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宋鐸臉崩得緊緊的,“不僅靜妃娘娘同意,皇上也在場。”
王老太君一下子熄火了。
“那這麼久了,我聽說那顧氏住在將軍府裡,爲什麼不出來拜見我?”王老太君嫌棄地說,“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不懂規矩,哪裡有成婚前就登堂入室的?誰家有這般規矩?”
宋鐸耐着性子說:“回祖母,靜妃娘娘喜歡顧氏,召她去宮中小住幾日。現在正在宮中服侍娘娘。”
王老太君這纔沒話說,本來還想對這婚事表達一下反對意見,但是皇上既已做主,她不敢再說什麼,只心裡把靜妃好一頓罵,她定是沒安好心。當初搶她孫兒,現在又胡亂給她孫兒指婚,她最不是個好的。
用過午膳,宋鐸親自扶着王老太君把她送出門去。
回來後,明珠擔憂地問:“大哥,你答應帶顧姐姐去見祖母,萬一祖母說些不好聽的話,顧姐姐……”
宋鐸倒是不在意:“沒事。我不會單獨讓她們見面,只要我在,祖母看在我的份上,也不會太過分。你今日受委屈了。”
明珠淡淡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顧姐姐說,人和人之間,也是講緣分的。有人傾蓋如故,也有人白頭如新。我和祖母,可能就少那麼一點投緣吧。不過我對她恭敬孝順,盡到自己的本分,無愧於心就行。”
宋鐸不吝表揚:“明珠懂事了。”
他本以爲明珠會羞赧,結果明珠雖然臉色微紅,卻笑着反過來調侃他說:“大哥早日把顧姐姐娶進家門,我有嫂子教導,會更懂事。”
宋鐸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大長公主府的賞花宴近日成了京城各家後院討論排名第一的熱門話題。因爲今年靜妃娘娘也要參加,更引起衆人猜測。
流傳最廣的說法是,靜妃娘娘不滿宋鐸娶一民女,要在賞花宴上替宋鐸選妻。這種說法,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要是被娘娘看中,可如何是好?”
“當年,孔二姑娘抗旨拒婚,還是聖旨呢,不也沒怎麼樣,後來還是好好嫁人生子了?就算是貴妃娘娘,也不能強來,畢竟都是三品以上大員家的姑娘。”
“指不定,有人爲了討好靜妃娘娘還故意往上湊呢,今時不同往日,三……那位現在在皇上面前炙手可熱……”
“宋文揚性格那般暴躁狠厲,一言不合就動手,哪家疼姑娘的捨得把姑娘往火坑裡推……”
“他娶那個民女也好,皮糙肉厚些扛得住折磨,身嬌肉嫩的小姐們,哪個受得了他?”
“……”
這些傳言,宋鐸都知道。
鄧博是把這些話當成笑話,在宋鐸給劉辛的接風宴上說的。
劉辛臉紅脖子粗地拍桌子:“哪家混蛋,敢背後編排俺妹子!”
隋易笑着喝酒不說話。
鄧博說:“老劉,你就不心疼公子被人說?”
劉辛不在意地說:“男子漢大丈夫,刀劍加身面不改色,幾句流言算個屁!要是讓俺知道哪個敢編排俺妹子,看俺不把他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宋鐸擺擺手:“不說這個。舅舅那邊如何?”
劉辛放下酒杯正色道:“舅老爺那邊,倭人還是囂張,時不時就來挑釁一番。這倭人最可恨,總弄些拿不上臺面的小手段,試探試探,你要真的想真甩開膀子跟他幹一場,他立刻就跑得無影無蹤,跟縮頭烏龜一般。舅老爺在那邊呆了許多年,現在訓練水軍很有章法,軍紀嚴明,有舅老爺在,東南無憂。”
宋鐸點點頭。
劉辛又道:“俺給公子帶的信,公子可看了?”
宋鐸面色有些陰沉,點點頭:“並無大事。”
舅父隱隱約約提起他與表姐的婚事,也給靜妃娘娘帶了信,估計也是催促這件事情的。這讓他有些煩躁。
鄧博見宋鐸問完正事,調侃劉辛道:“公子讓你去舅老爺那處幫忙,你倒好,竟然帶回來了女人,連兒子都有了。我算算這日子,你得是路上就種上了。”
劉辛是粗人,帶着幾分得意說道:“可不是!看看俺老劉多厲害!路上投宿,這家窮得要賣女兒,我看那女的屁股大好生養,就給了三十兩銀子買下了。咱們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是三代單傳,得給我老劉家留個種,哈哈哈哈,過幾日正好滿月酒,你們可都得來喝酒。”
幾個人都恭喜他,宋鐸也解下腰間玉佩送給他的長子。
他忍不住想,他年齡也不小了,是不是該和顧采薇早日生個孩子?將來他出徵,她一個人在府裡,也不會太過無聊?要是生個女兒,會不會像她一樣美麗靈動?生個兒子,他可以教他功夫,帶在身邊……
正在給靜妃娘娘熬甜點的顧采薇,打了兩個噴嚏,心裡暗自尋思誰罵她呢。
“娘娘,您嘗下,沒敢加冰,但是用井水浸過,也涼涼的。”顧采薇把自己精心準備的雙皮奶端上去。
靜妃嚐了一口,慢慢嚥下,又動了動勺子,又吃了一口。
顧采薇露出笑意。靜妃不喜歡的東西,從來不嘗第二口。她就算喜歡,也從來不會說好。顧采薇很擅長自我安慰,只要真的好,說不說出來都一樣。
靜妃餘光瞥見她的笑意,吃了第三口才把勺子放下,對她說:“再過幾日就是百花宴,明日婉鴛會帶人給你量體,做幾身衣服,你也好好學規矩。要是給本宮丟了臉,本宮不能輕饒你。”
顧采薇行禮稱是,心裡卻想着,放狠話的功夫,宋鐸和靜妃真是一脈相承。
晚上的時候,顧采薇收到了靜妃的兩匣子首飾,打開後璀璨奪目,差點亮瞎她的眼。
“她可高興?”靜妃問前去送東西的婉鴛。
婉鴛笑道:“哪有年輕姑娘不喜歡首飾的?不過顧姑娘有些意外,她這些日子來,兢兢戰戰地伺候,不挨您罵就很高興,突然得了賞賜,反倒驚奇了。”
靜妃點點她的額頭:“把本宮說的那般嚇人。本宮看,她倒也是個安分守己的。”
婉鴛接話道:“可不是,奴婢這幾日過去,都是屋子裡老老實實抄《女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