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有種感覺,皇上見到他們兩個入宮,一點不吃驚,似乎早就有所準備。
特別是皇上一臉和煦的詢問,成婚後可穩妥,這一類婆婆媽媽的問題。
怎麼算,他們都是皇上的叔叔嬸嬸,好吧,皇上早幾年就後宮塞滿了嬪妃,有些事情,有志不在年高。
蘇子澈這個做叔叔的,的確是比不上親侄子。
皇上一直帶着笑,時不時還多看她一眼:“皇嬸今天話真少。”
白棠還沒反應過來皇上喊誰呢,這個稱呼,直接讓她往中年婦人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了。
“看皇上氣色略有欠妥,要不要先扎幾針,醒醒神?”
白棠同樣報以溫和的笑容。
皇上眨眨眼:“皇嬸真是,真是,新婚燕爾,都不忘記帶着金針在身邊。”
“做大夫就是這樣,有些習慣改不了。”
皇上一想到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趕緊看向蘇子澈求救,皇叔,孤還沒說什麼呢,皇嬸欺負人。
蘇子澈當然是站在白棠這一邊的:“皇上還是讓她把把脈,畢竟前一陣才龍體微恙。”
“不用,不用,孤覺得身體好着呢,不用把脈。”
皇上終於是露出怯意,特別示好道:“皇嬸有沒有看過孤送的賀禮清單,要是還欠缺了什麼,一定要記得告訴孤,再給補上。”
蘇子澈與白棠輕輕一笑,畢竟是皇上,點到爲止就好,別動作太大,驚到了聖駕。
皇上見白棠不提扎針的事情,趕緊坐穩當了,喝茶。
半盞茶後,蘇子澈才施施然提起成婚當天的事情。
“皇上那天行色匆匆,是宮中~出了什麼問題?”
皇上一口茶差點嗆到,平緩了氣息,纔回道:“都是小事情,孤已經處理好了。”
“有句話,臣想問問皇上。”
“皇叔不必這麼客氣,直接問就是。”
“那天以後,太皇太后可曾又來找過皇上?”
“皇叔說的是哪一天?”皇上想了想,“是灰鷹王給你們兩個提親,祖母趕過來的時候,孤不是已經對祖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嗎。”
“那就是說,太皇太后沒來過了。”
“嗯,皇叔是祖母的親兒子,祖母回去只要仔細想想,一定會喜歡皇嬸的,皇嬸不但救了皇叔,還救了孤,功不可沒,豈是尋常那些臣子家的女兒能比的。”
皇上邊說,邊露出讚賞的目光來。
這一句是真心話,儘管有些波折,可是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是白棠挺身而出。
皇上是個記仇的,也算是個記恩的,所以他忌諱陵王,卻對白棠始終和顏悅色的。
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個更膽大妄爲的衝進皇宮來,做些刺殺放毒的勾當,所以,白棠嫁給陵王,能夠留在天都城,應該算是件好事。
“皇叔還在擔心祖母那邊啊,不用擔心的,儘管祖母沒有去觀禮,不過時日一長,心裡頭的芥蒂總會放下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那麼皇上對當年的醫妃之事,又知道多少?”
蘇子澈這句話一出,皇上的臉色終於有了點變化。
“皇叔還對醫妃的事情耿耿於懷?”
“不是臣耿耿於懷,臣只是在想,臣娶的王妃,怎麼會和十多二十年前的一個醫妃扯在一起,是誰在太皇太后面前提起了舊事。”
“哎,哎,哎,皇叔,孤可要說明,這事兒不是孤從中周旋的,醫妃的事情,孤還是聽祖母說了才知道的。”
“嗯,那時候皇上還年幼。”
而且皇上是過世的皇后所生,自小和後宮那些嬪妃都沒有什麼交集。
就算有人故意挑唆,也不能對年幼的皇子說先帝的後宮之事。
“不是都說醫妃出宮後死了,對個死人夾纏不清,孤也不知道祖母是爲了什麼,反正孤看着皇叔皇嬸,郎才女貌的,很合適,很好。”
“有皇上這句話,臣心裡就安定了。”
皇上見話題逐漸放鬆開來,又不放過白棠了。
“皇嬸,別那麼拘謹,上次進宮爲孤療傷的時候,孤記得你話挺多的。如今都成一家人了,怎麼反而沉默寡言了。”
“以前是臨時入宮,不用講究宮規的民間大夫。”
皇上一聽這話,有些了悟,大手一揮,很是豪氣:“原來皇嬸在擔心這些,不就是宮規嗎,孤給皇嬸下一道口諭,以後陵王妃入宮,一律免去宮規,隨意即可。”
白棠一聽這話,知道是比賀禮更大的恩典,趕緊起身謝恩。
“才說了不用守着宮規,皇嬸又客氣起來了。”
皇上見白棠總算有些動容,心中那個得意非凡。
“對了,孤那天雖然走得早,不是留下鍾扶余繼續喝皇叔皇嬸的喜酒,此人才華甚好,很得孤的心意,皇叔,孤想給他封個官銜,皇叔覺得什麼比較合適。”
“皇上是從哪裡得知有這麼個人的?”
“名氣挺大,而且還快,他是外鄉人,能夠才名傳到宮中,實屬不易。”
皇上多敏感的性子,擡了擡眼:“怎麼,皇叔覺得此人不妥?”
“皇上,這人的事情,還是我來說。”
白棠既然得了皇上口諭,也不用臣妾長臣妾短的稱呼了,倒是隨意了許多。
她三言兩語把鍾扶余在陵王府露了一手施針之術的事情,都給說了。
“他的醫術也很厲害?”
“沒有完全展露,我也不太清楚。”
“皇嬸想告訴孤什麼?”
“我想問,皇上遇刺的那天,鍾扶余有沒有在御書房。”
皇上一怔,隨即笑道:“皇叔,你怎麼讓皇嬸問孤這個,自古宮中都有規矩,沒查清底細的人,怎麼可能近身到孤這裡,怎麼可能進得御書房?”
“我當時也進了御書房。”
“那是皇叔用身家性命先做的擔保,要是孤在皇嬸的手中除了一絲一毫的不妥,皇叔全盤負責。皇嬸有這般深信不疑的皇叔,鍾扶余可找不到這樣的人。”
皇上依然在笑,可是白棠能夠看出,那笑意裡有一絲冷意,叫人不寒而慄。
“皇叔,孤已經說了,刺客抓不到沒關係,皇叔將功折罪了都,怎麼反而是皇叔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