吧!
得到木香的同意,大梅這回可樂壞了,跑過去把那羣男娃招到一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只見那羣男娃紛紛搖頭,很不情願的樣子。
接着大梅又指了指後面站着的木香,對他們又說了些什麼。那幾人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點頭。
大梅又興奮的跑回來了,彩雲好奇了,“梅子姐,你跟他們在說什麼呢?爲啥他們都用那種眼神看我大姐?”
“嘿嘿,沒啥大事,就是讓他們去找蘇秀的麻煩,誰讓她剛纔得罪我來着,可是那羣小子不想幹,於是我就威脅他們,說……”
大梅強調一變,故意粗着嗓音道:“你們看見後面站着的漂亮女娃了嗎?她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你們要是不幹,我便讓她來跟你們談談。”
木香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呀,說的好像我很可怕,很兇似的,我有那麼恐怖嗎?不過我得提醒你,別把事情搞大了,別忘了今兒是什麼日子。”
出來這麼久了,她也該回去看看。剛纔出來時,好像聽人說,男方家迎親的就快來了。
“我先回去了,你們玩一會也快進來吧!”
彩雲一個勁的點頭,“嗯,我們不會耽擱很久的。”
大梅摟着彩雲的2,不耐煩的催她,“她出來了,你快點進去,快走!”
蘇秀找了木香好一會,院子門沒有,門外也沒有。剛要轉身進去,就瞧見木香跟大梅她們站在一塊。
“我說你們幾個跑哪去了呢,原來都跑到這裡躲清閒來了,”蘇秀把玩着髮辮,往她們這邊過來了。
木香疏離的笑笑,指着後面的人對她道:“那邊有幾個人說是要找你的,剛纔我被他們盤問了好一會呢,非說要見你。”反正她跟蘇秀也不對盤,幫大梅一把也未嘗不可。
“見我?”蘇秀愣了下。
“是啊,聽說你長的美,他們想見識見識,”大梅及時的添把火,慫恿道。
彩雲怕說多了,會言多有夫,只一個勁的點頭。
“哪有,我長的也就一般嘛,”蘇秀是個很自戀的人,聽到有人傾慕她,立馬含羞帶臊的笑了。
木香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就先走了,接下來的戲,她沒興趣看。
回到孫家的院子,只見喜婆在跟蘇秀娘說着些什麼。
一旁的廚房裡也是一片忙碌,因爲孫家的廚房太小了,爲了做酒席,不得不在廚房邊上壘起兩個土竈,都是很簡單的,用土坯子壘起來的,簡單又實用。
現在兩個竈裡都用鐵鍋燉着東西,一個好像燉的豬肉,另一個就不知道了。
廚房的活不歸她插手,都是由專門請來的婆娘們弄,在喜宴酒席上,所有的活都是分工好的。
在走近喜婆跟蘇秀娘身邊時,木香聽見她們好像在說什麼晚了,兩人都很着急。蘇秀爹也從堂屋出來,一臉的焦急之色。
木香悶不吱聲的進了金菊的屋子,推開門,見屋裡坐着幾個長年的婆娘,正跟金菊說着什麼,還有幾個年輕的女娃子,臉上表情卻各不一樣。
木香走到一邊,靜靜的等着。不知是因爲她進來了,還是她們本來就說完了,都站起來,說了幾句就走了。最後只留下金菊跟木香在屋裡。
“咋了,是不是有啥事?”木香坐到金菊身邊,發現她手指冰涼的刺骨。
金菊頭垂的很低,聽見她的問話,猶豫了下,然後搖了搖頭。
木香哪裡會相信她的話,“肯定有事,跟我說說說吧,我又不是給你外傳。”
“我不是怕你外傳,是覺着丟人罷了,”金菊嘆氣,語氣帶了些哀傷。
“是方家那邊出了狀況?”是猜測也是肯定。
“唉,傳來的消息說,方家迎親的人來是來了,可是走在半道上,忘了帶喜炮,現在着人回去拿了,沒有喜炮,他們就不能來迎親,派了人回去拿,現在大部隊就在路上等着!”
木香心裡唏噓不已,這麼重要的東西也能忘,真不曉得方家人是有意還是無意,“算了,你也別想那麼多,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在這兒愁破了腦袋也無濟於事,等方家人來了,到時咱再給她家一個下馬威,總不能憑白無故的,就給他們欺負了。”
想來,方家這位姑奶奶,不是個省油的燈。喜炮也能忘,他乾脆連迎親的事一塊忘了得了。
金菊搖頭,“我現在啥也不求了,啥下馬威啊,啥面子啊,能平平安安的把這個堂拜了,我就知足了。”
“你呀,就是太好欺負了,我告訴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有些人,你越是忍讓,他越是得寸進尺,多餘的話,我不能多說,畢竟以後嫁給方有才,要跟他過日子的是你,不過我把話擱在這,要是你一味的忍讓,往後的日子只會越過越艱難。”
對於金菊這種忍讓的作法,她可以理解,便無法苟同。
金菊牽強的笑了,“唉,不忍還能怎麼着,你瞧瞧我娘跟我爹,再瞧瞧方家的人,我要是說一個不字,就得招來所有人的指責,木香,我沒你有本事,要是我跟你一樣有本事,自己有能耐,就好了。”
木香看不上她這副消極的態度,但是也不想再說什麼。
是好是壞,都掌握在自己手裡,怨天怨地都沒有用,與其把時間浪費在自哀自怨中,還不如自己反醒反醒。
木香現在很慶幸,她把彩雲教的很好,彩雲如今的生活態度,就很樂觀,很積極向上。
隨着時間離中午越來越近,金菊也越發的坐立不安,到後來壓根就坐不住了,在屋子裡踱步。
木香也替她着急,雖然古代成親的習俗她不是很瞭解,可再怎麼不瞭解,也知道時辰不能耽擱,否則會不吉利的,也是犯了大忌諱。
金菊急的快哭了,“木香,怎麼辦,這下可怎麼辦纔好,我……我……”
木香已經懶得安慰她了,說的再多也是枉然,只好握着她的手,陪她一起焦急。
金菊屋裡的窗戶和門雖然都關着,可還是能聽見院裡金菊爹暴怒的嚷嚷聲,孫氏怕他言多有失,不顧自個兒心裡着急,一個勁的勸他,找了無數種理由哄他。
不管怎麼說,這婚事一定得辦下去,真要誤了,那也沒辦法。
“我讓廚房那邊準備好,等他們一來,就緊着時間,路上也叫他們加快些,總能趕上的,”金菊娘嘆着氣說道。
“哼,趕趕趕,這是趕的事嗎?誰家娶媳婦像我們家這樣?”孫父憤憤的道。
“哎喲,他爹,你能不能小點聲,還嫌這人丟的不夠嗎?別說了!”
“我!”孫父剛要張口,聲音就被另一道沉穩的男聲擋住了。
“爹,沒啥大不了的,不就是慢了嗎?回頭我給妹妹擡轎子,你看我這腿力,半個時辰的路,一柱香就能到!”
這個聲音正是孫成良的,也就是木香的大哥。
聽見大哥的聲音,金菊臉色總算好了些。木香卻在他們說到腳力時,靈機一動,在金菊耳朵說了幾句。
“這樣……這樣成嗎?”金菊聽完她的話,似乎有些猶豫。
木香一拍胸脯,跟她保證道:“當然成了,你以爲誰都像你呢,在家一點地位都沒有,你呀,什麼都不要想,只管安心做你的新娘子,我出去找彩去。”
她在大門外找到正跟大梅嘰嘰咕咕的木彩雲,至於蘇秀,並不見人影。
“噯,你倆別嘀咕,彩雲,現在有個很重要的事,過來我跟你說!”
她把木彩雲揪過來,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
“嗯,我知道了,”彩雲笑着點頭。
木香又叮囑道:“記着,你只管去命令他們就行了,別跟他們廢話,他們倆是咱們家的小工,不用對他們客氣。”
彩雲笑着跑走了,她跑去的方向是往家去的。
“你們倆在說啥呢?”大梅問道。
木香神秘的笑笑,“沒啥,到時候你就曉得了。”
大梅恨恨的撇了下嘴角,這姐妹兩個真討厭,都那麼喜歡打啞謎。
方家迎親的隊伍,終於在衆人等的快吐血時,才姍姍而來,領頭的是個閒髮梳的光溜溜的婦人,眼睛細長,眼角微挑,身型偏瘦,走路的時候,一步一扭,扭的十分穩當,一點都不像趕時間的樣。
孫氏夫婦急切的迎出來,也不敢說他們什麼,畢竟人來了就好。
喜婆出來,把迎親的人接進去,門外放起了長長一串喜炮。金菊的心,隨着喜炮的炸響,總算落回肚子裡。
因爲迎親的人,要在女方家吃一頓才能走,所以方家大姑剛一進門,孫氏就吩咐人開席,搶着時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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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方家也沒啥儀式,只在迎親隊伍吃飯的時候,幾個婆子涌進新娘的屋裡,給她梳頭換鞋。
換過鞋之後,新娘就不能下地走路了,一直到上轎子,都得由哥哥揹着。
這就算是跟孃家徹底分開了,出了這道門,日後就是兩家人,嫁出去的女兒,也成了潑出去的水。
孫氏招呼完廚房上飯之後,就站在新娘屋子門口,一邊看着女兒上妝,一邊抹着眼淚。再怎麼說,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雖然平時總巴不得她快點出嫁,可真到了要出門時,哪個當孃的不心酸。
養了十幾年,冷不丁的要成了人家的人,擱誰身上都不好受。
金菊本來都不哭了,可看她娘掉眼淚,忍了半天也沒忍住,眼淚珠子掉個不停。
孫成良走到孫氏身後,眼眶也紅了,“娘,別看了,又不是以後不回來了。”
孫氏轉過身去,背對着金菊,眼淚掉的更兇了,嗚咽着道:“再回來也不是孫家的人了,以後都成他方家的了,哪還會跟咱們親。”
女人嫁了婆家之後,只顧着相夫教子,一個婆家就顧她忙活的了,孃家這邊的確會漸漸疏遠。
金菊還是聽見了孫氏的話,跑出來娘倆抱成一團,哭的根本收不住。
孫氏邊哭,邊唱着幾句關於相夫教子的歌謠。一時間連木香都被感染了,鼻子酸酸的。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彩雲出嫁了,不在她身邊了,以後只圍着她相公婆婆轉,她心裡肯定也不平衡。
孫父頂着張紅臉走進來,語氣不好的訓斥道:“還哭什麼呢,還不趕緊讓閨女去梳妝,還嫌耽誤的時辰不長啊?”
孫氏醒來神來,抹着眼淚,催促道:“金菊啊,你爹說的對,咱們都別哭了,你趕快進去準備。”
金菊哽咽着道:‘爹,娘,哥,你們都別擔心了,我都準備好了,不會耽誤吉時的。”
話未落音,一道細長尖酸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要是不耽誤那是最好不過,萬一耽擱了,對我們方家可不好,所以金菊啊,你要是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們就趕緊走吧,別磨磨蹭蹭的。”
這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方家的姑奶奶,方有才的大姑。
屋子裡的孫家人都被她這番,顛倒黑白的話,氣瘋了,到底是誰耽擱誰了?
可他們沒敢吱聲,這個方家的姑奶奶,脾氣出了名的壞,再說,現在也不是吵架的時候,當先要緊的,還是趕緊起程。
大梅正好進來,她是個直脾氣,一聽這話,火爆脾氣立馬就上來了,木香攔都沒攔住。
“噯,你這個人講話怎麼都不過腦子啊,我們一早就在這兒等了,是誰在路上把喜炮忘記帶了,害的我們這麼多人,站大冷風裡喝西北風?”
方梨花火氣蹭蹭就上來了。本來這門親事,她就不看好,瞧瞧這個破屋子,再瞧瞧那個普通平凡的小丫頭,哪點能配得上他家方有才。
“你這個胖丫頭從哪冒出來的,這是我們的家事,輪得着你在這兒吵吵嗎?我們沒帶喜炮,也不能怪我們,要怪只能怪今兒的日子不吉利,出門的時候檢查的好好的,誰知道半道上才發現沒帶,怪不着我們,哼!”
雖然方梨花說的信誓旦旦,可木香跟孫家的人,對她這話壓根不信。
你若不是故意的,半道上爲什麼會發現喜炮沒帶?要發現也是到家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半道上?誰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