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遠是個大男人,又是王爺,對方只是個小女孩。紹遠哪裡還能跟藍雪兒計較?於是,紹遠只好擺擺手,“罷了,小女孩兒家心直口快的,也不算什麼,沒必要再賠禮道歉了。”
藍雪兒一見紹遠不追究了,當即便高興了起來。不過她如今好像性子沉穩了不少,所以並沒有忘形,只是向着紹遠和嬌顏屈膝福了一禮。這一禮是按照大齊的規矩來的,別說,還真是規規矩矩挺像樣兒。
紹遠不願意與別的女人有牽扯,故而也不去看藍雪兒了,回頭扯着嬌顏的手,夫妻兩個肩並肩的向東蘭州城裡行去。
藍錦帶着州衙的一應官員,這時也連忙跟上來,引領着紹遠一行人,向着州衙行去。
嬌顏一邊走,一邊打量着眼前的這個東蘭州,此地和歸順州,又是不同了。東蘭州境內山脈連綿起伏,溝壑縱橫,地勢也不是很平整。州城就坐落在山脈之中的一處峽谷中,也不是規規矩矩的方形,而是順着峽谷的走勢,就這麼修建了一處城池。
東蘭州的地形所限制,州城裡人口也不多,大概跟歸順州差不離。州城裡的百姓,都聚居在一起,房屋看起來略微密集些。
當然,這個也跟地形有關,州城兩側都是山,百姓只能聚居在底下的這一處平坦地帶。自然,他們的土地,都在山上了。這州城兩側的山,可都是修了梯田的,那些就是百姓們耕種勞作的地方。
或許是百姓聚居的緣故,這個東蘭州看起來,就顯得略微繁華了些許。這個是跟歸順州相比而言,要是正經說起來,這裡還不一定有哨口鎮那麼熱鬧呢。
之前城中的百姓都被藍錦發動過來迎接紹遠了,這時雖然藍錦已經讓百姓離開,可是那些百姓,卻並沒有真的都散開,還有好些人在好奇的打量着紹遠一行。
他們早就從州衙那裡得知,來人是大齊的王爺和王妃。這些人在此地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哪裡見過這樣高貴身份的人啊,自然不可能一點兒不好奇的。
好多人就跟着紹遠這些人的腳步,一邊打量着衆人,一邊跟着前行。其中有好些小娃娃,都瞪着一雙純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嬌顏一行,然後好奇的問身邊的父母一些問題。
嬌顏聽不懂這些人再說什麼,不過看那個樣子也知道,那些小孩子肯定是十分好奇的。嬌顏笑笑,讓紫菀拿出來兩包糖果,分給那些孩子吃。
雖然語言不通,但是紫菀臉上真誠的笑意,那些人還是能明白的。小孩子們扭頭看了看身旁的大人,瞧見父母點頭,便歡喜的從紫菀手中取走一顆糖果放到嘴裡,然後露出了大大的笑臉。
嬌顏朝着那些小孩子笑笑,示意他們可以多拿一些,不過這些小孩子,誰也沒有動手再拿,臉上揚起略帶幾分羞澀的笑容
。
嬌顏正想上前,與那些人攀談幾句的,不想那邊藍錦瞧見了,便讓人驅趕這些百姓離開。百姓們瞧見了州衙的那些差役,一個個便急忙離開了。
眼前的這個情形,讓嬌顏不由得眉頭皺起來,同樣是土州,同樣是部族的首領,可是這藍錦與鄭源,對待百姓卻是兩個不同的態度。嬌顏嘆了口氣,南疆多民族聚居,十里不同俗,更不用說是距離這麼遠的兩個州了,風俗習慣不同,也不足爲奇,只要百姓過得去就好了。
一行人走了一刻多鐘,纔來到了州衙。瞧着眼前這州衙,紹遠和嬌顏心裡越發感慨了。這東蘭的州衙跟歸順州的比起來,簡直是氣派多了,青磚黛瓦,雕樑畫棟,竟然是仿照着大齊的建築風格而修建。
州衙皆是坐北朝南,寬敞明亮的大堂,兩側和後面整齊的房屋。衙門外站着的差役,眼前這州衙看起來,還真是挺有些模樣。
藍錦率人,帶着紹遠一行進了州衙,然後將紹遠等人安頓在了州衙東側的一處院落。這邊的院子很大,紹遠帶來的這些人,住着也足夠了。
“還請王爺見諒,這窮鄉僻壤的,實在是條件所限,沒有太好的住處。王爺和王妃就只能在此處將就着住,實在是委屈了。”藍錦一直跟在紹遠身邊,這時便十分客氣的說道。
“這已經很好了,多謝藍大人費心。”紹遠瞧着眼前收拾一新的院落,點頭道。這是實話,此地不知道比歸順州好出多少去,在南疆能有這樣的地方,已經很不錯了,南寧府也不過如此。
“王爺一路辛苦,不如暫時休息,稍後下官擺宴席款待王爺,還請王爺千萬要賞臉纔是。”藍錦見到紹遠點頭,總算鬆了一口氣,這時便笑道。
紹遠從來到東蘭州的那一刻,心裡就有點兒犯膈應,此時再一聽藍錦這般說,心裡更是不太舒服。這藍錦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土官,竟是比大齊的官員,還深諳官場阿諛拍馬那一套。紹遠忍不住嘆息,有這樣的官,也不知道東蘭州的百姓,這日子過得如何。
紹遠既然到了此地,當然就得入鄉隨俗,也不好太駁藍錦的面子。故而,紹遠略微稍許,這才點頭,“也好,本王正好可以見一見州衙的官員,藍大人,酒宴不必太過,簡簡單單即可。若是能有當地一些土產更好,本王此次出來,就是來領略各地風土人情的。”
紹遠出來,就是爲了領略各地風物,從中尋找可以讓百姓發家致富的商機。對於東蘭州的情形,自然還是藍錦比較熟悉,紹遠這麼說,當然也是沒錯的。
藍錦一聽這話,便笑了,“王爺,咱們當地還真是有幾種好東西呢,等會兒王爺去嘗一嘗就知道了。”藍錦說這話時,臉上帶着十分得意的微笑。
紹遠擺擺手,“藍大人,本王實在是有些累了,就不在這陪藍大人說話,等會兒酒宴上,再與藍大人詳談吧
。”不知道爲什麼,紹遠見了藍錦那得意的笑容時,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些膩煩。
藍錦是個知情識趣的,見到紹遠臉上帶着疲憊之色,便趕忙告退下去了。等藍錦走了,紹遠這才轉身進屋去,屋子裡,嬌顏已經帶着人把行李等安置好了。
紹遠靠在了牀邊,伸手摟過來嬌顏,“顏兒,別忙了,坐下來陪我說說話。”
嬌顏瞧着也沒啥忙的,於是就朝着紫菀和白薇擺擺手,“你倆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晚飯的時候再過來就行。”嬌顏聽得出,紹遠的心情有些不太好,故而就讓丫頭們出去了。
等紫菀和白薇退出去,嬌顏才扭身去看紹遠,“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情緒不太好啊。”紹遠明顯看起來情緒不高,嬌顏這樣敏感的人,哪裡會看不出來?
紹遠看着嬌顏,半天才道,“顏兒,你不覺得,這個藍錦可能是有些問題麼?我瞧着這人,油滑的很,官場上的手段,不比那些混跡官場的老油子差。相形之下,鄭源才更像是土官,而這個藍錦,倒像是內地的那些官員了。”
從踏進東蘭州的這一刻起,紹遠就感受到了,這個藍錦分明就是官場上的老手,奉承上官的手段,每一樣都用的很拿手。倒是那鄭源,就跟個二愣子似的,根本不像個當官的樣子。
紹遠這話,嬌顏也是深有感觸,“是啊,這個藍大人的確是經驗豐富。或許是東蘭這邊來往的官員較多,藍大人跟內地官員接觸的多,所以才學了一身的官場習氣吧。”
“行了,你也別去想其餘的事情,咱們在這邊好好看看,仔細訪聽百姓的生活情形。要是藍錦這知州做的不錯,那咱們也就不說什麼了。若是他真的魚肉盤剝百姓,那往後想辦法挑他個錯處,想辦法撤了他的官就是。”
“紹遠,大齊若是想要長治久安下去,改土歸流是必然的趨勢。咱們現在首先要做的,是讓百姓富起來,百姓富裕了,才能想到去學習文化。只要各地百姓都深受儒家文化的感染,移風易俗之下,用不了多少年,這些土州土縣的,就可以漸漸改變了。”
嬌顏之所以願意幫助紹遠,爲當地百姓尋找發家致富的門路,最主要的目的,其實就是這個。大齊只有一個朝廷,可是這些土官的存在,無疑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大齊對當地的統轄管理,這個不是長久之計,早晚都要進行改革的。
但是改革首先要得到民衆的支持,嬌顏現在要做的,就是讓百姓富裕起來。只有生活上充裕了,百姓纔可以萌生別的想法。只要朝廷的舉措得到了百姓的支持,那麼這些什麼土司之類的,就可以慢慢撤換改變。
紹遠還真是沒想到這麼遠,此時一聽嬌顏如此說,便兩眼放光,“顏兒,你真是我的寶貝,天啊,你的腦子裡怎麼就能想到這麼遠?改土歸流,這幾個字用的好,精闢
。哈哈,有你這樣的賢內助,我還愁着什麼?”紹遠高興壞了,摟緊嬌顏,便用力在嬌顏臉頰上親了好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