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單方面肆虐的一場歡好，到最後兩人卻都同樣滿足。
“伊屠頓，”左瑾仰面躺在牀上，身上不着片縷，鞭痕和歡好留下的痕跡，那般觸目驚心，她卻恍若未決，“這是你，在我身上最投入的一次。”
說完，她閉上眼睛，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九王子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看了她一眼就往外走。
“你去哪裡？”左瑾聽見他的腳步聲走遠，詫異地睜開眼睛看着他大聲問道。她真的以爲，他是來徹底處置自己的。
“不該你管的事情，不用你管。”九王子冷聲道。
“你……”左瑾有些結巴了，“你，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九王子回首看了她一眼：“你是我昭告天下的九王妃，我能怎麼處置你？安生呆着你的，等我收拾完了人，再來跟你算賬。”
說完，他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侍女要進來伺候左瑾，後者揮揮手，讓她們出去，盯着雕花牀頂，眼神有些空洞——她和伊屠頓的關係，怎麼就變得如此詭異，甚至，甚至讓她有一種，比從前更真實更和諧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同病相憐？左瑾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隨即拉上被子把自己的身體蓋住——既然他不要她的命，那她就要好好活着，看那些拋棄她，算計他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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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對現在的形勢並不樂觀，但是她又隱隱覺得，自己看上的這個男人，絕對還有後招，置之死地而後生。
宋鐸的營帳中。
劉辛不滿道：“將軍爲什麼下令退兵？我正打得趁手，想把伊屠頓那個王八蛋生擒了呢。”
呂豹和他一樣的脾性，也在旁邊附和，躍躍欲試。
鄧博道：“將軍這麼做，自然有將軍的考量。匈奴大王子現在跟瘋狗一樣咬着伊屠頓，我們沒必要耗費兵力去幫他，靜觀其變就是。”
宋鐸沒有作聲，眉頭皺得幾乎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伊屠頓的事情現在對他來說，已經不算問題了。他不認爲，對方在自己和大王子幾倍兵力的夾擊之下，還能有生機，他現在擔心的，是成郡王。
日前，成郡王因爲忤逆皇上，被關到了皇廟之中，日日對着祖宗跪地懺悔……這就是變相的囚禁。而所謂的忤逆，只是有個大臣對皇上爲陸貴妃大興土木表示不滿，成郡王本身並沒有發表意見，只是在皇上要當朝處置那大臣的時候替他說了幾句情，就被皇上狠狠發作了。
皇上現在對成郡王的心思，幾乎已經路人皆知了。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打壓他，讓他再也沒有能力翻身。
牆倒衆人推，在朝廷中，幾乎沒有人敢明面上站在成郡王身後，而是避之不及，唯恐受到牽連。
宋鐸現在憂心如焚，可是他遠在邊關，鞭長莫及，幫不上成郡王什麼。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他在京城，對現在的情形，恐怕也無計可施。
現在爲難成郡王的，是當今聖上，是成郡王的親生父親！難道，要他學着皇上逼迫太上皇退位那般逼宮嗎？
這件事情，沉沉地壓在宋鐸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回到營帳裡，顧采薇不在，問了外面的侍衛，說是又去了傷兵營。現在整個軍營裡，基本都知道現在的夫人，就是原來的小公子。至於墓中埋的“先夫人”到底是誰，已經沒人關心了。
顧采薇回來的時候，宋鐸用手肘支着桌子，撐着頭，已經睡着了。
她輕聲喚他：“表哥，到牀上休息吧，彆着涼。”
宋鐸睜開眼睛，露出一抹笑意：“你回來了？用過晚膳沒有？”
顧采薇道：“在那邊用過了。表哥快去睡，我收拾一下也睡。”
宋鐸這段時間日夜操勞，睡得極少。顧采薇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也不敢過問戰事，害怕他上火。她還只以爲，他操心的是對九王子的戰事。
宋鐸把成郡王的事情埋在心裡，沒有對她提起過，害怕她擔心。
看她擔憂又心疼的神情，宋鐸道一聲“好”，自己到牀上解衣躺下，閉上眼睛。
顧采薇這才略放心，看着凌亂的書桌，搖了搖頭，過去給他整理起來。
宋鐸迷迷糊糊地快睡過去，聽見紙張嘩啦的聲音，忽然想起什麼，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憫敏，你在看什麼？”看到顧采薇蒼白的臉色，他直覺不好。
顧采薇手裡拿着一頁紙，向他走過來，眼神充滿擔心：“表哥，霆兒被囚，懷恩失蹤，是嗎？”
宋鐸見瞞不下去，有些懊悔自己沒有藏好書信，連忙道：“憫敏，你不要着急，你聽我說……”
“表哥，你先告訴我這些都是不是真的。”顧采薇定定地看着他問道，幾乎帶着哀求，希望他能夠否認。
“這件事情，確實是真的，但是事情並沒有你想象那麼嚴重。”宋鐸組織了一下語言道，“現在霆兒短暫離開皇上視線，未嘗不是好事。至於懷恩的失蹤，我覺得那是霆兒的後手，肯定是給他安排了什麼任務去了。只不過現在霆兒在皇廟之中，被人嚴密看守起來，來回通信暫時不方便。但是我已經讓人去接應他，而且我相信，他肯定提前也有準備……”
雖然宋鐸極力安撫，把事情往最好的方向說，顧采薇卻憂心忡忡。
這個陸家，陸貴妃，實在是半路里殺出的程咬金，而對廢太子而言，卻是一步意料之外的好棋，是太大的助力。
“表哥，我覺得，也許我們該做最壞的打算。”顧采薇咬牙道。
宋鐸摟着她，目光中閃過冷厲：“你放心，不管霆兒還是我，心中早已有了最壞的打算。”
爲了護住心愛的人，爲了避免從前任人宰割的悲劇再次重演，宋鐸覺得，自己可以拋棄一切，甚至包括曾經信仰。
只是，他真的不想到那一步，兄弟相殘，生靈塗炭。
可是，現在看來，很多事情，已經由不得他選擇了。
宋鐸閉上眼睛，胸中無數感慨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