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花七葉粉本來就是白棠親手配製,其中的品種,分量,也只有她最清楚。
所以要調出解藥一點不難。
香菜才擦了一次藥,整張臉看起來就好許多。
連菖蒲都說,再頂着這樣的紅豬頭,都快忘記上次麥冬抓着她的時候,她長什麼樣子了。
“二夫人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
香菜就在白棠身邊待了一天,知道這裡的人都各種好說話。
反正本來看起來最兇的薛婆婆都被她哄得眉開眼笑,更何況是菖蒲和麥冬。
大姑娘就更不用說了,又仔細又耐心,說什麼話都帶着三分理,和二姑娘的爲人處事絕對不同。
“大姑娘,我臉上的藥還沒幹,我去幫菖蒲姐姐晾衣服。”
果然很勤快,白棠想着,就聽到菖蒲在後院喊:“不許你碰大姑娘的衣服,把裙子給我放下。”
敢情菖蒲已經有後遺症了,自打上次見了潑上雞血的衣裙以後,生怕香菜的一雙手碰過,衣服又給毀了。
香菜是個遇到挫折絕對不氣餒的:“桔梗姐姐,你別看我的臉上難看,我的手洗的乾乾淨淨的,你放心,我夠得着繩子,不會把裙子掉地上的。”
“我說的不是會掉在地上。”
“我也不會弄皺的。”
“我說的也不是弄皺。”
“桔梗姐姐,我不累,你別心疼,別覺得我是個小孩子就以爲我需要休息,請儘管使喚我,讓我多做事,這樣子,我才能夠彌補曾經對你們犯下的錯。”
白棠能夠想到桔梗聽了這些話的神情,她都快笑痛肚子了。
看樣子,把香菜帶回來是正確的,這麼好玩的小丫頭,留在二叔的院子裡,成天學着偷雞摸狗的,很快就變壞了。
讓薛婆婆和桔梗好好帶着,回頭一定也是個能幹的。
白棠的及笄禮一過,白府上下就要準備了結老爺子的喪事,用老夫人的話來說,要做一場事,送老爺子安心的走。
香菜的臉,抹了兩天解藥,露出原來的六七分清秀。
白棠上下一看,小丫頭長得不錯,瓜子臉,杏仁。
“香菜啊,等你的臉好了,你想回到二叔那邊去,還是留在這裡?”
“大姑娘,你不能眼睜睜看着我重新掉進火坑,我要留下來,我要留在大姑娘身邊,留在薛婆婆身邊,留在桔梗姐姐……”
“停!”白棠知道她見這裡的人心軟好說話,越來越誇張。
就算二叔二嬸不安好心,那也不能算是個火坑吧。
“二夫人還給過你銀子,你怎麼知道要收下的?”
“我收下了,又沒有用。”
“那也是收了錢的。”
“不收的話,我怕二夫人要打我。”香菜邊說邊小心翼翼的打量白棠的神情。
她說三歲出來跑江湖,其實都是真的,一路上看過多少人的臉色,所以很容易分辨誰比較好說話,誰更加難對付。
大姑娘大概是這個院子裡,最難對付的。
別看她很溫和,說話也是帶着笑的,香菜一想到自己臉上的瘡,一個人要是不厲害,肯定不會用這樣的藥,最厲害的地方還在於,大姑娘不但會用,還會解開。
所以,她下決心,怎麼着都要留在大姑娘身邊。
留在厲害的人身邊,纔有好飯好菜吃,唔,是的,大姑娘這裡的伙食特別好,而且敞開了吃,沒有人會多看你一眼。
她看大姑娘也吃的不少,很乾脆,一小碗米飯或者麪條,反正比二姑娘那樣數着米粒的吃法好看多了。
方氏那邊還是按捺不住,等了兩天,想看看白棠把香菜治得怎麼樣了。
白旗裡一連吃了幾次虧,不敢輕舉妄動了,讓她再消停兩天,既然說過會幫她治,總不會食言的。
方氏看着鏡子裡越來越爛的臉,恨得將妝臺上的胭脂水粉全部掃落在地,砸的粉碎。
“你這又是做什麼?”
白旗裡的脾氣要比老三好得多,否則的話,直接就揮袖走人了。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就是看着嚇人,很快能治好的。”
“白棠那個小賤人就是故意的。”
白旗裡想要捂上她的嘴,又怕弄破她臉上的瘡,真是進退兩難:“姑奶奶,她好端端的在那裡,你非要去招惹,要不是你想毀了她的及笄禮,也不至於到這一步。”
“她把我害成這個樣子,你還幫着她說話!”
方氏三不罷四不休的:“要不是你沒有用,連她配的這個毒藥都解不了,我會變這樣嗎,會嗎!以前你就不如你大哥,如今連你大哥的女兒都比不上,枉費了那一年……”
白旗裡的臉色發青,根本不等她說話,撲上去將她的嘴巴嚴嚴實實的給堵上了。
他像是生怕方氏再繼續掙扎,一股子憋屈往上拱,索性用雙手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
“沒有那一年,你給我記住,沒有那一年三個字!沒有!”
方氏沒想到他會真動手,平時也是算準他脾氣,知道他窩囊,見他真的發火,也是害怕的。
但是白旗裡的手掐的太緊,她根本就透不過氣了。
一隻手徒勞的在他的臉前,抓了兩下,眼見着雙眼翻白,已經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
“父親,父親你在做什麼!”
白芍正好進門看到眼前這一幕,差點驚呆了。
她到底護短母親,也顧不上多問,上前就拉扯白旗裡的雙手。
白旗裡也就是被方氏用話給激的,腦子一陣發熱,被她這麼一拉,直接就把手給鬆開。
方氏捂住脖子,艱難的喘氣。
而白旗裡像是被什麼外力,將身體裡的力氣全部給夠抽光了,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母親,母親,你還好嗎?”
方氏對着白芍搖手,意思是不要再說了,她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
明明起了誓,這輩子都不能再提起來的,今天事怎麼搞的,被鬼上身了,居然當着二爺的面又說出來了。
方氏自己也是想想後怕,自打這次同天都城回來,就沒有一點順心的事情。
門外的軟棗又在喊了:“二夫人,大姑娘來了,說來送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