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顧采薇和明珠用了早飯,換上輕快的服飾,跟着宋鐸一起去爬不遠處的獅子山。
“因爲上面有塊巨巖,形狀很像獅子,所以叫獅子山。”宋鐸帶着兩人走在最前面,丫鬟侍衛們距離他們十幾米,不遠不近地跟着。
“那一定得去看看什麼樣子。”顧采薇興奮地道,這要是現代,必須拿着相機一頓拍,然後發朋友圈,本姑娘到此一遊。
那些生活好像已經很遠了,現在她正呼吸着沒有的空氣,和相隔幾千年的男人戀愛,順便拉着小姑子來欣賞風景。想到這裡,她不由笑出聲來。
“顧姐姐,你看那是什麼?”明珠拉着顧采薇的手,指着不遠處一叢叢紫色的野花欣喜讚道,“好漂亮。”
顧采薇看過去,很是熟悉地說:“那個叫白頭翁。”
“白頭翁不是鳥嗎?”明珠好奇地說。
“嗯,確實有一種鳥叫白頭翁。這種植物也叫白頭翁,雖然它開紫花。它也可以入藥,治療瘧疾寒熱,白禿頭瘡。”顧采薇對植物最爲熟悉,又指着那片花說道,“裡面那種花兒小點的,紫色淡點的,雖然看起來像白頭翁,但其實它不是,那是紫花地丁。這種花兒啊,有特別多的孿生姐妹,比如早開堇菜。它也有藥用價值,清熱解毒治腹瀉,鄉下地方鬧肚子,往往用它煮水喝……”
說起藥材,顧采薇就有些滔滔不絕了。
宋鐸在一邊聽着她們說話,看兩人異常融洽,不由心情舒暢,站在山腰往下看,極目遠視,自有一種山河的壯志涌上心頭。這大靖江山,何其壯美,邊關即使苦寒,也別有一番大漠孤煙的氣質。他要鎮守這江山,一寸一尺都不能失去。
又往上爬了一會兒,休息了片刻,因爲擔心明珠的身體,加上太陽慢慢出來,天氣熱了起來,顧采薇就提議往回走,一行人又慢慢往山下走去。
不一會兒,孟平來報,說是一羣國子監的學生已經開始上山了。
宋鐸有些不悅,想讓人攔住他們,顧采薇阻止他道:“表哥,不要攔了。學子最是不好招惹的人,當你面不敢說什麼,回去義憤填膺罵你,都年輕沒什麼閱歷,三人成虎,於表哥和三皇子的名聲都不好。回頭遇到之前,我們戴上帷帽便是。反正只是擦肩而過,我們又是前簇後擁,不必擔心。”
歷朝歷代,青年學子最容易受鼓動,搞個運動什麼的。
宋鐸聽她說得也有道理,就吩咐繼續往下走。
山下一羣學子一起說笑着上山,倒是有人眼尖地發現山上正有人往下走,隱隱看還有女子的身影,於是開始打聽看守的下人,聽說是宋將軍帶着家中女眷,都有些踟躕。
“既然對方帶着女眷,我看他們也快下山了,不如我們等一會兒?”人羣中一個帶着青色頭巾,身上穿着一襲青色長衫,腳踩薄底靴的男子說道。
衆人都回頭看那男子,但見這男子十八九歲模樣,相貌俊美,氣質出衆,如同一枝挺立的青竹一般,長身玉立。
“這是我遠房表親,姓許名達,初來乍到,大家多多關照。”許達身邊的“表哥”孟庭君連忙拉了拉他,給諸人介紹道。
衆人相互寒暄一番,但有人覺得既然已經批准了他們上山,他們又不是浪蕩子,見到女眷時候側目躲躲就是。女子行程慢,等她們下來,恐怕已經太熱了。
多數戰勝少數,衆人簇擁着往前走去。
落在和麪的孟庭君小聲對許達說道:“你說你都入了翰林院,還要跟我們這羣國子監的學生同遊,還得我替你遮掩。”
許達笑道:“我在翰林院資歷淺,跟同僚也說不上太多話,好容易休沐一天,還是願意跟你們湊一處。”
孟庭君想他年紀不過十八,比今天來的許多學子還年輕,雖然他老成持重,又少年得志,但終究也只是未及弱冠的少年罷了,於是拉着他隨衆人往前走去。
許達的書童在後面揹着包袱,擔心地說:“少爺,你用不用用些點心?早上出門那麼早,又沒吃東西,吃口點心墊墊肚子也好。”
許達擺手:“不用,我不覺得餓。你要是餓了,只管自己用些。”說着,跟着人流往上走去。
兩方人馬很快正面遇上,學子們紛紛衝宋鐸行禮,很懂禮節,並不眼神冒犯女眷。
宋鐸點了點頭,淡淡地招呼幾句,護着顧采薇和明珠往山下走去。
顧采薇有些鬱卒,帶着這破帷帽,看人都雲裡霧裡,哪裡看得清什麼模樣,好不好看?
兩方人剛錯開,走了十幾步,她忽然聽到後面一陣嘈雜之聲,忍不住回頭看,見一堆學子擠作一團,不知發生什麼事情。
宋鐸眼神示意,孟平很快過去查看,不一會兒回報說,有個學子不知道爲什麼暈過去了。
“表哥,我過去看看吧。”顧采薇帷帽,看着宋鐸說道。
宋鐸知道她性子,點點頭,伸手替她放下帷帽,牽着她的手往上面走去明珠在後面由幾個丫鬟護着。
“表弟,許……達……”孟庭君有些慌張地掐着暈倒的許達的人中。
“宋將軍過來了。”
有人說了一句,衆人給宋鐸讓開位置。
顧采薇蹲子,許達的衣袖,替他診脈,很快擡頭問道:“誰身上有糖?”他是低血糖,並沒有什麼大礙,只要立刻補充上,就沒問題了。她原本荷包裡時時有糖,今天嫌爬山累贅就摘了。
一幫大男人,哪個會隨身帶糖?而且這個時代的糖又不像現代那樣普及,糖塊幾乎就沒有。
“姐姐,我帶了。”不知道何時,明珠走過來,從自己的荷包裡掏出顧采薇熬製的糖塊,“這個行嗎?”
顧采薇點點頭:“給我一塊。來,掰開他的嘴。”
孟庭君和許達的書童立刻照做,顧采薇從明珠荷包裡撿了一塊糖塊塞到他嘴裡,衆人都斂聲屏氣地看着面色蒼白的許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