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雙雙忙道:“爹,您可別高興得太早了!晨哥只是說有這個可能您會怎麼選。您也知道房將軍當年駐守西疆,可是如今已經到了當陽關了。
“當陽關離咱們這裡可幾千裡遠呢,何況房將軍如今也不是尋常的將軍,那是割據一方的大軍閥,堂堂的永安王!也不是咱們說能見就能見的。”
吳鐵匠眼中的光彩慢慢黯淡下去,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世道是怎麼了,怎麼就亂成了這樣……”
“其實之前也沒有多好啊!”吳雙雙道,“爹,當初咱們在清河鎮的時候,每天累死累活不也就剛剛溫飽嗎?攢了那麼多年銀子,才十幾兩銀子的家底。
“您想想,您年輕的時候十幾兩銀子能幹啥,我十四歲的時候十幾兩銀子能幹啥,現在外頭十幾兩銀子能幹啥,就知道了,這世道不是一下子崩壞的,是一點一點變壞的。
“就好像騾車拉草似的。草不重吧?可是滿滿一車草就不輕了吧?我們都知道騾子挺能拉重東西的,一點一點往騾車上加草,加半人高都沒問題,可是要不斷地加下去,總有那麼一個瞬間,只需要一根草,就讓騾子承受不住背上的重量。
“但是壓垮騾子的不是拿一根草,而是這滿滿一車草。只是草是一點一點加上去的,沒到最後一根草的時候,誰都不知道騾子會承受不住。
“其實都是一樣的道理。這天下本來就已經亂了,早在幾十年前甚至一百年前就出現了苗頭,可惜那時候沒人能夠預料到現在,所以也沒人跳出來撥亂反正。
“也跟溫水煮青蛙是一個道理,把青蛙丟進涼水裡,它還以爲是自己生活過的小池塘呢,不是照樣游泳?因爲水是一點點變熱,所以它並不覺得有多難受,等到水溫到達一個它身體不能承受的程度的時候,已經晚了。
“爹,其實咱們普通老百姓都是被放在溫水裡煮的青蛙,要麼等着被活活燙死,要麼就從鍋裡跳出來。”
吳晨接口說道:“爹,雙雙打的這個比方很形象,世上大部分人就好像被放在溫水裡的青蛙,一切暴政、苛捐雜稅就是底下架着的火。還有,像房九凌這樣的人就是鍋。
“爹,有一點我必須提醒您,現在的房九凌,很可能已經不再是你所熟悉的那個房九凌了。
“這世上不是說沒有抵得過錢權誘惑的人,但是經受不住誘惑的人還是佔了大多數。之前房九凌是被朝廷打壓的邊關守將,憑藉他多年的軍功,就算是封王也是有資格的,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進入垂暮之間,卻還只是一個二等侯爵。
“他本人尚且如此,手下的並將就更不可能得到公正公平的封賞了,您說這樣的情況下,他會不會心存不滿?
“當然,我們這樣無憑無據的揣測別人不夠厚道,可是爹,不管怎樣,他如今都是割據一方的永安王了!今非昔比。”
吳雙雙嘆了口氣,“爹,雖然暫時來說,咱們藏龍堡還挺隱蔽的,可是這世上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咱們的消息遲早都會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