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澈只是聽說盧紫瑩已經捎帶了書信回來,見白棠的樣子,還以爲是信裡寫了什麼壞消息。
他見到情緒失控的白棠,嚇得差點手足無措,趕緊將人攬過來,壓在自己的胸口,不住安慰。
“棠棠,沒事的,沒事的。”
不管她是爲了什麼而哭,這都是最好的解藥。
蘇子澈沒有問她大哭的原因,看着她的樣子,就知道是傷心到極點。
而且屋子裡黑漆漆的,怕是她坐在那裡已經有段時間。
那些丫環怎麼服侍照顧的,要是哭出病來,他一準把人都發到祝馭國去,交給灰鷹王處置。
白棠在他懷裡還不太平,拱來拱去,時不時喊一句阿澈,又伸手來摸他的臉,摸他的脖子,胸口。
“棠棠,你這樣熱情,我能問問爲什麼嗎?”
差點沒把他給摸得撩撥起來,要不是看她還在哭,蘇子澈早就狠狠親上去了。
算了,算了,先讓她別哭了,行不行。
白棠嗚嗚哭個不停,等蘇子澈將人重新抱進屋,把燈找到,替她點起來,見她一雙眼都腫了。
這是哭多久了,就沒個人進來看看情況。
該死,簡直該死。
白棠聽不到他說話,剛擡起頭就見着他臉色不善,抓住他的衣襬,嬌怯怯喊了一聲:“阿澈。”
蘇子澈立時變了臉,微微笑着看她。
“不哭了?”
這變臉的速度,白看得一清二楚,剛纔還以爲他要殺人呢,一下子變得春風化雨了。
“哭不動了。”
她倒是老實,大哭也是費力氣的,她大半天沒有吃過東西,還真是沒有力氣了。
“喊人進來,先洗洗臉。”
哭得貓臉一樣,蘇子澈多看兩眼,倒是沒嫌棄,就算真哭成豬頭,也是他的阿棠。
“我不想見別人。”
嗯,這句話挺合他心意的,除了他都是別人,只有他是自己人。
蘇子澈疑惑的蹲下來,兩個人平視的高度,他一隻手扶住她的臉。
“有人欺負你了?”
不應該啊,阿十就在這裡寸步不離的守着,要是有人敢欺負她的話,估計連全屍都留不住。
“沒有。”
白棠嗡着鼻子,她要是把自己沒頭沒腦大哭的原因說出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讓我想想,上官先生來過是不是?”
“嗯,他給我帶了盧姐姐的書信。”
“他說你什麼了!”
蘇子澈這句不是問話,是肯定。
能把白棠說哭的人不多,上官清越可以算一個。
“他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如果上官清越吃飽了撐的,過來和白棠討論門當戶對之類的話題,他會回去讓這人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的,我不是因爲姐夫來過才哭的。”
白棠一見他隱隱要發火的樣子,趕緊解釋,雖然姐夫說的話不中聽,但是句句在理。
再說了,她真的不是爲了姐夫的話,才哭的。
“那又是爲了什麼?”
蘇子澈耐着性子,摟住她的肩膀,在牀沿邊坐下來。
白棠倒是很自覺,脖子一歪,腦袋擱在他的肩膀邊,很是小鳥依人的模樣。
蘇子澈摸摸她的臉,到這會兒還是溼漉漉的,她還不肯洗臉。
“你的帕子呢!”
他一伸手,白棠從枕頭邊摸了一塊給他。
蘇子澈將白棠轉過來,親手幫她擦乾臉。
怎麼辦呢,本來丫環可以做的事情,她不願意,只能他來了。
“說吧,說爲什麼不點燈,還要哭成這樣。”
“我想到你的事情。”
“我的什麼事情?”
“你中毒的事情。”
蘇子澈挑高一道眉毛:“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嗯,盧姐姐先告訴我的,那時候只覺得害怕,沒想哭。”
“今天呢?”
“覺得阿澈好辛苦。”
白棠一說這話,又想到他上次在馬車中發作時候的樣子,肩膀微微發顫,眼底帶着驚惶。
“我想替阿澈治好,全部都治好。”
“但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蘇子澈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心裡頭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她爲了不能快些治好他,所以反鎖在屋子裡頭傷心。
這就是他正好想她過來了,要是沒來呢?
一直哭到大天亮,蘇子澈差點沒哆嗦,那眼睛都要哭瞎了。
“我沒用,不能妙手回春,不能根治你的病。”
“你說這世上醫術好的大夫,是不是大半都在宮裡做太醫?”
“醫術好的未必都在宮裡,但是太醫中可能有醫術很好的。”
“對,這些太醫都不能治好我,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逼着你。”
如果是容易拔除的,蘇子澈也根本不用等到今天,太皇太后不是沒想過辦法,求情都求到皇上跟前去了。
皇上只說了一句,他不知前後原委,幫不上忙。
至於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也沒人能夠再催問了。
至於白宗元這一邊,他也是下過功夫,追查過線索的。
答案更簡單,這個毒根本不是白宗元親手配製的,他就是拿了毒藥,藉着太醫之首的便捷,給當時年紀還小的陵王,直接下了藥。
線索再次中斷,蘇子澈還真不信邪了,不信天底下沒有能醫好他的人。
所以,他找到了上官夫婦兩人,一個做了他的幕僚,一個替他醫治。
盧娘子雖說沒有包治百病的手段,配出的藥卻很管用,他按時吃,病情壓制住了七八成。
等他再知道那味藥中最重要的一劑,取自白棠從福明山挖來的毒菇。
蘇子澈的第一反應是笑了,老天爺沒有白瞎,這是不打算讓他英年早逝了。
“可是,我心裡頭急。”
“棠棠,就算你這會兒說你有絕對不會失手的法子,我也說必須要緩一緩,我手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等這個完結了,我纔有時間來考慮自己的身體。”
“我能問問,你到底在做什麼嗎?”
白棠本來不算好奇,但是上官清越說完,蘇子澈又說,她難免會多想,
到底是什麼比他的性命還重要,非要等到那件事情,水落石出,才能想到要照顧自己?
蘇子澈苦笑了一下:“棠棠,我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