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錢的全部被搜刮走,剩下的不過是王嫣然和王母的還帶在身上的首飾。
因爲男女授受不親,這才免遭洗劫。
不過想來,這會兒也已經都典當完了,不然縣長的路費怎麼湊,剛纔王嫣然說家裡所有銀子都給了她父親,家裡吃飯的,租房子的錢,就都得自己賺。
母女倆從來沒幹過粗活,就連繡活,之前家裡都是請的繡娘做的,怎麼賺錢,只有給人家洗洗衣服了。
白玖玖無意中看到王嫣然雙手指腹上,有幾塊地方已經爛掉了,估計是經常泡在水裡洗衣服的緣故。
她無聲的嘆了口氣,突然認真地道,“嫣然,你願意跟着我學繡活嗎?”
白玖玖的繡工在整個縣裡都是出名的,她的圖案又稀奇,花樣又多,學到之後,也不失爲一條好的出路。
雖然也累,可總比洗衣服強,賺的錢也多一些。
王嫣然微微一怔,然後有些緊張的摳着衣服,“我……我可以嗎?”
一般來說,有手藝的人,都不會輕易把手藝泄露出去,除非是正經八百的收徒。
像白玖玖這種獨一份手藝的,換了旁人,更是捂得緊緊的,哪會輕易告訴別人。可白玖玖竟然說,要把手藝教給她?王嫣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白玖玖肯定的告訴她,她說的是真的,只要她肯學。
“那……那我拜你爲師,我給你敬茶。”王嫣然慌亂中,說出這麼一句。
白玖玖笑着搖了搖頭,“這個倒是不用,你只要想學,我就教你。”
她也不是什麼人都教,只是王嫣然之前實在是對她幫助良多,她不忍看她變得如此落魄,才提出要教她的。
此後,王嫣然白天便去繡坊,跟着白玖玖學繡工,晚上回去照顧母親,每日還有工錢。
王嫣然第一次聽說可以拿錢的時候,大爲吃驚,她覺得自己太佔白玖玖的便宜了,堅決不肯收,還是白玖玖強硬的塞到她的手裡,“要是不拿錢,你吃什麼,夫人的藥又該怎麼辦?我要保證你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否則,你一心丟記掛着家裡,又哪裡學得到東西。”
想到臥病在牀的母親,王嫣然只得收下,心裡對白玖玖感激不已,學的也越發認真了。
她本就是七竅玲瓏的人,不過半個月,繡活就已經學得有模有樣了。白玖玖嘗試着把她的繡品放到店鋪裡,短短半日的功夫,就被一掃而空。
王嫣然本來還在擔心沒人買,這下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石頭。
掌握了繡工之後,她便可以不用繼續來繡坊了,白玖玖並不限制她,無論是替繡坊做工還是接私活,都隨便她。
王嫣然本來還準備,要在繡坊裡給給白玖玖幫忙,以報答她的恩情。誰知,王母卻因爲太過悲傷,決定搬離此處。
她說這邊全都是熟悉的場景,每每看到便傷心不已,想換個環境。王嫣然考慮了一晚上後同意了。
她其實明白她母親的意思,她爹是貪污被抓的,左鄰右舍少不得會說一些閒話,哪怕是她母親整日不出門,也會聽到寫風言風語。
失去了丈夫本就脆弱的她,又怎麼還受得了這些惡意的中傷,還不如離開這個傷心地。
“真的決定要搬走了嗎?”
“對,我娘有個遠方親戚在臨縣做點小生意,我們準備去投奔他。”王嫣然聲音很低,覺得有些對不起白玖玖。
白玖玖卻毫不在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你去吧,我支持你,以你的繡活,是餓不着自己了,說不定去了那邊,還能有另一番天地呢,若是有緣,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王嫣然帶着母親,就這麼離開了汾川縣,後來,果然如白玖玖所說,她的繡品,在臨縣也帶起了一股熱潮。當然,這是後話。
白.夢婷在知道白玖玖無罪釋放後,氣的又砸了一套上好的汝窯瓷碗。可是還不等她另想辦法針對白玖玖,一樁又一樁事情便接踵而至,讓她自顧不暇。
都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縣令纔剛剛走馬上任 就想着要幹出一番業績來,而在汾水縣稱霸多年的白家,自然是被拿來開刀的首要目標。
之前許家繡坊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這其中少不得有白家的手筆。原本縣長還想着該怎麼拉白家下馬,如今正是瞌睡來了遞上個枕頭。既然那案子已經翻了案,正好可以作爲他擊垮白家的切入點。
作爲韓家推舉上去的官員,新縣令自然想賣個好。接着這一次的風波,他將白玖玖的聲望一提再提。百姓們原本就人云亦云,如今聽到所有人都在誇許家,誇白玖玖之前賑災時的善舉,頓時將之前的案子拋在了腦後。
反倒是白家,在縣長有心傳播的謠言之下,名聲是一天比一天臭。原先白家在汾水縣作威作福,百姓們是敢怒不敢言,只要有人詆譭白家,原來的縣令的了白家的孝敬,必定會把他們都抓起來,不論是有沒有罪,最後都會變成屈打成招。
時間一長,百姓們也都噤了聲,不敢再議論白家,這使得對方愈發的囂張。
人有時候就像一個彈簧,越是欺壓得很了,反彈的時候就越是厲害。
新縣長原本只是讓人煽動人心,沒想到此舉卻是捅了馬蜂窩,之前在白家手下吃過虧的人,紛紛趕來擊鼓鳴冤,一時間,衙門成了汾水縣最熱鬧的場所。
白家雖然有心狡辯,但是也抵不過衆怒。即使這些年來,白大人的手腳乾淨,讓人查不出什麼把柄,但在百姓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狀告之下,也只得夾着尾巴做人。
平日裡採買的丫鬟小廝,在遭遇了無數次悶棍後,說什麼也不願意出去了。白家人沒有辦法,爲了維持日常的吃穿用度,便讓各家掌櫃的每日送進府內。
送貨上門的東西,價格自然是比尋常的高出了不少。白家的花銷與日俱增,管着賬本的白夫人整日裡都愁眉苦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