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華老遠看着自家弟弟埋頭幹活的模樣,心中閃過一抹心酸,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嘆了口氣回到了林家,把林泰立的回答給轉告給了林莫瑤。
林劉氏在聽見林泰立的決定時,林莫瑤注意到,她是鬆了一口氣的,顯然,林劉氏自己也很害怕林泰立會選擇包庇林紹武,這樣一來,她就對林泰立真的失望了。
得到了林家人的認可和同意,林莫瑤最終還是找來了趙虎,讓他帶着之前跟蹤的幾個兄弟去了縣城,接下來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他了,至於縣衙會怎麼處置那幾個偷雞賊還有那個幫着銷贓的笑酒樓,就不是她該管的了,只要趙虎處理完之後回來給林家人送個信。
因爲是林家的事情,所以劉縣令特別的上心,在抓住了幾個混混和林紹武之後,直接就派人開始查他們犯下的事,這一查,竟然查到幾人不光是偷雞摸狗,甚至還攔路搶劫,欺負良家婦女,聚衆鬥毆,恐嚇威脅等等,簡直就是除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了。
最終,帶頭的那個人因爲涉嫌強佔婦女,被判了流放,其他人或重或輕的都被判了刑,至於林紹武,一開始劉縣令還考慮到他是林家的人,還想着輕判,但是,在趙虎轉達了林家人的意思之後,劉縣令直接依法該判多少就判多少,最終,按照罪名的輕重,林紹武被判了個二十大板,五年監禁。
行刑那天,林泰立特意帶着傷藥來了大牢,幫着林紹武處理身上的傷口,還請了大夫給他檢查。
“你滾開,不要你在這裡假好心。”林紹武趴在牢房的牀上,因爲疼痛,手腳不能動,就只能口頭上對林泰立吼叫。
林泰立對他的無禮充耳不聞,繼續給他處理身上的髒污,並且把自己從家裡帶來的褥子被子給他鋪好,甚至還給他準備了一張桌子一張椅子,能讓他平時坐一坐,吃飯的時候不至於和其他犯人一樣,坐在地上吃。
只是,這一切林紹武似乎並不領情。
“我讓你滾啊,現在來假好心什麼?我被抓的時候你怎麼不幫我求情?你不是和大房的人關係很好嘛?你去讓他們放了我,讓他們放了我啊,我不要在這裡,我不要在這裡待着。”林紹武大喊大叫,說着說的的,竟然就哭了。
林泰立做好手上的事情,站在牀邊看着趴着的林紹武,眼中有着心疼和無奈,只這樣看着他趴在那裡痛哭流涕。
過了許久,林泰立才緩緩的開口,道:“大郎,這幾年你就在這裡好好的反省吧,爹走了,我會經常來看你的,有什麼需要的你就跟牢頭大哥說,我已經幫你打過招呼了,你跟他說了,他會託人來跟爹說的,爹回家給你蓋好房子等你回來。”
“不,不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爹,爹,你去求他們,你去求他們放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爹,我不想在這裡,我要回家。”林泰立的話猶如壓倒了林紹武最後一課救命稻草,他這會茫然無措,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滿腦子想的都是不要在這裡待着。
只是,林泰立根本就不理會他的求情,最後狠狠的看了一眼林紹武之後,林泰立直接出了牢房。
在他走出牢房之後就有衙役走上前將牢房的門給鎖了起來,林紹武趴在牀上,試圖掙扎着往這邊爬,卻一動就扯到傷口,最終只能嚎啕大哭的看着林泰立轉身離開。
“爹,爹,我錯了,我錯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爹,你別走,爹……”
耳邊林紹武的哭喊聲讓林泰立紅了眼眶,直到出了大牢的門,陽光灑在身上之後,林泰立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跟着嚎啕大哭了起來,絲毫不管路過的人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大兄弟,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照顧好你兒子的。”這時,牢房的牢頭走到林泰立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林泰立紅着眼眶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牢頭,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給對方鞠了個躬,道了謝之後才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這裡,他知道,這些牢頭林泰華怕是已經都打理好了,雖然林紹武要在裡面待上五年,但是最少,他以後在大牢裡的日子,過得不會太慘了。
回了林家村,林泰立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每天不是去工地上幹活,就是一個人待在院子裡發呆,人比從前更加沉默了,直到有一天,村子裡隱隱約約的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林泰立才知道,原來馬上要過年了。
只是,看了看略顯淒涼的臨時住宅,原本的四口之家,如今只剩下了他和小兒子兩個人,媳婦沒了,大兒子坐牢了,這年,還有什麼過頭?
林泰立垂頭喪氣着,林紹強更是在聽見外面的敲鑼打鼓聲之後,直接鎖緊了房門,完全不願意出來,就這樣到了臨近下午的時候,有人前來敲響了他們院子的門。
“二老爺,二老爺……”來人是林泰華身邊的隨從,名叫林忠,是林泰華在京城的時候救下的一個小乞丐,對方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就跟着林泰華回了林家村,一直伺候他的生活起居,其實說是伺候,不過是跟着林泰華跑跑腿罷了。
林泰立聽見喊聲就出來開門,當看見林忠站在門口,見林泰立開門了,林忠笑呵呵的上前走了一步,行了個禮,說道:“二老爺,老夫人讓小的來請二老爺和四少爺去那邊過年。”
林泰立尷尬的笑了笑,隨即拒絕道:“算了,你去跟我娘說,我和四郎就不過去了。”說完,擡手就要關門。
林忠眼疾手快的攔住了,有些爲難道:“二老爺,這老夫人讓小的來就是專門來請二老爺和四少爺的,這,你們要是不去,老夫人會怪罪小的的。”
林泰立見他堅持,只能鬆開手,道:“那你等下,我去問問四郎。”說完,就轉身到了林紹強所住的屋子門外,敲了敲門問道:“四郎,你奶喊你去他們那邊過年。”
只是,屋裡沒有聲音傳來,林泰立又敲了幾下門,喊了幾聲之後,屋裡終於有動靜了,林忠只聽見碰的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砸在門上的聲音,隨即便聽見屋裡傳出一聲暴呵,道:“不去,別來煩我。”隨即,便再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