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好像有些歪了,還是這樣更好看些。”
那語氣,那溫柔,阿大差點沒想找塊豆腐,重重撞一下。
同樣是主人身邊的,怎麼差距就這麼大!
畢竟是接近天都城了,這一次落腳的驛站截然不同。
白棠的記憶還停留在前面很不好的場景上,簡陋的房間,搖搖欲墜的樓梯,還有防不勝防的偷襲。
儘管,那些侍衛把後續工作做得很好,血跡都沖刷乾淨,可她總覺得心裡頭很不舒服。
如今,見着可以算是奢華的驛站,她就愣愣的站在門口,幾乎邁不動腳。
蘇子澈從她身後走過來,順手將一頂紗帽扣在她腦袋上。
白棠彆扭的想去摘掉,前面都沒有戴這個礙眼的。
“人太多,我不想你被太多人留意到。”
太高調的結果,肯定對白棠有百害無一利。
千萬不要她還沒有進宮,已經有人處心積慮想好怎麼折騰。
蘇子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或許有人會傳言,白棠是他的軟肋。
不,不是軟肋,他微微一笑,白棠是他想要的全部。
僅此而已。
白棠見他前一刻明明還皺着眉,怎麼轉眼就放鬆下心情。
驛站的官員,也不同於前一個,點頭哈腰的模樣,很客氣,很周到。
親自過來詢問了陵王隨行的人員人數,又問需要多少間房。
“今天入住的人多不多?”
阿大在旁邊問道。
“還好,等陵王的人都住進來,差不多就有七成了。”
“準備上房。”
“那是當然,這裡的使用物件,都是天都城送過來的,陵王一定能夠習慣。”
蘇子澈沒有說的是,他最近都習慣用荀陵郡那種鄉下地方的東西,對天都城的一切反而不習慣了。
白棠被安排住的是兩間套房,麥冬和香菜跟着住進來。
“屋子真大,比家裡頭更大。”
麥冬忙着把白棠隨身換洗的衣服都翻出來,這兩天趕路趕得太兇,大姐兒最是愛乾淨的,能夠進驛站,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先洗澡洗頭。
果然,不但麥冬想到了,蘇子澈也想到了。
這邊裝衣服的箱子纔打開,衣服都沒來得及抖開,外面已經有人敲門送熱水進來。
好傢伙,浴桶也是超大號的。
白棠整個人埋進去,還綽綽有餘。
熱水中加了香露,還特意撒了花瓣,看起來非常考究。
白棠差不多想把腦袋都埋到水中去了。
“這裡的條件真好。”
“你還沒真的進天都城,那裡的奢華程度,根本不是荀陵郡那種小地方能比的。”
麥冬還不太福氣:“這也沒準,我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
香菜想了想:“其實,我也挺喜歡荀陵郡的。”
“就是,人不多,風景也好。”
“可我有點想家了。”
白棠伸出頭來透氣:“香菜在天都城有自己的家嗎?”
“我的家,就在陵王的府邸中,我是阿大撿回來帶大的,他到哪裡,我就在哪裡。”
“對,以後大姐兒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白棠心情大好,揚起手臂,用熱水潑她們兩個。
麥冬和香菜尖叫着躲開,白棠玩的樂此不彼。
弄得地上溼漉漉的一大片。
“大姐兒,別鬧了,等會兒還要好好休息的。”
“不鬧了,我洗完要睡一覺。”
“等會兒要開飯了。”
“暫時沒什麼胃口,還是先睡飽了再說。”
“那我給你留飯。”
麥冬將香露取來,幫白棠洗頭髮。
“大姐兒的頭髮長了很多,洗完可不能立即睡覺,寒氣入體,對身體不好。”
“沒關係,回頭給自己拔兩個火罐就好。”
白棠洗得舒爽,起身更衣。
香菜在旁邊插嘴道:“大姐兒想睡也好的,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好睡。”
麥冬左看看,右看看。
“不會真有人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使壞吧,不是都要快到天都城了,誰這麼大的膽子。”
香菜用乾布給白棠吸頭髮,對天都城,對宮裡的形勢,她遠比麥冬瞭解。
麥冬不過是白家的一個丫環,而香菜在陵王身邊已經數年。
“膽子大的人多了去了。”
香菜壓低了嗓子,小小聲道:“要我說,我覺得我們王爺的膽子也絕對不小的。”
白棠的手指點住她的鼻尖:“也不怕我回頭去告狀。”
“大姐兒纔不會,大姐兒對我們最好了。”
香菜直接撒嬌,麥冬連忙用手搓着雙臂,表示接受無能。
三個人,在屋中笑作一團。
白棠是真的很累,她本來就不習慣長時間坐馬車,總覺得,這一次奔波下來,骨頭都自帶損傷。
只有平躺在牀上,蓋着曬得太陽香味的被子,纔算是找到了自己。
“我真睡了,沒事的話,就讓我睡到自己醒,吃食也不用多留,清淡的小菜,一碗白飯就好。”
她關照兩句,把枕頭拍拍鬆,半邊臉貼過去。
這個房間的位置選的真好,聽不到外頭的吵雜聲,算是鬧中取靜了。
麥冬見她睡得乾脆,不敢出聲,用口型詢問。
“什麼是要緊的事情?”
香菜只回答了兩個字——王爺。
麥冬深有同感,趕緊點點頭。
其實,她們兩個同樣趕路趕得頭暈眼花的,這會兒也草草洗了澡,換過衣服。
香菜說先出去看看情況,讓麥冬守着門。
“別走太遠,我又沒武功。”
“知道,我很快回來。”
香菜一個閃身,已經出門。
麥冬趕緊將栓子掛上,如果有人來,她可以從門縫中見到對方是誰。
她始終記得阿大臨下車叮囑的那幾句話。
千萬別以爲快到天都城就天下太平了。
就算真進了城,進了宮,後面吃心吃力的事情還多着呢。
白棠再能幹,再厲害,要一一適應過來,肯定也是很艱難的。
說的天都城不是那天底下第一繁榮富華地,而是兇險的巢穴一樣。
麥冬苦笑了一下,她剛纔說的是真心話,和天都城相比,她反而更加喜歡荀陵郡。
白棠如果不是爲了王爺,絕對不會甘冒風險。
她始終不放心的是王爺的身體,生怕有宵小之徒,又做下損害王爺的事情。
有白棠在身邊,想要再加害王爺,顯然要困難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