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章 召見（2）
“公主吉祥！公主，您自算是到了，老奴在這恭候多時了。”到了皇宮大門，剛落轎皇帝身邊的卓公公就迎了上來，他微笑着對上官楚楚行禮之後，又對一旁的太監們吩咐：“來啊，快擡公主進宮。”
“卓公公，怎敢勞煩公公你在此迎接呢？”上官楚楚淡淡一笑，點了點頭算是回了卓公公一禮。
眼睛一轉，嘴角立刻綻開了笑容，卓公公緊隨在軟轎旁邊，一邊走一邊輕聲應道：“聖上有急事召見公主，此刻聖上和太后都已在議事大殿等着公主呢。”說着，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草原國的使者和蘭王爺也在。”
卓公公擡起精光一閃的眼睛，似欲穿透上官楚楚的眼光緊緊的盯住她的臉，片刻之後，他微笑着垂下了腦袋，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麼？但是，僅從他剛剛試探性的打量目光，上官楚楚已經猜測到了皇帝讓他親自來迎接自己的用意了。
上官楚楚嘴角微翹，深邃睿智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直視前方，心裡則在暗忖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場面。
前不久，靈澤大師才替自己設法打消了皇帝欲讓自己去和親的念頭，今天，自己又該如何自圓其說，不露蛛絲馬跡的應下這和親之事呢？
“公主請落轎。”耳邊傳來卓公公的提醒，上官楚楚回過神來，朝他微笑着點點頭，從容優雅的伸手搭在他的手上，一步一步的朝莊嚴的議事大殿走去。
因爲有卓公公的陪同，這一次，上官楚楚無需再等待宣召就進了議事大殿。
步入議事大殿，一股威嚴之氣迎面而來，上官楚楚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上的柳正揚和蘭王爺，他們一個站在左邊，一個站在右邊，這種假裝不相識的樣子，讓上官楚楚心裡冷笑不已。
這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如果不是自己早已知曉他們之間的關係，估計也不太可能將他們兩個人聯繫在一起。”上官楚楚暗忖。
上官楚楚移步上前，盈盈拜倒於殿上，“如意參見皇上，參見母后。”
“皇妹快快起來。”皇帝笑了笑，目光略有打量的看着大殿上那個淡泊雅緻的女子，她雖然臉上略顯疲憊，但卻仍舊不減她一身的風華，怪不得連草原國的三殿下都對她愛慕濃濃。
有才，有智，有謀，有貌。
這樣的女子，天下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柳正揚愣愣的看着一身華貴宮裝的上官楚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盛裝打扮的她，這樣的她，更加的美麗高貴，讓人移不開視線。她的眸底眸光流轉，顧盼間，像是兩汪漩渦，看着看着彷彿就能把人吸入……
“哈哈！”蘭王爺看了一眼愣愣出神的柳正揚，哈哈大笑了幾聲，走到大殿中央看着主位上的皇帝和太后，笑道：“皇上，太后娘娘，這大殿上郎才女貌的一對人兒站在一起，這畫面是多麼的美好啊。”
柳正揚一穩心神，立即清醒過來，他行至大殿中央，朝主位上的皇帝行禮，道：“啓稟天朝皇上，臨行之際，父汗細細叮嚀，如能得天朝庇佑，我草原國願年年繳納奉品。在下在草原國時，就已仰慕如意公主多時，誠求皇上成全。皇上有一顆仁愛之心，一定可以看到天下百姓盼望國泰民安的心願。”
“三殿下。”皇帝看着柳正揚，語氣溫和，嘴角的笑意卻是略冷，“三殿下之心意，朕明瞭。如意公主雖是朕的義妹，但朕和太后娘娘卻一直認爲她就是穆蘭朝真真正正的長公主，朕實在不捨得她遠嫁他鄉。”
皇帝明明白白的拒絕了柳正揚。
上官楚楚心中一暖，儘管不能確定他所言有幾分真假。
但他此刻的維護，還是讓她感到溫暖。
“沒錯！哀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可捨不得她嫁那麼遠。哀家認爲，兩國之交，重在誠意，而不是有沒有姻親之結？”太后輕掃了一眼柳正揚，淡淡的笑了，“心誠，則長久。如果要靠哀家的女兒來換取這一時的太平，哀家不認爲之是長久之計。如果唯有聯姻才能讓三殿下感受穆蘭朝的誠意的話，哀家可親自主持從貴族中挑出適齡女子，由三殿下挑選。”
一個兵敗之國也敢妄想穆蘭朝的福星？
穆蘭朝的那些精兵銳器可不是擺設？
柳正揚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太后則是一直嘴角含笑，她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眼光投向蘭王爺，“哀家記得，蘭王府的四小姐可是名振京城的才女，蘭王爺，明兒讓四小姐進宮陪哀家賞花。”
驀然，議事大殿的空氣中無形的壓力毫無預兆的籠罩下來，蘭王爺心中一震，連忙跪拜在地，“太后娘娘，老臣有事啓奏。”
“說。”
“老臣四女半年前已經婚配，成親日子訂在下月初三，請太后娘娘明察。”
聞言，太后皺起眉頭，淡漠的看着蘭王爺，突然輕笑了幾聲：“轉眼間，蘭蓉那丫頭竟已快要爲人妻了，哀家真的是老了。”說着，她扭頭看向一旁的皇帝，“皇帝，蘭王爺與你父王情同手足，蓉兒也相當於是你的妹妹，眼下她就要成親了，你可得有點表示才成。”
“母后說的是，兒子定當送上厚禮。”皇帝笑着點頭應是。
“臣代四女謝皇上太后恩典。”蘭王爺俯首謝恩，垂着的眼眸底閃過一道寒光。
想要拿他的女兒開刀，哼——，門都沒有。
他並不是真的想要成全柳正揚對上官楚楚的一片癡心，他要的是上官楚楚，這棵活生生的搖錢樹。雖然如果不是他故意順着皇帝的計劃走，也許上官楚楚沒有那麼容易瓦解他的商業脈絡，但是，作爲商業巨賈，他知道上官楚楚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比起兒子看中的那個穆小小不知好千倍萬倍……
肥水不流外人田，這纔是商人的第一法則。
“皇上，草原國願以兩個部落作爲求親的聘禮，並與天朝簽訂百年和平之約，還請皇上成全。”柳正揚不放棄，繼續拋出誘餌。
皇帝轉眸與太后相視了一眼，眼底已浮現了淡淡的心動。
沒錯！柳正揚開的條件對皇帝來說很具有誘惑力，穆蘭朝地廣物博，可就是沒有剽悍的戰馬。而草原國則恰恰相反，他們那裡的馬兒每一匹都高大剽悍。
如果穆蘭朝能擁有草原國的兩個部落，那在軍事上則會是如虎添翼。
“這事哀家不同意。”太后直覺的搖頭拒絕，當日靈澤大師對她說過的話，她可從來都不曾忘記過。和親事小，穆蘭朝的將來，自己的命脈走向纔是重點。
既然她與上官楚楚的命運息息相關，那她就不可能答應送她去和親。
太后看着柳正揚和蘭王爺，嘴角噙起了笑意，“水嬤嬤，你去把那道密旨給哀家取來。”這道聖旨她早該給上官楚楚了，眼下這個情形，她就要讓這些知道，就算是她和皇帝也無法決定上官楚楚的親事。
“奴婢這就去取。”水嬤嬤福了福身子，臨行之際，目光若有所思的瞥了上官楚楚一眼。
聖旨？
皇帝一愣，目光中有些不贊同的看向太后，太后則給了他一記安心的眼神。
上官楚楚心中澎湃，盼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今天她終於可以拿到屬於自己的那道聖旨。
柳正揚和蘭王爺暗暗的相視一眼，眼中皆是疑惑。
這聖旨到底是什麼內容？
隨着水嬤嬤的離開，議事大殿上頓時陷入了寂靜之中，上官楚楚恭順的垂首站在大殿上，任誰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其實，此刻，她既是激動又是頭痛，因爲接下來她也不知該如何讓和親這事順利的應了下來。
“皇上，自古以來，歷朝歷代都有公主和親之美事，此事既彰顯了我穆蘭朝之誠意，更顯出我們穆蘭朝的風度。如意公主此行，可是爲天下百姓謀福利，皇上愛子如民，公主明事理，知輕重，老臣深信，公主一定會以天下百姓爲重，以穆蘭朝爲重。”蘭王爺打破了寂靜，目光迥迥的看着上官楚楚。
哼——穆王府不是一直自視過人，一直說什麼愛民敬君，忠君忠民。這一下，他倒要看看，上官楚楚貴爲長公主，她的決擇是什麼？
皇帝沉思了起來，目光略帶打量的看向上官楚楚。
上官楚楚的嘴角掛着淡淡的笑，並沒有將蘭王爺的爲難放在眼裡，而是朝主位上的皇帝和太后福了福身子，“如意聽從皇上的聖意。”
“請皇上成全！”
“請皇上三思！”
柳正揚和蘭王爺雙雙跪地，齊齊看向主位上的皇帝。
皇帝爲難的看着大殿上的三個人，就在這時，水嬤嬤端着金盤子走了進來，上面放着明黃亮眼的聖旨。她走到太后身側，太后輕瞥了一眼卓公公，吩咐道：“小卓子，宣讀聖旨。”
“奴才謹遵太后娘娘懿旨。”卓公公看了一眼皇帝，見他沒有任何暗示，便走到水嬤嬤面前，從金盤子上拿過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長公主如意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今如意公主已到適婚嫁之時，當擇賢君與配，但爲彰顯朕愛妹之深，太后疼女之切，特下旨告宣天下，如意公主可自擇良婿，欽此。”
上官楚楚回過神來看向卓公公手中的卷軸，一臉恭敬的下跪叩謝：“謝主隆恩。”雙手接過聖旨，上官楚楚的心忍不住的激動起來，細看之下，她的手指都是微微發抖的。
自擇良婿？這一下，柳正揚和蘭王爺直接的傻眼了。
皇帝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但他向來孝順，從不忤逆太后的意思。眼下太后執意要將這道聖旨公之以衆，那他也無話可說，唯有接受。
蘭王爺看着柳正揚正癡癡的緊盯着上官楚楚，心裡暗忖，“又是一個情種，看來自己把寶押在他的身上是很明智的決定。”現在，也只有自己幫他一把了。
“啓稟皇上，穆王府的張總管在宮外求見如意公主。”一個太監匆匆從殿外而入，臉色複雜的看了上官楚楚一眼。
“可是我王府出了事？”上官楚楚搶在皇帝前問了話，着急之情溢於言表，瞬間就沒有方纔的冷靜和沉穩。
“回公主的話，這個……”那太監吞吞吐吐起來。
見狀，太后不悅的喝道：“公主問話，你回答便是，別支支吾吾的。”看樣子穆王府是出了什麼大事了，難道是穆王爺……？
“奴才不敢，奴才遵命。”那太監見太后放話，連忙應道：“張總管說穆王爺他……他……他……”到了最後，他還真是不敢把那話給說出來，因爲天下人都知道穆王爺對穆蘭朝的重要性，更深知如意公主是一個以孝爲先的人。
“砰——”皇帝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怒道：“不想說話，你以後就別再說話了。”剛剛心中所積累的不悅，皇帝全部都發在了這個傳話的太監身上。
撲嗵一聲，卓公公和那傳話太監齊齊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認錯：“皇上息怒！皇上請饒了奴才吧。”
太后看着一臉慌亂失措的上官楚楚，頓覺心疼不已，連忙安撫一旁的皇帝，“皇帝先別急着罰他，還是讓他快說說穆王爺出了什麼事吧？”皇帝轉了轉黑眸，冷肅的道：“還不快說？”
“奴才說，奴才馬上就好。皇上，太后娘娘，公主，張總管來報，王爺病重，怕是……怕是不行了。”傳話太監咬咬牙，把張總管說的話，簡單明瞭的轉達出來。
“什麼？”皇帝和太后驚愕的對視了一眼，雙雙看向上官楚楚。
“爹——”上官楚楚的身體搖晃了幾下，一旁的柳正揚連忙伸手扶住了她，目露擔憂的看着她，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在皇帝面前，在蘭王爺面前，他都不能讓他們有了起疑之心。
穩住了心神，上官楚楚含淚向皇帝和太后拜別，“皇上，母后，如意想回府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