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冰說完轉身翻窗出去了,連一句謝謝都沒有。
顧之薇沒有即刻將銀針給收了,她看着窗外的月光,覺得自己真是可怕極了。
這是她穩住顧之冰的方法,顧之冰回去真的不一定能活着。她不想被顧之冰牽連,王府若是震怒,連柳家的老夫人出面也不能保住一個她。
按照常理來說顧之冰懷了世子的孩子,確實能撿一條命。可是那時在世子已經成親的情況下,可平陽的哥哥並沒有成親,只是定下一個世家的姑娘。
在主母還未嫁進去之前,王府是不會讓別人生下庶長子的。顧之冰,她能不能活,全看天意了。
顧之薇閉上眼,這算不算是她第一次害人?
顧之冰,要被她害死了。
月華如水,照着心中騰起千萬思緒的顧之薇。
再說顧之冰,她從顧之薇哪兒出來之後回到菡萏院,不管等着她的丫鬟,直接上牀睡覺。
睡了一半又夢見自己被千刀萬剮了,甚至夢到有人將她的肚子劃開看裡面有沒有孩子。
被噩夢驚醒的顧之冰再也睡不着了,汗水打溼了後背,她抱着頭想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覺得心中沒底。
她不能將希望寄託在顧之薇的身上,誰知道顧之薇有沒有害她呢?
她得走!
離這裡遠遠的,她顧之冰不要死在這裡!
顧家的人死活與她何干,她顧之冰離開這裡,照樣能夠活得風生水起!
顧之冰從梳妝匣裡面拿了一些髮簪,將自己的所有私房錢都找了出來,收拾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小心的沒驚動守夜的丫鬟,翻窗出去了。
她白天的時候就像看門的婆子買了一把大門的鑰匙,也許她命不該絕,老天爺對她分外的眷顧,居然一路之上都沒被發現,順利的出了府。
顧之冰一處府就拔腿狂奔,她要守在城門前一開城門她就要出去!
可她想了太多了,天一亮她前腳剛出城門,忍不住飢餓在城外一個麪攤兒上點了一碗陽春麪。
面還沒下肚,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頭。
顧之冰被帶了回去,一路之上她的腿都是軟的。等到看到熟悉的院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難道她真的要死在平陽郡主的手中嗎?
平陽正在用早膳,看到被抓回來的顧之冰笑道:“你以爲,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還能跑得了嗎?”
“郡主饒命啊,郡主饒命。”顧之冰此刻毫無尊嚴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着向平陽求饒恕。
平陽笑得更開心了道:“我爲什麼要饒你的命?”
顧之冰心上絕望,心中成了一團亂麻,正想要說自己壞了世子孩子的時候聽得平陽道:“要本郡主饒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聽不聽話了。”
顧之冰磕頭如搗蒜道:“我聽話,我聽話,一定好好聽話。只要郡主不殺我,我一定聽郡主的話。”
平陽擡手往外一指,丫鬟們會意的退了出去。
“哥哥好像很喜歡你,顧之冰,”平陽道:“我會將你送給哥哥成全你們的。”
顧之冰眼睛睜大,心中知道富貴不可能來得這般容易。
但是如今,她已經沒退路了。
顧之薇讓人仔細打聽着平陽郡主那邊的消息,卻始終沒有傳來關於顧之冰的事情。如此等了三天一絲消息也未曾傳出來,顧之薇稍微放下了心來。
看來,顧之冰的命是保住了。
就算是顧之冰被暗中殺了,她到底是顧祿生這個官員的女兒,也終究會派人來說一聲的。便是隨意一個罪名也會給一個,絕對不會這樣悄無聲息的。
顧之冰無事,顧之薇也不再管這件事情了。只是自己松林院的把手要加強了,免得下次顧之冰再給她帶來什麼亂七八糟的麻煩。
她真是有點受夠了顧之冰那個麻煩得要命的穿越親人!
經過顧之冰這一件事情倒是耗費了顧之薇好幾天的時間,這幾天的心神緊張讓她人分外的疲憊。
剛準備歇一會兒柳思蘭又藉着老夫人的名頭叫人來接她了,柳思蘭現在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屋子裡面繡嫁妝。
公公婆婆一套衣裳,還有小姑子他們的,自己相公的一套衣裳也省不了。連着白鷺她們都跟着做起了繡活兒,姑娘過去了肯定是要打賞下人的,既然打賞肯定是要用上荷包的,荷包得多做一些放着纔好。
柳思蘭規規矩矩繡了一個多月的嫁妝整個人都快憋瘋了。
顧之薇看着在自己面前穿針引線的人,明明嘴角翹起是一副甜蜜的模樣,還偏偏要是自己繡嫁妝繡得快要瘋了。
還有幾天就是她的及笄禮了,顧之薇將她的禮物早已準備好了。
一支琉璃彩的八寶如意簪子,用檀香木盒子裝着,如今躺在她的屋中呢。
“你也是奇怪了,”顧之薇笑道:“你瞧着倒是怡然自得得很,怎麼就非要鬧着說自己無聊得快散架了呢?我看你繡花還是繡的很高興嘛。”
“哪兒有!”
柳思蘭面上飛上了紅霞道:“人家就是無聊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刺繡了,偏生這些東西又不能假手於人……”
她滿是委屈的道:“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一定要我們自己來繡……”
“那你也可以不嫁人啊。”
顧之薇道:“不嫁人就不用繡這些東西了。”
“不行!”
柳思蘭的回答很快,顧之薇笑得更歡了。柳思蘭這才明白過來,顧之薇是在逗弄她。
她放在針線過去向靠在軟榻之上的顧之薇撲過去道:“你這個壞丫頭,居然敢笑話我!”
“你若不是心中着急,我又怎麼能調笑呢?哈哈哈……”
兩個姑娘滾做一團,笑聲傳出去老遠。
青氏原本已經到門口了,聽到這笑聲又停了下來,脣畔染上笑意,轉身離去。
柳思蘭就要出嫁了,最捨不得的人就要數她這個做孃親的了。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珠如寶的養了這麼多年,要送去別人家了。
青氏已經可以預見,自己在柳思蘭嫁人之後每天擔憂柳思蘭會不會被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