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縣令看到張如意,有點迷糊,他畢竟收了二百兩銀子,不好意思說張如意什麼,可見她在公堂上謾罵,還是皺了皺眉頭,輕輕咳嗽一聲。
難怪書生離家出走,家有母老虎,想必日子過得壓抑。
所以說,窮書生唯一的出路,只有考取功名,不然沒點出息,都搞不定家裡後院。
他當初當上知縣,也是從人堆裡爬上來的,現在後院裡,還有鶯鶯燕燕,商戶爲討好他,送的嬌媚小娘子,整日軟玉在懷,過得滋潤。
“我呸,到底是誰不要臉,你男人佔了老孃的便宜,不該給點銀錢賠償?”
柳氏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即反駁回去,她挺了挺胸,又看張如意一眼,神色不言而喻。
男子誰不好花色,誰不喜歡大傢伙,別以爲就你夫君是個例外。
張大小姐何時受過這等閒氣,她可是一號人物,當時刀被兇徒架在脖子上,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視死如歸,還能被一個市井婦人唬住了?
盧二愣子,絕不是那種人!
本來吧,張如意半信半疑,可看到柳氏這張臉之後,她百分之百肯定,自家夫君肯定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柳氏妖妖嬈嬈,一身濃烈的脂粉味,光是這味道,就能把盧元卿薰迷糊了。
“公堂之上,肅靜!”
知縣見此,敲擊堂木,而後,又命官差帶上盧元卿和一個二百來斤的黑胖子。
李海棠囧了囧,心裡默默爲盧二愣子點蠟,這纔多久啊,又是鼻青臉腫,臉色扭曲,若不是知縣點名,走到大街上,面對面,她都認不出。
“嗚嗚,別說是你,就是娘她老人家來了,也是認不出的。”
張如意嗚咽兩聲,用手抹一把眼淚,她自己欺負夫君,但是卻不能讓他在外人面前受氣,尤其是被污衊。
今兒她要是不把柳氏兩口子剝層皮,她就先扇自己兩個嘴巴!
“不過,海棠,你咋到衙門來了?”
張如意哭了一會兒,才找到重點,這件事她嫌丟人,還沒和姐妹們說。
“你看柳氏手上的刀口,就是我乾的。”
李海棠無語,二人不愧是好姐妹,這不,進衙門都保持高度的一致!
“海棠,幹得漂亮!”
張如意當即豎起大拇指,看到柳氏倒黴她就高興,自家姐妹是變相的先爲她報仇。
不過柳氏自己作死怨不得別人,得罪誰不好,跑到蕭陵川這觸黴頭,但願她還能保留全屍。
二人在堂下交頭接耳,知縣老爺眼皮抽了抽,假裝沒看見。
事實上,公堂之上禁止喧譁,必須保持肅靜,也是避免案犯在一起串口供。
他收了張如意二百兩銀子,琢磨給小妾買一朵好看的絹花,至於剩下的銀錢,還得留給夫人保管。
知縣和李海棠也很熟悉,他自從撮合李海棠和野人成親後,得到了一塊“明鏡高懸”的牌匾,百姓們聽說是李神醫所贈,對父母官更是交口稱讚。讓他賺足了臉面。
“柳氏,還有你家男人李……玉郎,李玉郎?”
知縣看完師爺送來的狀紙,低下頭又看了二百來斤的黑胖子一眼,第一個反應是,抓錯人了吧?
“大人,草民正是李玉郎。”
公堂上,有一瞬間的沉默,李玉郎見被點名,趕緊答應一聲。
“好。”
知縣默然,指着盧元卿,問道,“盧書生身上的傷痕,可是你造成的?”
明明是一副好相貌,打成這樣,比豬頭還慘淡,這個李玉郎,真的不是因爲嫉妒才下狠手的嗎?
“是,是草民,但是,盧書生調戲了我家娘子,大人,是人都有血性,我要是不揍他一頓,還是爺們嗎?”
黑胖子甕聲甕氣,聞言,掰了掰手指,威脅地看盧元卿一眼。
這個小動作,惹惱了張如意,她當即要站起身,上前面揍人。
“這個先不着急。”
今兒參加廟會的人多,百姓們見有熱鬧看,都跑到衙門來了,人多眼雜,若是做點出格的事,難免落人口實。
“哼,太不要臉了。”
張如意被攔住,頭腦清醒了些,而後還是憤憤不平,她對李海棠說起原因。
昨晚,夫妻倆拌嘴,盧二愣子趕着驢車出門,先到了鎮上。
鎮上總共就兩三家客棧,可惜今兒有廟會,有不少從周邊趕過來拜財神的人,把客棧擠滿,只剩下十多個人一間的通鋪。
盧元卿本想擠一晚,這時候,柳氏突然出現。
“大兄弟,住店不?”
柳氏攔住正愁找地方住宿的盧元卿,表示自己家有一間客房,可以讓過往行人借宿,價格不貴,若不包飯食,一晚上二十個銅板。
柳氏說得明白,盧元卿就心動了。
他們之前在外地,也曾經找過民宅居住,還算不錯,再說天黑了,外面又冷,錯過宿頭,要是不回季秋那,就得凍一個晚上。
“盧二愣子就跟着人家回去了。”
張如意揉揉額角,之後的事情很簡單,柳氏主動勾引,這個時候,黑胖子,也就是她夫君李玉郎,從天而降,來一場抓姦。
明擺着,這是夫妻倆擺的仙人跳,而盧元卿傻傻地入坑。
“這二人是爲求財吧?”
李海棠看了黑胖子一眼,如果不是求財,就是求色,若二人是真夫妻,那隻能是求財了。
“是啊,他就那麼點私房銀子,死活不給,這不,就被揍成這樣了。”
張如意簡直恨鐵不成鋼,是不是傻,既然人家爲錢財,就給了,先保證自己安全,然後再想着報官。
敵強我弱,也只有盧二愣子才誓死保衛他手裡的幾兩銀子。
“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事後,張大小姐這樣問過自家夫君,得到回答如下。
“錢重要。”
盧元卿憂傷地看着遠方,當然是錢重要,命沒了,下輩子投胎,還能再活一次,但是錢沒了,那就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你猜我怎麼說的?”張如意看李海棠一眼,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她抱着盧元卿大聲痛哭,邊哭邊道,“夫君,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現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