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歸家

阮三夫人聽到恬恬的話,“噗呲”一聲輕笑:“恬恬這話說的對,老話都說女兒隨爹,兒子隨娘都是有福氣的,就像我們的二小姐,長的多像二哥啊,一看就是有福氣的。”

阮二夫人眼角的餘光見婆婆神色淡然的喝茶,心裡也惱三弟妹拿自己的庶女說事,可是她現在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這丫頭纔回來,婆婆肯定拿她當成寶。

雖說水茵茵先前爲人謙和,可是一想到自家因爲她,那幾年夾着尾巴做人的感覺實在不好,現在婆婆接她回來,要是讓威遠侯知道心裡不舒坦怎麼辦?

她心裡不舒服,臉上卻露出明豔的笑容,也從丫鬟手裡拿了一個木盒遞給她:“這是你二伯特意給你挑來的一套珍珠首飾。”

恬恬很乖巧的道謝:“多謝二伯,二伯孃,侄女不懂事,要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二伯孃多多教導。”

說罷,去給坐在對面的阮三夫人見禮:“恬恬給三伯孃請安。”

“你可算回家了,”阮三夫人微圓的臉上帶着些許無法言說的傷感:“唉,都是你伯父們沒用,你受委屈了。”

這意思就是說恬恬的爹孃被逼離家,阮家卻的男人們只能忍氣吞聲吧?

圓圓想到三哥先前告訴自己,他娘是千戶家的小姐,自幼喜歡舞刀弄槍,而且性子直爽,有什麼說什麼,讓自己多多擔待;如今看來,他還真是沒說謊,這三伯孃可還真的是夠直爽的。

恬恬一臉懵懂的看着她笑,顯得很是乖巧:“三伯孃說的是,我回家了,以後勞煩三伯孃多多指點。”

阮三夫人看着她身子,開口道“這是自然的,我看你身子也不是那嬌滴滴的樣子,胖瘦剛好,要不你和我一起練武?”

“娘,妹妹這樣叫纖穠合度。”阮盛皓聽到自家孃的話,無奈的一拍自己的額頭,把自己邊上偷笑的妹妹拉到自家孃的身邊,對着圓圓道:“穎兒,你現在不是三小姐了,以後你就是我們阮家的四小姐。”

阮絲穎是個圓臉大眼睛的小姑娘,模樣有幾分像三夫人,不過明顯比她娘會說話,對着圓圓一屈膝,笑嘻嘻的道:“三姐姐好,我又多了個姐姐疼我了,三姐姐,我叫阮絲穎,你以後喊我穎兒就好。”

“真好,穎兒,我早就想要有個妹妹了。”恬恬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香囊遞給她,這是紅豆先前閒着的時候,特意做的雙面繡香囊,本來是準備賣個好價錢的,現在這些繡品都給恬恬帶上。

阮絲穎接過香囊,笑着道謝,又笑嘻嘻的拉着邊上另一個小美人過來:“三姐姐,這是二姐,閨名喚芯怡。”

恬恬看着瓜子臉,丹鳳眼小姑娘,五官精緻,肌膚如玉,不得不承認,這可真是個精緻的美人。

她也遞上香囊,微微一屈膝:“二姐姐。”

阮芯怡看着她沒自己好看,心裡鬆了口氣,卻還是很嫉妒她得到了祖母的疼愛,臉上卻微微一笑:“三妹妹好,以後我們姐妹多說說話。”

阮老夫人見人都見完了,擔心恬恬累着,就問大兒媳婦:“老大家的,我讓你準備的房間收拾好了嗎?”

阮大夫人起身,笑着道:“娘去的時候太匆忙,沒有說收拾哪兒,我就乾脆讓人把四弟的北苑和梅園都收拾出來了,您看,讓恬恬喜歡哪兒就住哪兒可好?”

大夫人的話音剛落,恬恬就發現,阮芯怡的臉色變了變,咬脣看了大夫人一眼,又看了恬恬一眼,快速的低下頭不說話。

“梅園,北苑,”阮老夫人低嘆了一聲,看着恬恬溫柔的道:“梅園是你娘先前住的地,北苑是你爹先前住的地方恬恬,你想住在哪?”

恬恬回府之前,就聽三哥說大伯孃的兒子,明年要成親了,先前北苑整修了一遍,明着就是想給大哥做新房。

現在大伯孃捨得把新房讓出來,自己也不能挑北苑;可是顧了大伯孃這邊,估摸着梅園又是二小姐想要住的地方。

真是夠讓人心煩,不過現在也顧不得了,自己肯定不能得罪大伯孃,其實自己和二小姐這年紀,都是要出門的,不過住個一兩年罷了。

恬恬見大夫人也看着自己,笑了笑:“梅園裡是不是有梅花呢?要是有的話,那我就住在梅園吧。”

阮大夫人心裡一鬆,暗想就是沒有梅花也有給你種上,笑着道:“有呢,你娘最愛梅花,門口的梅花還有梅園裡的梅花都是她和四弟親手種的。”

阮老夫人笑着點頭:“也好,梅園離我近,恬恬你就住到梅園去吧。”

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兩個大丫鬟,拉着來到身邊的恬恬一起坐下,溫聲道:“你身邊就只有一個小丫頭,就讓祖母邊上的如意去服侍你好不好?”

恬恬自然不會拒絕,乖巧的應下:“是,多謝祖母。”

一個青衣圓臉的姑娘恭敬的從邊上來到她們面前,屈膝行禮:“如意見過三小姐。”

恬恬見她模樣清秀,身子豐潤,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笑了笑:“如意快起來。”

阮老夫人卻開口:“如意,你以後就和服侍我一樣,好好服侍三小姐,明白嗎?”

如意明白自己沒有退路,恭敬的道:“是,如意記住了。”

阮二夫人用帕子捂嘴一笑:“娘待恬恬真好,捨得把能幹的如意給恬恬。”

“難不成我待你不好嗎?”阮老夫人神色一肅:“這是正北和茵茵唯一的骨血,她爹孃雖然不在了,我怎麼着也要看着她嫁個好人家,才能閉眼去見正北他們夫妻。”

阮大夫人一臉恭順的開口:“娘肯定會長命百歲,看着恬恬的成親生子,到時候您還要看着我們六代同堂纔好。”

“那我豈不是活成老妖怪了。”阮老夫人臉帶笑意的和大家說了一陣,就擺了擺手:“好了,你們都去忙吧,恬恬你也去梳洗一下。”

如意恭敬的走在恬恬的邊上,領着她來到了梅園。

陌生的小院裡,牆角數枝梅,還有精緻的亭子和小池,假山和開的正好的茶花和臘梅花,三間正房和左右的廂房,看着還真的挺不錯。

走進去,都是淺紅色的帳幔,大廳裡是黃花梨的桌椅,簡單大方;進去就是三扇梅蘭菊屏風,後面是花廳放着美人榻,榻上鋪着繡着精緻蘭花的墊子,還有銅炭盆已經燒了炭火。

再裡面就是臥房,黃花梨的架子牀,還有繡着如意紋的粉色帳幔,角落裡是鑲嵌細雲腿細牙桌,還有黃花梨三屏風式的蘭草鏡架,佈置的倒也清新雅緻。

恬恬看着陌生的環境,臉上帶着淺笑,柔聲道:“你們拿些銅錢去廚房,讓人準備熱水,我先沐浴洗去風塵,等下再去拜見祖父和伯父。”

“是,那我帶丫丫一起去,也好讓她儘快熟悉。”如意聽她說拿銅錢去廚房要熱水,覺得三小姐也很懂內宅的手段,很聽話的應了一聲,帶着丫丫去廚房。

很快就有幾個婆子拎來熱水放在耳房,丫丫就利索的拿着乾淨的棉布用熱水洗了看着嶄新的浴桶,一連洗了三遍,這才讓小姐沐浴。

恬恬看着她們笑了笑:“這裡我自己來,你們去花廳說說話。”

“是。”

恬恬看着她們離開耳房,才脫了衣服去浴桶洗澡。

說真的,她心裡已經後悔了;自己,其實不應該來京城;就算來到京城,也不應該讓溫子謙貿然打阮家的消息,讓自己現在很是被動,也如同籠中鳥。

祖母找到自己,自己不隨祖母回來已經不可能了;可是,自己以後的日子,哪怕是錦衣玉食,也比不得先前自在了。

再有就是自己的婚事,哪怕現在祖母答應自己過些日子定下阮家,可要是祖父不答應,或許他們有別的什麼打算,那又是麻煩事……

她越想越沮喪,嘆了口氣把自己整個人都沉到浴桶裡,過了好一會兒,才浮上來深深的吸了口氣,自我鼓勵: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儘可能的讓自己的日子過得舒坦點,吃好喝好,再陪祖母說說話,就當是爲自己素未謀面的爹孃儘儘孝心吧。

生恩,養恩,到底都是恩,自己這個年紀過兩年就能出嫁了,能忍就忍忍,畢竟祖母對自己是真心疼愛。

至於祖父,伯父伯孃還有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自己也不強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自己突然之間回到阮家,肯定會有人不高興,不過自己又不是銀子,怎麼可能人人都喜歡呢?只希望不要有太大的衝突,到時候反而傷了祖母的心。

畢竟祖母再喜歡自己,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老人家肯定希望兒孫相處融洽……

丫丫她們來到客廳,就見李媽媽帶着人把她們的行禮送過來,還有老夫人讓她帶來的首飾,聽到三小姐在沐浴,和她們說了幾句話就回去了。

如意想着自己以後就要服侍三小姐,也想打聽一下三小姐的喜好,就笑着問:“丫丫,你跟在三小姐身邊多久了?”

“也沒幾個月,”丫丫看着她笑眯眯的道:“不過小姐爲人很好,和氣又大方,我都沒見着小姐發火,更不用說打罵我們了。”

“小姐看着就很知書達禮,美麗善良。”她抿脣一笑:“你跟在小姐身邊,也提點一下我小姐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丫丫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小姐喜歡什麼,不過小姐也沒什麼不喜歡的,她先前和我說過,我笨一點也無所謂,只要忠心就好。”

如意的心一動,或許新主子比自己想的還好侍候,笑着點頭:“我們做奴婢的,忠心是最要緊的……”

兩人悄悄的說着話,順便把行禮收拾好,她也看到三小姐的首飾真的不多,幸好三個夫人見面禮都是首飾,還有先前李媽媽也送來了幾樣首飾和幾張銀票,並一些一錢,二錢的銀豆和一些銅錢。

恬恬出來後,她們趕緊拿着乾淨的棉布給她擦頭髮,又讓她在美人榻上躺下,用爐子烘乾秀髮。

等到收拾好,恬恬就帶着她們去了前面,門口的小丫鬟趕緊掀起簾子,屈膝聲音清脆的道:“三小姐來了,老夫人和大夫人在裡面說話。”

李媽媽聽到動靜迎出來,笑着行禮:“三小姐請。”

恬恬一邊走一邊問:“李媽媽,祖母歇的好嗎?”

“挺好的。”

恬恬進去見她們含笑看着自己,屈膝行禮:“給祖母,大伯孃請安。”

心裡卻嘆氣:幸好不用磕頭,要不自己的頭都要磕破了,至於經常要彎腿,就當成練馬步吧?

這悲催的府邸生活,真是讓人蛋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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