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往額頭上一頓拍打冰敷，纔算止住了血。
宋鐸要上前給顧采薇遞個熱棉巾擦手，顧采薇看他精壯赤果的身子，連連搖手：“表哥，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失血過多而亡了……”
宋鐸無語，上前給她擦了手，把棉巾扔到水裡走到牀邊。
“表哥，你幹什麼！”顧采薇驚呼一聲，被宋鐸騰空抱起，按跪在踏板上，上身趴牀邊上。宋鐸已經撲上來，一邊分開她的腿一邊道：“給你消火兒！”
顧采薇哈哈大笑。
隨即，便笑不出來了……
縱然踏板上鋪着厚厚的皮毛，到最後，的顧采薇被宋鐸撈起來的時候，膝蓋已經是青紫一片，臀上也是一片——因爲被宋鐸懷疑故意不配合而遭到的“懲罰”。
“我看看，磨破了沒？”
宋鐸忍了這麼長時間，所以爆發起來真不是人。便是自己，在覺得舒暢的同時，也覺得有些疲乏，更何況是瘦成一把骨頭的顧采薇。
所以給她清理的時候，顧采薇掙扎着不讓他細看，他便在她根上掐了一把道。
“好在沒破皮。”宋鐸如願以償地細細察看過，才放下心來。
顧采薇翻白眼都懶得翻了，心裡偷偷道，這男人，不太適用啊！想要的時候不給，給了的時候又控制不住，她最後都累成了一隻死狗……
這些話，也就自己腹誹，若是宋鐸知道，怕又是一頓“懲罰”。
“羞不羞？”收拾好一切，宋鐸上來颳着她鼻子道，“這般主動，竟然到了流鼻血的程度。這也就罷了，偏偏體力不支，不耐折騰……”
顧采薇帶着幾分怒氣和撒嬌，往上擡頭，把他的食指含到嘴裡，咬了一口，哼了一聲。
“憫敏這是暗示我？”宋鐸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現在才明白，憫敏所說的操練，所說的勞累些能睡好，原來是在這裡等着我呢。”
他如此“血口噴人”，顧采薇簡直想咬下他一塊肉來，擰着他腰間的一小塊肉狠狠用力，兩人頓時鬧做一團。
隨着時間推移，春暖花開，邊關也越發不平靜。大規模的進攻還沒有，但是像崗哨那次小規模的襲擊不斷，彼此各有傷亡，顧采薇和宋鐸都忙了起來。
許是見多了生死和鮮血，顧采薇現在也從容了許多。護理衆女和軍醫們配合也越來越默契，雖然緊張，但是都不會驚慌失措。
“知道你們大家最近辛苦了。可是實在沒有替換的人手讓你們歇歇，”顧采薇歉疚地對衆女道，“我跟將軍要了賞賜，每人一兩銀子，然後也跟軍需官說了，你們若是需要什麼，只管提。蒹葭彙總一下，讓他們統一去採買。”
大家看着顧采薇自己，面色不好，也是強打精神，道謝之餘紛紛勸她注意身體。
衆人都推蒹葭，蒹葭便站出來道：“小公子，我們有今日，沒有一個不感謝您的。您何等身份，能衣不解帶救治病人，我們這些身份卑賤的，哪敢言有功？只盼着多救幾個士兵，早日把那匈奴人趕回老家，過上太平日子。”
顧采薇謙虛道：“是你們自己救了自己。現在的日子，也着實不容易，日後將士們必不會忘記你們。我早把你們當成姐妹，客氣的話彼此都不要多說。我用你們的時候都說了，你們用我的時候也只管說。”
話音剛落，外面來傳話，又一批傷兵被擡來，衆人紛紛出去幫忙。
宋鐸收到了一封來自九王子的信，不是偷偷摸摸找奸細送來，而是堂而皇之派了來使送來的。
看完之後，宋鐸情緒明顯不佳，盯着信，目光彷彿兩團火焰，要把信點燃一般，站在旁邊的鄧博不由偷偷提醒他，來使還未走。
“奉陪到底！”宋鐸拿過紙筆，四個大字龍飛鳳舞地寫完，摔到地上。
待來人走了後，鄧博等手下都等着宋鐸發話。
宋鐸沉寂半晌方道：“他正式下戰書，不日大戰將開始。”
只是按照慣例，這種信件都該由軍中文書收着備案，可是這封信，宋鐸揣到懷裡沒發話，自己收着。
文書很爲難，偷偷去問鄧博，後者隱約猜出可能跟顧采薇有關，只吩咐他裝聾作啞便罷。
宋鐸一個人坐在營帳裡，望着這封無比囂張，甚至下流的挑釁信，面色鐵青。
九王子道：不日踏破邊城，摟她入懷！
她是誰，兩人心照不宣。
顧采薇回來，侍衛便道宋鐸讓她去他營帳裡用晚膳。
“表哥，還在等我？”顧采薇見桌上擺着一桌子菜，芳香撲鼻，覺得肚子裡饞蟲被勾起，笑嘻嘻道，沒發現宋鐸面色有些異常。
宋鐸斂起肅色，嘴角牽起一抹笑容，道：“快淨手吃飯。”
顧采薇笑着跟他一起吃，邊吃邊說着傷兵營的情況。
宋鐸一直含笑盯着她，她說的什麼，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憫敏，”他突然打斷她的話道，“我讓人送你回京城！”
他想了很久，她是他唯一輸不起的。
對於自己的能力，宋鐸從未懷疑過；戰場上對上任何敵手，也從未畏懼。可是想到她，他的這份自信就打了折扣。
他，無法承擔失去她，哪怕是萬分之一失去她的可能性。
若是從前，遇到九王子，他可能還會有種棋逢對手的熱血翻涌之感。可是現在，他竟然會害怕，害怕他用什麼手段，把她奪走。
顧采薇半口米飯還含在嘴裡，筷子也最愛的炙羊肉舉在半空，聞言就那樣靜止一般看着他，看了半晌含糊道：“表哥，你說什麼？”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吃完飯再說。”宋鐸看她反應如此大，有些後悔提前說了。
顧采薇嚥下嘴裡的飯，把筷子放下，正色道：“我吃完了，表哥說吧。”
宋鐸低頭，不去看她澄澈眼神，道：“大戰一觸即發，這裡到底不安全。你在這裡，我不放心。”
顧采薇隱隱覺得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回道：“在表哥身邊不安全，哪裡對我而言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