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澈對待自己的身體狀況,怎麼會不知曉。
這七天,白棠小心翼翼的守護,絲毫沒有大意馬虎。
他算是見識到,將三家之長融會貫通後的施針之術到底有多精妙。
白棠每次施針的手法,簡直令人目眩神迷。
要是費心費力到這個程度,他在再不能痊癒,就是對不住她的心血。
看起來,每天都在做很簡單的事情。
白棠依然比進山前,瘦了一大圈。
蘇子澈將她握住脈門的手指輕輕拂開,雙手捧住她的臉。
她的眼底蘊着一層晶光,好象是歡喜,又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我都好了,那不是應該高興嗎?”
白棠聽他一說,反而嗚咽這,閉起眼。
眼淚彷彿是透明的珠子,沿着臉頰落下來。
蘇子澈最見不得他掉眼淚,哪怕不是因爲傷心。
他低下頭,伏在她的耳朵邊,悄聲說話。
“棠棠,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不要哭。”
白棠的眼淚閥門打開,哪裡還能一下子收得住。
特別是聽他這樣一說,哭得更厲害。
蘇子澈索性不說話,用行動來代替言語的溫柔,嘴脣一點點,含着她的淚珠,輕輕而去。
原來,就算是歡喜的眼淚,同樣是又苦又鹹的。
白棠在他的溫情攻勢下,慢慢收了眼淚。
“我是太高興了。”
“我明白的。”
“阿澈,你苦了這些年,終於可以徹底擺脫了。”
“我不苦,因爲讓我等到了命中註定的人,所以,一點兒都不覺得苦了。”
白棠心口又是甜,又是澀,剛想要在開口。
耳邊卻聽到撲哧撲哧的扇風聲。
“鴿子,鴿子來了!”
她迫不及待的要往窗口撲過去,被蘇子澈直接給攔住。
“阿澈,是鴿子的聲音,阿九傳消息來了。”
他怎麼會聽不出來是阿九的鴿子,只是時機不對,他正在深情告白中。
難道說,在白棠眼中,傳信的鴿子,難道比他的告白更加吸引她的心。
轉念又想,白棠關心的還不都是爲了他,他居然和只鴿子吃醋,真是越來越小心眼了。
白棠還沒察覺到他情緒上的變化。
“阿澈,鴿子來了,快去看看是什麼好消息。”
肯定是好消息嗎,爲什麼聽她這樣一說,蘇子澈也跟着覺得鴿子帶來的必然是好消息。
果然,將窗櫺推開,一隻圓鼓鼓的鴿子蹲在窗臺底下,小眼睛立時認出他,趕緊獻媚的飛到他的手臂上,牢牢停穩。
“我記得上次說阿九養了不少鴿子,怎麼我看不出區別來?”
“因爲都太肥了,你知注意體型,所以覺得都長得一樣。”
“我哪裡有這麼笨!”
“我哪裡有說你笨。”
“反正聽着也不像是誇獎。”
“我保證,肯定是誇你的好話。”
蘇子澈邊說邊從鴿子腿上接下紙條。
白棠忍不住瞅一眼,好多字,寫的又小又密,她壓根一個字都沒瞧見。
所以,只能轉而關注阿澈的神情,大概能夠看出個端倪。
蘇子澈看得很快,嘴角慢慢浮出個笑容。
白棠看在眼中,先換鬆口氣。
“和預料中的差不多,邊界那邊已經都安排妥當。”
傳出來的消息,就是大順和祝馭兩國交戰,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
灰鷹王驍勇善戰,一舉進攻,大順的軍隊人數雖然壯大,卻差點不能招架應對,結果,大順的皇上在臨陣中受了重傷,鳴金收兵,直接休戰。
這是其一。
軍中無主,軍心渙散,開始謠言四起,甚至有人說皇上繼位,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手中沒有先帝留下的虎符,根本無權帶兵上陣。
重創的皇上,沒有反駁,謠言得不到抑制,很快傳得越來越烈,已經快要收勢不住。
“皇上居然肯答應配合你。”
白棠嘖嘖稱奇,皇上手中沒有虎符本來就是個秘密,居然被拿來不斷放大,顯出大順國內的危機,要是一旦落實成真,又該怎麼辦。
“誰說要他答應了?”
蘇子澈的嘴角一條,似笑非笑問道。
白棠聽了這話,目瞪口呆,沒有皇上的答應,那就是說,全盤計劃的持續進行,全靠阿澈和上官姐夫兩個人在操控。
這,這要是有了裡應外合的異心,誰又能阻止這兩個人。
“你以爲我會等皇上同意,在一步一步計劃走下去?”
“他要是不答應,你就是欺君之罪。”
“這話不能一概而論,要是我們的計劃失敗,就是欺君之罪,要是計劃成功,就是天大的功勞。”
這個功勞足以讓他站在皇上面前,提出要求,得到他想要的。
“怎麼纔是成功?”
“邊界軍中大亂,城內宮中大亂,碧逑國見有機可乘,放出最後大招殺手鐗,逼迫一個人跳出來。”
“高將軍。”
“是,如果他不想看到大順國陷入最大的危機,他就會站出來。”
“如果他死抓着虎符不鬆手呢?”
“那麼,我們還有其他的應對之策。”
白棠懷疑的看看他:“你們到底部署了多少計劃,穩贏不輸?”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你姐夫。”
白棠斬釘截鐵的答道:“那我更願意相信你。”
興許在別人眼中,上官先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
可她見過其對盧姐姐束手無策的無奈,實在不能把他劃在將相之才的名錄之下。
“願意相信我更好,更好。”
蘇子澈的臉頰捱過來,貼住她的:“我怎麼忍心讓你失望。”
明明這七天都發乎情止於禮,爲什麼阿澈連說這麼正經事情的時候,都會顯出不一樣的旖旎。
“宮中大亂,太皇太后不會有危險吧?”
“不會,已經死了一個紅衣,不會再有無辜的人死去。”
“那真正的皇上還在宮中?”
“是,在最爲安全的地方,碧逑國主絕對想不到的地方。”
“你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要是皇上按捺不住怎麼辦?”
“用人不疑,皇上應該比誰都懂得這個道理。”
蘇子澈的眼中流露出的傲氣,白棠盡收眼底。
她恍然大悟,只要皇上也見過他這般的姿態,一定能夠明白。
阿澈對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真的沒有半分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