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雲烈比顧錚年長几歲，也算是自小瞧着顧錚長大，他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顧錚對於他像是一個英雄。
英雄，永遠也不會死。
因此，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顧錚哪一天會死。
幾年前，顧錚失蹤，音信全無，他也覺得顧錚還活着，然而，今日，當這樣的問題赤裸裸擺在他的面前時，他心頭一顫。
是啊，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不在了，難道南秦的河山就不在了嗎？
鳳雲烈的眸光微微眯起，沉默良久，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不復先前的激動：“顧錚，朕不管將來，朕只知道，現在你絕對不能出事。”
撲通一聲傳來。
鳳雲烈的瞳孔微縮。
鳳霓裳瞬間擡眸，望着眼前的門。
如果她沒有聽錯，那是他跪下的聲音。
她將手攥緊。
鳳雲烈的心也被刺了一下。
“微臣懇求皇上全了微臣做父親的心。”
四周安靜下來，能夠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跪在地上的護衛，清晰地察覺到從鳳雲烈身上釋放出的凌冽殺意。
鳳雲烈雙手緊握，眼睛閉起，良久後，他睜開眼睛，憤而離去：“顧錚，朕不管你現在要做什麼，若你敢給朕就這麼死了——”
後面的話，鳳雲烈沒有說，任誰都瞧見了他面上的陰鷙，屋內的衆人，心頭一緊。
顧明走到鳳霓裳的面前：“長公主，請回吧。”
下一瞬，清冷的目光落在顧明的身上，片刻後，拂袖離去：“顧明，幫我照顧好他。”
顧明點頭，再看一眼眼前的屋子，緩緩退出了院子。
良久後，直到外面的徹底安靜了下來，顧錦承才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朝着屋內走去，擡眸就對上了一雙不諳世事的眼眸。
“大壞蛋，你是不是被罵了？”
顧錦承走了過去，伸手揉了揉小糰子的腦袋，輕輕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沒等顧錦承說，小糰子又道：“只有做錯事情的時候，娘纔會罵我。”
“沒有。他們是在嫉妒我，嫉妒我能陪着小壞蛋，而不讓他們陪着。”
小糰子捂嘴竊喜：“大壞蛋，你果然好壞哦。”
小糰子說着，將手伸到了顧錦承的面前，有些心虛地道：“大壞蛋，對不起，我剛纔沒忍住，將這個抓破了。”
顧錦承覺得心口澀澀的，他努力了一下，才找回聲音：“下次不要再抓了，要是不舒服，你就喊我，我幫你吹吹。”
小糰子乖巧地點頭，將腦袋窩在顧錦承的懷中，低喃着：“大壞蛋，我發現自己最近好懶哦，總是愛睡覺，我又困困了……”
懷中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顧錦承輕拍着小糰子的後背，低喃着：“困了就睡吧，我會在這裡一直守着你。”
“大壞蛋，娘……”
睡夢中的小人兒囈語一聲……
蕪芫一怔，從夢中醒來，驚坐而起，她望着前方怔怔出神，想到夢中的情形，掩面而泣。
下一瞬，她赤着腳朝着屋外跑去，卻被沈驍勇攔住：“你要去哪裡？”
“驍勇哥，我求求你，讓我回去。”
沈驍勇望着眼前淚眼婆娑的女子，心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