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聽見了,笑着要去擰她的臉:“讓你扯嘴皮子,讓你亂說話。”
桔梗邊笑邊躲,白棠也不勸阻,笑眯眯的看着兩個人打鬧了會兒,才輕聲喚道:“菖蒲,我餓了,回去吃飯。”
菖蒲趕緊鬆開桔梗,跟在白棠身邊:“大姑娘放心,熱粥都煮上了,可香呢。”
白棠收斂了笑容問道:“桔梗的話不錯,你是老夫人身邊的丫環,我讓你做的事情,你會告訴老夫人嗎?”
菖蒲趕緊搖頭道:“大姑娘別擔心,我鐵定是封了嘴不會說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白棠想了想道。
“從你替我換了一身泥的衣裙,我已經知道你不會了。”
“大姑娘壓制壓制她們也好,這是在替老夫人解憂呢。”
白棠看着菖蒲笑道:“你的這張嘴,也很會說話。”
“我本來說的就是實話,哪一家大戶人家的婆媳都是個煩心事,你看兩位爺又鬥得烏眼雞一樣。”
“老夫人在等着個機會。”
“對,老夫人在等一個可以開口,可以教訓,可以讓媳婦收斂的機會。”
所以,白棠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實則也沒有瞞過老夫人的眼。
老夫人才是那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高手。
但是,老夫人不當麪點破,讓白棠自己回去領會。
“她會不會怨我?”
“老夫人歡喜還來不及呢,你這是個長孫女,要是個長孫,老夫人手裡頭的那些私房,以後還不都是你的了。”
“盡胡說,當心被別人聽見。”
“不會,不會,我早看過了,前後左右都沒人的。”
白棠點點頭道:“這話以後說不得。”
“大姑娘,你是個女兒身,說說笑笑罷了,難不成還能真變成小公子不成。”
“這倒也是。”
淩氏沒有對她太多防範,也不過是看她早晚要出嫁。
老夫人哪怕再疼她,憐她,也不過是一份豐厚的嫁妝。
隔了輩分,不可能再嫁出去還惦記着白家的家業。
到時候,淩氏要是想做人,沒準還要陪上一份嫁妝。
白棠被鬧了一場,雖然是她做下的局,也覺得耳朵邊嗡嗡作響,好像還有女人在尖叫,累得不行。
“大姑娘,這是我們自己竈房燉的瑤柱白粥,你先嚐嘗。”
白棠教了麥冬兩手,麥冬學得快,做出來已經不離十了。
“心煩氣躁的,還是喝這個才能夠平氣。”
白棠喝了一碗,又添了半碗,然後靜下心看醫書了。
菖蒲沏了石斛茶,擺在她的手邊,又替她輕輕掩了門。
白棠還是繼續找尋眼疾的治療針法,被她沒日沒夜的翻找,倒是又找到另一處有用的。
隔了三天,再去給裘媽媽施了一次針。
裘媽媽拿下面巾的時候,咦了一聲。
“怎麼了?”白棠在旁邊的盆中洗手。
“好像更加看不清了,不是,不是,也說不好,反正好像裡面多了什麼,大姑娘快些替我再看看。”
白棠在菖蒲遞過來的手巾上擦乾雙手,小心翼翼的將裘媽媽的眼簾撥開。
“呀,是好事,是好事。”
“大姑娘這話怎麼說?”
“你左眼上的那一層紗狀物有些要剝落的樣子,右眼暫時還沒有動靜。”
“我當日就是右眼先看不清楚東西的。”
“是,那就是左眼的症狀要輕些,所以更容易好,要我看,再施針三四次,左眼的這一層鐵定就能落下來。”
“落下來就是好了?”
“是,到時候,再抓緊着治右眼,都治好了,才能算。”
“那老婆子可要先謝謝大姑娘了,大姑娘的一手銀針,不是老婆子說句誇大的話,如今白府裡頭,未必有女人能及了。”
“這麼大的口氣,我可不敢應。”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在白家的時日長了,是知道的,老爺子的一手針法也是出神入化,不過老爺子說施針兇險,沒有天分的不教。”
“然後呢,老爺子都教給了誰?”
“也就教給了大爺,四爺的天分很好,但是身子弱,老夫人擔心他給人看病,容易沾染病氣,所以沒讓老爺子教。”
“二叔和三叔呢,二叔不是進宮做御醫了嗎?”
“大姑娘說笑呢,二爺進宮是做了御醫,那也就是抓抓藥,偶配配方子的活計,你說,誰還敢用針扎皇上身上。”
白棠側過頭來,仔細想一想。
恐怕這事是不能幹,扎的好了,那是御醫應該做的。
要是扎出個三長兩短,直接能滿門抄斬了。
二叔本來就是個特別謹慎的性格,絕對不會做半分出格的事情。
就是裘媽媽說施針兇險,白棠倒是不曾體會過。
盧姐姐教她的時候,就都攤開來教,攤開來學的。
先記着穴道,再學各種針法,然後是手札中所寫的,各種病症的對症良方。
她學了沒多久,直接臨牀上手,替小山紮了一路。
第二次開始,兩路都是她動手了。
也不知道,她走了以後,盧姐姐還能繼續替小山治腿不。
她一心是想把小山治好的,至少能夠太平走人就好。
可惜,她進了白府,外頭的消息就閉塞了,一點都不知道。
又沒地方去打聽,就像菖蒲說的,大戶人家的姑子是不能輕易拋頭露面的,她出不得門,就成了瞎子,聾子。
這一下子想的太多,晚上輾轉反側的,白棠睡不着了。
翻到第二十多下,她聽到外頭居然有人在敲窗戶。
一開始,以爲是風,又想風的節奏沒那麼整齊。
那就肯定是個人了。
白棠一股腦兒爬起身,大概已經猜到是誰。
某人來了,不用敲窗,旁若無人直接就進來了。
阿陸要是來了,更不用敲窗,他恨不得嚇她個花容失色纔開心。
那麼,剩下的大概只有那位中規中矩的君子阿大了。
白棠將窗戶一開,阿大站得筆直,衝着她咧出兩排白牙。
“身後還有別人嗎?”
“沒,我一個人來的。”
“那就進來說話。”
白棠和他們幾個,反而相熟,不拘泥。
阿大單手一撐,進屋了:“你放心,我都看過了,外頭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