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兒連忙問柳之延,是不是柳之墨跟他說他要外放的?
“對,我有問四哥,四哥他趕時間,沒有跟我說,他跟我說,我要是着急想要知道的話,讓我去問祖父,說祖父知道的一清二楚。”
張雲兒站起來轉了兩圈,就催着柳之延去問一下柳老頭,看看是怎麼回事,柳之墨怎麼會想着外放呢?留在翰林院不好嗎?
在皇上眼皮底下晃盪着,可以得到皇上的重用。
像那些外放的,天高皇帝遠,能讓皇上想起來的機率是很小的,等幾年後再調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坐到好的位置?
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想外放了呢?
一般狀元郎都是進翰林院的,不可能把狀元郎外放的。
除非…除非是柳之墨自己提出來的。
想到這一點,張雲兒等不及了,不讓柳之延喝茶了,催着他趕緊去,別耽擱時間了。
柳之延有些好笑的放下手裡的茶杯,笑着跟張雲兒說,不知道的,還以爲四哥纔是你的親生兒子呢!
張雲兒笑着拍了一下柳之延,“你這孩子說什麼呢?”說完,她又嘆了一口氣,“你四叔跟你爹爹感情最好了,現在他不在了,我作爲伯母的當然要幫他好好照顧她的孩子們,不能讓他們受委屈了。”就昨天的事情,她還覺得愧疚呢,沒有及時趕過去,讓那兩個孩子受了委屈。
這沒爹孃的孩子呀,就是容易被人欺負。
就衝着這件事,她就更加的不喜歡江瑩瑩了。
孩子們吵架是孩子們吵架的事,她一個大人摻合進去算什麼事?
也難怪公爹會那麼的生氣,要把柳之善打發去邊關,可惜這次,又被他逃過了,沒去成。
希望柳之善在軍營幾年真的能改變幾天,不要再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
柳家那些難聽的名聲,就是柳之善這個紈絝子弟搞出來的,讓她聽的都挺心塞的。
不過想到幾年見不到那個壞小子了,她心情又好了一些。
“娘,你說的四叔真的那麼厲害嗎?真的比四哥還有厲害?”這段時間孃親經常在他的耳邊念念叨叨,說四叔當年怎麼怎麼厲害,怎麼這麼厲害的,他沒見過四叔,還真的有點不大相信?
張雲兒有榮與焉的挺了挺腰桿,她瞥了一眼自家的兒子,“當然了,你可以去外面打聽打聽,當年你四叔的名聲有多響亮,這京城裡誰不認識柳四爺的?”說到這,她的神色又黯淡了下來,“要不是當年你四叔離開了京城,誰也比不過你四叔,說起來,墨兒也比不過他爹呢!”她這輩子就沒見過四弟這麼聰慧的人,可惜…
“慧極必傷,我寧願你四叔不要那麼聰慧,他也就不會英年早逝。”她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爹爹知道你是說沒了的時候,得多傷心呀!”那可是他打小就疼的親弟弟呀!
柳之延怕他孃親說着說着又哭了,不敢再問她關於四叔的事情了,連忙說了一句,我去問一下祖父關於四哥外放的事情,等下我回來就跟你說。
不等張雲兒回答,他麻溜的跑了出去。
之前看到爽利的孃親說到英年早逝的四叔,情不自禁的哭起來時,他是一臉的震驚,想不到,他在看到孃親哭是在這種情況下,真是嚇到他了。
在他的印象裡,孃親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從來不哭的。
現在他才知道,孃親不是不哭,只是還沒有戳到她的傷心處。
想必他那沒有見過面的四叔,對他的孃親是很敬重的吧?要不然呢?孃親怎麼會說一次就傷心一次呢?
他爹孃跟四叔感情那麼好,那他也要跟四哥他們好好的相處,不能讓爹孃傷心。
況且,四哥他們的確是很好相處,比其他的兄弟姐妹好相處多了,他會跟他們交好,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等柳之延去到柳老頭的書房時,柳老頭正在看他小兒子的畫像。
柳老頭柳之延招了招手,“延兒,來,快來看看你四叔。”
四叔?
柳之延說了一聲時,懷着好奇心,大步走了過去,當他一看到他四叔的畫像時,脫口而出的說,這不是四哥嗎?
一說完,他就知道他說錯了,這幅畫像有一點陳舊了,不像是最近畫的,應該是很多年頭了。
他聽孃親說,四哥跟四叔簡直就是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他沒有見過四叔,不知道是不是?這會兒見到了,他相信他孃親的話了,真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柳老頭聽了,哈哈笑了起來,“墨兒必須跟你四叔長得很像,看到墨兒,就能看到你四叔年輕時,不過,墨兒沒有你四叔那麼調皮…”接着他跟柳之延說了很多關於小兒子的事情。
這把柳之延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沒想到沒見過面的四叔,年輕的時候,會這麼…這麼意氣風發…
對,他就是覺得很意氣風發,活出了年輕人想要活出的模樣,不受世俗的拘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就連先皇也拿他沒轍。
難怪他孃親說四哥比不過四叔,現在他很贊同,的確是比不過。
他也想活成四叔那樣子,可惜他沒有四叔那麼厲害,沒辦法…
他真真羨慕四叔…
“祖父,四叔他當年爲什麼要離開京城呢?”他一直有這個疑惑,也問過孃親,孃親不肯跟他說,讓他不要隨便問,這個疑惑就一直存在他的心裡,這次又忍不住問了出來。
柳老頭的笑容斂了下來,看着畫像裡,騎着駿馬意氣風發的小兒子,半晌,他才嘆了一口氣說,是他的錯。
天啊,這是準備要聽到什麼大秘密了嗎?柳之延心裡有些激動。
柳老頭小心翼翼的把畫像捲了起來,像珍寶一般放回櫃子裡,他看了一眼柳之延,帶着他到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柳之延按耐住心裡的激動,眼巴巴的看着柳老頭,等着他說。
等了半天,就在他以爲柳老頭不會說是,柳老頭就開口了。
“當年…”他慢慢的把當年的那件事情說了出來,末了,苦笑了下,“要不是老頭子我固執,你四叔四嬸說不定也不會…你堂哥他們也不會在鄉下吃了那麼多苦。”
這件事是他心裡一輩子的痛,這個傷疤知道他死也好不了。
看着眼眶有些發紅的祖父,柳之延張了張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祖父,在他從小到大的印象裡,祖父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從來不會在他們面前露出一個笑容來的,更別說傷心的樣子了。
恐怕四叔的死對祖父的打擊很大,要不然,他也不會跟他這個孫子說。
柳老頭情緒外露了片刻,他又收了回來,嚴肅的看着柳之延,讓他不能在外面亂說話。
柳之延鄭重的點點頭說,他不會說出去的,抿了抿嘴巴,又幹巴巴的安慰着柳老頭,讓他不要這麼自責,四叔泉下有知,也不會責怪他的。
“我知道,你四叔調皮歸調皮,他是一個很孝順的人,不會一直責怪我這個老頭子的。”柳老頭語氣有些自豪又有些失落,“聽你四哥說過,你四叔他們在鄉下過得也很開心,就是太過狠心了,十幾年沒回來過一次,也沒有寫信回來,他呀,還是那麼固執。”
他能猜得到小兒子的心思,他不想帶着妻子孩子們回來,是不想攪進柳家這個大染缸,不想讓別人打擾到他們平靜的生活。
小兒子要是真的怨恨他,也就不會讓孫子他們讀書考試了。
就孫子那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一回到京城裡來,他能不知道嗎?
他能不能大膽的猜測,小兒子要是沒去世,會不會在孫子上京時回來京城的?
就算他現在再怎麼想也沒用了,小兒子沒了就是沒了。
柳之延看着祖父一會兒自豪,一會兒沮喪的神情,他更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不過從祖父的口中知道這麼多關於四叔的事情,他也挺開心的。
他看了祖父這麼多面的神情,等祖父回過神來,會不會…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趕緊轉移了話題,“祖父,四哥他爲什麼要外放呀?他不是可以進翰林院了嗎?他爲什麼不去翰林院?不會是皇上讓他外放的吧?”
柳老頭詫異的看了柳之延一眼,問他是在哪裡知道柳之墨外放的事情的?
柳之延把去見到柳之墨的事情說了一下,柳老頭瞭解的點了點頭,直接說是柳之墨自己選擇外放的?
“爲什麼?”柳之延想不明白的皺起了眉頭,“在翰林院不好嗎?能有更多的機會得到皇上的重用,要是外放的話,不知道哪天才會被皇上想起來?”
柳老頭沒有直接說出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吊足了柳之延的胃口,才讓他自己想一下,柳之墨爲什麼不進翰林院而要選擇外放?
他這個孫子的資質不大好,可也不是很差,多讓他想一下,有助於他往後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