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想從裡面掙扎出來,就算屋子裡麼這麼高的溫度,也不至於把被子蓋到下巴那裡。
差點都要透不過氣了。
她才一動,被蘇子澈又重新按住。
他就算沒武功,力氣也比她大得多,她哪裡掙脫的開。
“棠棠,閉上眼,睡覺。”
與白棠的水靈靈不一樣,蘇子澈的聲音乾乾的,都不像是平時的他了。
白棠倒是很聽話,嗯一聲,不掙扎了。
她又不是傻子,阿澈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剋制着沒有繼續抱她。
難道還自己往上撲不成,白棠早就知道,只要是和阿澈,做什麼她都願意的。
但是,阿澈的餘毒還在,能不能祛除,就在這二十來天。
絕對不能因爲一時的荒唐念頭,毀了兩個人的下半輩子。
蘇子澈的頭腦非常清醒,也還好他是個能夠剋制住的男人,否則的話,白棠剛纔那一陣意亂情迷的,根本不會推開他。
“棠棠,我也回去繼續睡了。”
他走過去,把燭火吹滅,重新平躺下來,雙手放在胸口,用最規矩的姿勢。
白棠才發現,原來她做了一場噩夢,又鬧騰了一陣,其實離他們入睡的時間,隔得並不遠,就連照進屋中的月光痕跡,也才走了很小的一段路。
“阿澈,謝謝你。”
白棠偷偷把被子往下蹭了蹭,說得很小聲。
“傻丫頭,你是爲了救我,才受這些罪的,是我該謝你纔是。”
本來,只需要蘇子澈一個人留宿在屋中,還不是因爲他的一句話,白棠心甘情願跟着過來了。
“其實,要是睡在兩間,我也不放心。”
白棠儘管對自己的施針術很有信心,但是阿澈的情況不太一樣,連盧姐姐都不敢出手,她也是卯足了勁頭,咬緊牙關,筆直往前走來着。
一開始,就同自己說,必須往前,不許回頭,更不許想所謂的退路。
因爲阿澈已經沒有退路了。
白棠沒有繼續說話,她在心裡默默唸了幾遍他的名字,那種從夢境裡帶出來的難受,已經全部都消失了。
她雖然困,也知道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現實。
蘇子澈同樣沉默着,一直等白棠重新入睡,他才能夠放心讓自己放鬆下來。
白棠雙親的死因,對她來說,始終是個心結。
能夠打聽到的,他已經都盡力了,當年的旁觀者,所能知道的,統共不過這些。
白棠翻了個身,口中嘟囔了一聲。
蘇子澈生怕她又做噩夢,好不容易纔分辨出,她說的是和尚兩個字。
不禁失笑,大半夜的,怎麼又想到和尚了?
那嘴角的笑容還沒揚起,又一次凝固住。
和尚,寺院,羅陀寺,覺心師父。
沒有錯,要是說還有一個可能的知情人,那就是羅陀寺的覺心師父。
白旗萬既然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覺心,不可能隻字不留的。
他們兩個一路追逐,捨近求遠,寧願去審問華風,都沒有想到還有覺心師父這一條路可以通行。
要不是白棠說夢話,偶爾提起和尚,大概還沒想到呢。
蘇子澈想明白了,心口一鬆,倒是有了睡意,怎麼說都必須先養好身體。
已經失去真氣,不能再有其他的折損,否則的話,白棠會無法繼續診治的。
畢竟中間鬧過一場,兩人睡醒都大天亮了。
白棠先醒,側過身來,日光灼灼,她能清晰看到阿澈的睡容。
真是怎麼看都不夠的俊逸,白棠悄悄伸出手來,凌空沿着他嘴脣的位置畫了兩筆,臨睡前,這線條宛如山巒起伏的嘴脣還在親吻她。
難怪後來都沒有噩夢,只剩下淺淺的甜,回味在嘴角。
“想親的話,自己過來親。”
蘇子澈的聲音一起,白棠嚇得趕緊把手抽回來,藏進被子裡,然後緊緊閉上眼。
等一連串下意識的動作做完,她鬱悶了,她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好不好,有必要嚇成這樣嗎!
還有,聽聽他說的是什麼話?
想親的話,自己過來親。
她不想,不想親他,一點都不想。
白棠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回答他的。
蘇子澈輕笑一下,眼睛睜開,正對着她。
白棠不自然的將目光轉移開,才睡醒就用這種眼神看人,好像不太好吧。
“心虛的人,纔會避讓視線。”
“誰心虛了。”
“我可沒說你。”
蘇子澈逗了她幾句,恰到好處的分寸,隨後起身穿衣,他是想着要快些去洗個澡,否則的話,黏糊糊的感覺,真心不好受。
“阿澈。”
等他都快走到門前,白棠又出聲喊他。
“怎麼了?”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她,見她雙頰始終覆着一層粉暈暈的顏色,很是好看,讓人忍不住就想用手指掐一把,品味其中的春色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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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盡我的所有,一定把你治好的。”
白棠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昨晚夢境中的疼痛雖然被他成功驅逐出去,讓她後半夜能夠安睡,可是儘管如此,她睡醒以後,還是能夠觸碰到父母雙親,生離死別的哀傷。
那一眼,就是她在夢中的那一眼,是不是他們之間最後的碰觸。
從此,再沒有團圓。
想到這裡,白棠的眼圈一熱,口中還在堅持:“我要讓阿澈活得長長久久,太太平平,活到一百歲都不夠。”
蘇子澈聽出她微微的顫音,兩條腿怎麼還能夠邁出屋門去。
折轉過身來,走到她的小榻邊,蹲下來,從被子底下,找出她的雙手,合在自己的掌心。
“一百歲會不會太長了,所以,一起活到一百歲好不好?”
白棠哽咽一下,沒有回答,就是一個勁的點頭。
怎麼會不好呢,這樣的邀約,這樣的懇求。
白棠簡直覺得一百歲都不夠,這輩子都不夠,她要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和阿澈在一起,不離不棄,白首相依。
兩人那一天,都無時無刻不在追隨着對方的身影,目光相觸時,彼此一笑。
弄得麥冬和香菜兩個人在旁邊伺候的時候,眼睛都沒地方瞧,再瞧下去,都要被閃瞎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