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作吧，”
盧孝全陰着天，冷冷道：“這都啥時候了，你把李氏打跑了誰來做晚飯？你嗎？兒媳婦已經夠好了，你說你鬧騰什麼勁兒你！”
楊氏一聽又氣起來，只是氣焰明顯矮了一截下去，憤憤道：“怎麼是我鬧騰啦？你是沒看見那小賤人看老孃的眼神，心裡頭不知怎麼在罵老孃呢！哼，老孃不教訓教訓她她還不得張狂翻天！”
“你看，老孃不過說了她幾句她就敢頂嘴，做出那副樣子，還引得寶哥兒也怨老孃這個做奶奶的，老孃氣不過這纔打了她兩下，你看看她，多大的脾氣啊，老孃動了她兩下她就甩臉子哭着跑了！哼，屁大點事做不好，叫她去三房叫人過來，她卻說三房人都沒空，這樣沒用的東西，她還有臉衝老孃鬧了！她跑，她跑，好啊啊，有本事她跑了就別再回來！”
楊氏一番話完全是避重就輕、顛倒黑白，可誰叫事情發生的時候盧孝全並不在現場呢？
聽了楊氏的話他心裡也是有些將信將疑的，但卻也信了三四分，覺得楊氏雖然過分了些，但李氏爲此就一點錯也沒有。
自家婆娘他是瞭解幾分的，若都順着她，她罵一陣也就完了，斷不會打人……
“得了得了，我懶得跟你說這些個！我說你也看開些吧，哪個家裡頭沒有點磕磕絆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怎麼說你都不應該打人啊，你看哪家婆婆動手打兒媳婦了？還有你那嘴裡什麼小賤人小賤人的，難聽不難聽？”
楊氏輕哼，小聲嘀咕着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盧孝全也不耐煩聽這些，恰好青苗抱着大毛回來了，盧孝全便道：“把大毛放下，你去你三嬸那看看你大嫂在不在那，把你大嫂叫回來做晚飯了。要是不在，就趕緊回來。”
李氏跑出去，料想是去了三房的，不然還能去哪兒？
盧孝全覺得似乎應該說兩句好話安慰安慰李氏，轉念一想又覺得那樣豈不是慣壞了李氏？
且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向青苗道：“好好跟你大嫂說！”
青苗心道好好說是怎麼說？
家裡氣氛古怪，她也不敢問，只得“哦”了一聲朝外頭跑去。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娘又幹了什麼把大嫂氣得跑了。
青苗萬萬沒有想到，在三嬸家見到大嫂的時候大嫂會是哭得那樣一副情形。
寶哥兒陪在一旁，眼睛也紅腫得像個桃兒。
見青苗來了，盧杏兒當即就冷笑道：“你娘是不是叫你來叫你大嫂回去做飯啊？她有力氣動手打人，沒有力氣做飯嗎？”
青苗一愣驚訝道：“我、我娘打了大嫂可？”
娘總愛對大嫂挑三揀四、念念叨叨她是知道的，尤其分家之後。
可是動手打人——
盧杏兒哼了一聲：“你自己看！”
青苗細看，李氏兩邊臉頰果然紅一片紅腫。
青苗頓時露出同情愧疚之色，跑到李氏面前道：“對不起，大嫂！”
衆人一怔，倒好笑起來。
喬小如笑道：“這叫母債女償嗎？你道什麼歉呀！”
李氏也不由露出兩分笑意，拍拍青苗的手搖了搖頭，道：“你怎麼會來？大毛呢？”
青苗忙道：“大毛在家裡呢！”
隨後吞吞吐吐起來：“小姑姑說着了，可不是叫大嫂回去做飯呢……”
李氏臉色頓時變的有些不好看，嘲諷的嗤笑了笑。
當她是麪人還是木頭？又罵又打的，還好意思來叫她回去做飯？
她憑什麼做？
“就這話，沒別的啦？一句軟話都沒有？”盧杏兒柳眉倒豎。
青苗頓時有點尷尬難堪。
李氏心中更添一層怨氣。
寶哥兒賭氣道：“她那樣欺負我娘，我娘不回去做飯！”
李氏暗歎，憐惜的摸了摸寶哥兒。
今晚即便賭氣不回去，明天呢？後天呢？還能一輩子不回去不成？到時候還不是新賬舊賬一起算？
除非那死老太婆死了——
心中一凜，李氏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原來她真的這麼盼着那死老太婆死嗎？
可是，莫名其妙捱了罵捱了打，還要老老實實回去給他們做晚飯，想想李氏都覺得憋屈！
她突然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猛然擡起胳膊朝窗臺上的青磚狠狠的撞了上去！
“李氏！”
“大嫂！”
“娘！”
衆人見她起身時都一臉莫名，這會兒才驚覺過來她要幹什麼，都嚇壞了！
“娘，娘！寶哥兒哭着撲了上去，撲在李氏身上抱着她嗚嗚的哭了起來：“娘，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啊！”
寶哥兒自從上學堂之後就沒再哭過，然而此時哭的好不驚恐難過。
李氏也不由心酸心疼，蒼白着臉另一隻手攬着他勉強笑道：“娘沒事、娘沒事！”
喬小如等也都圍了上來扶着李氏，見她那撞上去的胳膊疼的軟軟的垂在那也不知該有多疼，無不心頭髮麻。
田氏嘆氣數落道：“你這孩子，這是幹什麼呀，這得多疼啊！唉！”
盧杏兒皺了皺眉，看了李氏一眼，不知她是想幹什麼。
青苗和小豆芽嚇得呆了，這時候才驚醒過來，“啊！”的一聲也奔了過來。
喬小如看到李氏這樣，卻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裡暗歎。
楊氏真是太兇殘了，不然也不會把好好的兒媳婦給逼成這樣。大堂嫂真是可憐。
幸好，幸好，她只是自己的大伯孃而已。
喬小如拉過寶哥兒，安慰了一陣，讓小豆芽把他帶去房間休息，再三保證會好好照顧好他娘。
寶哥兒很聽話，眼淚汪汪的隨着小豆芽去了。
扶着李氏坐下，喬小如嘆道：“大嫂，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想着胳膊受傷了，大伯孃自然也就沒法子指使你做飯做家務了。可是，也不是隻有這一個辦法，你何苦呢？”
盧杏兒動容，咬了咬脣，頓起同病相憐之感。當初她何嘗不是差點兒被楊氏給逼瘋？
田氏則“啊！”的低低驚叫出聲，這才明白了李氏的用意，不由愣在了那裡，輕輕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