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怡懷孕,進天策府爲妾的事颶風一般,轉眼間就傳遍了京城各處。有人恨不得跑到製造局去找裴芩,要讓裴芩把謝怡那樣的賤人趕出去,“長得噁心,品行下賤淫蕩,陰險歹毒!懷個孽種過來搶奪財產爵位來了!一定不能留她那種賤人在家裡!否則會害裴將軍的!”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裴芩安撫她們,讓她們別太激憤。
“裴將軍!你讓皇上貼個皇榜告示吧!全國找神醫!找名醫!一定可以治好你的!那些狐媚子賤人,敢算計你,一定會天打雷劈的!”幾個先前愛慕裴芩的少女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哭個啥!別那脆弱!又不是天塌下來了!不過一個小嘍囉,即便真懷了,大不了我瞪了他們,回來還是你們的國民老公啊!”裴芩扯了她們的幾個帕子,塞她們幾個手裡,“自己擦擦眼淚,哭的醜死了!”
“可是那個賤人就仗着將軍現在身子不好,到天策府裡爲非作歹!她肯定會害你的!”幾人哭道。
“難不成我身邊那麼多人,還擋不住她!?再說我又不見她,哪裡害得到我!”裴芩笑笑。
“她都進府了,肯定會找機會害將軍你的!”幾個少女擔心的不行,“看謝怡恩將仇報,貪慕榮華富貴的德行,就一定是個心機婊!肯定會害人的!”
裴芩摸着下巴點頭,“嗯!要不我搬到製造局來住算了!反正這邊也大,勉強夠住下!”
一衆少女開始幫她出主意,領養,過繼,弟弟妹妹家的兒子,或者收養個外面的孤兒,從小教養。還有人發狠,讓墨珩也不孕!不過沒敢說出來。因爲墨珩就在不遠處等着裴芩,看着她們呢。
裴芩跟她們嘮了半天,纔算安撫了她們,讓她們各自回家,“感覺自己多了一堆女朋友啊!”
墨珩過來牽着她,“回家。”
“沒吃醋!沒生氣!心虛了!?”裴芩看着他。
墨珩看她一眼,“不是你說,外人跟前要給你面子!?”
“是這麼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裴芩嘀咕。
“你知道就好。”墨珩緊了緊掌中的手,牽她回家。
家裡,正院前廳裡坐滿了人,除了九兒幾個小蘿蔔,在西山大營的趙孝辰方留陽,連蕭雍都在位了。
“這是幹啥?開家庭會議啊!?”裴芩問。
幾個人看着她,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他們除了裴文東,都曾覺的謝怡不妥,卻沒有出手處理他們,才縱容她到今日,反過來誣陷長姐夫,謀算長姐!
看她們都這個樣子,裴芩大步進來,“謝怡的事兒根本不算事兒,只要保她的命,看她生出個啥,自然真相大白了!你們也不用多想,該幹啥幹啥就行了!”
“長姐……”裴芫拉住她,她也想悄無聲息的除掉謝怡這個毒瘤了!
“憑她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逃跑,更不可能自己就憑空懷上個孩子了!背後有人指使,你們也都清楚!那背後人的目的,你們也該清楚纔對!”裴芩是眼皮揉不得沙子,但謝怡根本不算沙子,只能算被扔進院子裡的一坨。
“豬狗畜生不如的賤人!當初救他們,都不如救一隻狗!連狗屎都不如!”裴茜怒恨的咬牙。
“既然是屎,就一定會吃屎的狗來吃她的!”裴芩說完,看向裴文東和常詠麟,“這件事按計劃進行,你們不用多管,等殿試之後,一個老實娶媳婦兒,一個老實去提親!”
裴文東死死握着拳,臉上幾道可疑的紅印子,像是巴掌打的。
裴芩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自己打了自己?”
裴文東兩眼一紅,“都是我害的長姐!我死不足惜!”
“嗯!你死了,我這十年也白費了!”裴芩臉色沉下來。
“長姐……”裴文東兩眼紅紅的看着她。
“掙個狀元回來,報答我!否則,以後就不用再叫我長姐了!”裴芩拉着臉道。
她從來沒有給他們規定過要達到哪個高度,都是一點點的教養他們,然後看他們慢慢成長。
第一次,長姐提出這樣的要求!
裴文東看着她凌厲冷沉的眼神,心中顫動個不停,兩手握着拳,“我不會讓長姐失望的!”
常詠麟看她眼神下一個轉向自己,也忙站起身,“我明白,芩姐姐!我一定會奪得名次的!”
“散夥!吃飯了!”裴芩直接道。
裴茜十分想問,按什麼計劃走。謝怡都已經懷了孽種了,當然是找出姦夫是誰來,到時候才能真相大白,讓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徹底去死!
方留明把她拉走,“知道的人越多,越壞事。”該知道的時候,長姐夫自然會吩咐他們。
幾個人紛紛起來離開。
蕭雍還坐着沒走,等人都走了,笑看着裴芩,“我來蹭飯,誰知道芩姐姐和芩姐夫還沒回來,文東他們倒是坐在屋裡爲今兒個的事發愁,看來那背後之人的手段很見效呢!”
裴芩白他一眼,“你也不小了,趁着這時候出遊的人多,宴會的人多,趕緊挑一個媳婦兒!”
“母后已經在爲我張羅了。”蕭雍垂了下眼,“把九兒和喜兒叫過來,該擺飯吃飯了。”
墨珩瞥了他一眼,吩咐擺飯,拉裴芩去洗漱。
喜兒也四歲多了,漸漸懂事了。聽人說謝怡懷了兒子是爹的,正滿肚子情緒。九兒知道是謝怡謀算她們家,解釋給她聽,她似懂非懂,因爲謝怡又住到家裡來,還是情緒。
氣鼓着小臉過來,不願意再坐在墨珩身旁了,只叫了娘,叫了雍舅舅,連爹都沒叫。
“喜兒!你是生誰氣了?”蕭雍抱她坐在自己身邊。
喜兒搖搖頭,拿着筷子,自己夾菜吃。
九兒也有些小情緒,不過沒那麼明顯。
“呦!我們家小蘿蔔,這是咋了?”裴芩笑着問她。
喜兒突然氣鼓鼓的擡頭,“讓打雷的劈死他們吧!”
裴芩噗一聲,哈哈笑起來。
蕭雍嘴角微抽,這是喜兒的希望和心願,芩姐姐竟然這麼笑話。攔着喜兒的小身子,“喜兒真棒!雷公電母聽見了喜兒的禱告,肯定會趕過來,打雷劈死壞人的!”
“不是說,有人被雷劈了之後,打通了任通二脈,成了絕世高手獨孤求敗嗎?”九兒睜着兩個大眼忽閃忽閃道。
“是的!還有人被劈之後,就成了神仙!當神仙,都要歷經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才能飛昇成仙!”裴芩點頭贊同道。
九兒微微張着嘴,“多疼啊!”娘一定很疼很疼!
“吃飯。”墨珩掃了娘幾個一眼。
九兒咬了咬筷子,想到教養嬤嬤的訓斥,深吸口氣,夾了菜給孃親。
裴芩嘀咕了句墨珩沒情趣,又給倆寶貝閨女都夾了菜,吃飯。
而謝怡,又被安排去了她之前住的地方,派了得力的人伺候着,小廚房也開火,想吃啥就做啥。菜色也比之前種類多,樣式精美了。但謝怡很明確的感覺到,她被軟禁了。她連金絲雀都不是,只是一個被軟禁了的人。如果裴芩想要害她和孩子,只需動動嘴,就能要她的命。
夜裡睡覺,都沒有睡踏實了,甚至驚醒過來。
次一天她要求出去,要拜見裴芩。伺候的幾個人倒是沒人攔着,丫鬟伺候着她出來。
只裴芩不在家,吃過早飯就去製造局了。
她又要求見墨珩,和孩子爹交流。
“謝小姐還是老實養胎吧!真想和孩子親生的爹見面,交流,你就活不到孩子生下來了!老實待在天策府,侯爺還會保你和肚子裡的種活命!”丫鬟青桔看着她笑道。
“我懷的是侯爺的孩子!我要見侯爺!”謝怡怒道。
“謝小姐!你難道還不明白讓你懷孕的人什麼目的?把你弄進天策府,然後讓你在生下孩子之前,一屍兩命,這纔是真的報復我們侯爺和夫人!你以爲就讓你混進天策府,當個姨太太這麼簡單的報復?還是想想怎麼活命吧!”青桔笑眯眯的說完,轉身去了廚房燒水。
謝怡一陣陣心驚,身子止不住的輕顫,她不相信青桔的話,她是裴芩和墨珩派來的人!就爲了監視她,算計她的!
青桔才才懶得算計她,只不過監視是真,保她的狗命也是真的!
那羣少女們又想出了別的主意,紛紛跑到製造局外等裴芩,看她下衙出來,立馬都圍上來,收了一沓,“裴將軍!這些全是我們想的主意和蒐羅的方法!你一定要好好看看!不能讓那種恩將仇報,銀蕩恨毒的賤人算計謀害了!”
裴芩看着那一沓紙,心顫顫的謝過她們。
蕭雍帶着人拎着午膳過來,“這些都是啥?”
“全是處理掉小妾庶子的絕妙招數!”裴芩嘖嘖,“果然啊果然!”
“果然什麼?”蕭雍往外擺飯,示意她去洗手吃飯。
“最毒婦人心!”裴芩點頭。
蕭雍笑起來,拿起來看了看,的確都是一個個的招數,雖然有些說的隱晦,但都是斬草除根的方法。又往下面反,看到個簡短的,卻不是什麼招數,而是約裴芩出城見面,他頓時目光一凝。
“女人要是狠起來,絕對有無數種招數折磨的你懷疑人生!”裴芩洗了手過來吃飯。
蕭雍笑着放在一旁,“芩姐姐要看嗎?”
“看啊!不然回頭跟她們嘮嗑,跟不上流行啊!看這個就當看小說了,還能緩解壓力!”裴芩拿起筷子,一邊吃一邊看。
蕭雍跟她奪過來,“先吃飯。”
裴芩吃飯很迅速,不等他吃完,就已經餵飽自己,然後拿着那一沓斬草招數,邊活動消食邊看。
等看到中間夾着的那一張邀約,高高挑起眉。告訴她誰在背後指使謝怡!?她根本不用人告訴!不管是誰,她都會挖好坑,誰來就把誰埋下去!該死的人總會死的!
這張邀約很快就到了墨珩的手上。
封未帶着人去查。城外約定地方沒有出現什麼人,倒是見墨氏出城,去廟裡上香。
墨珩捏着回信,沉思了好一會。
“公子?”封未喚他。
“交給你件事去辦。”墨珩提筆寫了封字條遞給他。
封未看過,應聲出去安排。
裴芩沒有赴約,墨氏氣怒不已,“竟然不出來,她就不想知道誰在背後指使謝怡?就那麼篤定能鬥得過!?”
“函姐姐!她不一樣。她那樣的性情,用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衛姝搖頭。
“什麼行得通行不通。一個快要死的人,也再生不出兒子,還不趕緊的騰地方!”墨氏怒恨的哼了聲,決定直接攔截裴芩。羅幀被貶去邊境做個大頭兵,絕對是裴芩那個賤人下的手!
裴芩趕上小日子,被墨珩勒令待在家裡休息了,製造局有他看着,有蕭雍不會有事。
這兩天喜兒一直有些情緒,正好她在家裡多陪陪閨女,也順便教九兒和蕭重華。
裴文東和常詠麟,方輔也到了殿試的日子,三人全副武裝,進宮參加殿試。
很多沒有離京的學子也都在等着殿試的結果,要看裴文東和常詠麟能考出什麼真成績來!
安平王妃也在家裡等着消息,“要是裴文東沒有出息,希芸嫁過去,更會惹了笑話!”
“出息不是說說的,只要他有真才實學,早晚成龍。”安平王倒是不擔心,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倆人感情若不好。
“前兩天才鬧出那樣的事,就算有真才實學,也受影響!”親事已經定下來了,安平王妃也強烈希望裴文東能有出息,讓她女兒嫁的不那麼委屈!
侍衛奔跑着回來報喜,“考中了!考中了!郡馬爺被當殿點了狀元!”
“真的考中了?!”安平王妃激動的站起來。
“是真的!當殿點的狀元!消息是從宮裡來的!大皇子讓來報喜的!”護衛笑着點頭。
“賞!”安平王笑着吩咐。
安平王妃激動完,又有點不高興了,“點了個狀元,若真靠了裴芩,又是一頓口舌是非!”
裴文東考不考得中,都會有一場口舌是非。高中了,會被罵靠長姐和長姐夫。中不了,還會有人罵果然沒有真才實學。
“那常詠麟和方輔呢?”安平王問。
“常詠麟點了探花郎,倒是方輔的不知道什麼名次。”護衛拿着賞銀回道。
“再去探。”安平王吩咐。
方輔考了個同進士。
“小叔……”方留明覺的,以他的才學,不該只是個同進士的。
方輔倒是不太在意了,笑着道,“家裡的一攤子生意都沒有人打理,你爺爺年紀也大了,總要有人打理的!我的學問一直都勉強,能走到這一步,有個功名,也是爲了以後好行事!”
方留明之前告訴過他幾個主考的喜好,往哪方便寫策論容易被甄選上,他卻一意孤行,還是按她自己的來。
方輔換了衣裳,過來恭賀裴文東和常詠麟,“狀元和探花都落在咱們家了,纔是大喜可賀呢!”
裴文東卻並沒有太高興,這個狀元說是他考回來的,可沒有長姐的教養,沒有長姐夫的栽培,他根本不可能高中。
另一邊常員外和常老太太也趕到了京城,孫子會試高中了,再過了殿試,就當官了!他們常家終於出一個當官的了!老兩口都高興的不行,拉了幾大車的東西,跟着商隊趕來京城。
“爺爺!奶奶!?你們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常詠麟欣喜道。
“是夫人寫的信,我們趕緊的過來,也好籌辦給你提親的事啊!”常員外拉着大孫子,高興的臉上發紅。
常老太太老淚縱橫,她辛苦養大的兒子,常年不着家,成了別人家的,兒媳婦小孫子全都帶走,就剩大孫子一個,如今總算出息了!光耀門楣了!
見到裴芩和墨珩,老兩口撲通就下跪,還拉着常詠麟一塊。
“快起!快起!”裴芩忙道。
張庚山和黃秋雪冬幾個趕緊上來把人扶起來。
常員外執意不起,“詠麟這娃兒能成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全是你們教養有功!這個頭,你們夫妻絕對受得起!”和常老太太執意磕了頭。
常詠麟笑着幫忙扶了爺奶起來,衆人一塊都到天策府來。
裴府要準備裴文東成親之事,裴芫和裴茜在附近買了個院子,東西兩路,正好一分爲二,等搬出去。
常詠麟也看了個院子,在等租戶到期了搬走,修葺好搬去,一家暫住在天策府裡。
恭賀送禮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
秦管家挨個道謝,禮都退回。因爲馬上就快到裴文東迎娶希芸郡主,到時候一塊慶祝。
自家人擺了幾桌,熱鬧慶祝了一番。
慶祝完,裴芩親自寫了信給單召雄夫妻提親,爲常詠麟求娶單明珠,又派了人帶着禮和求親信上門去。言明辦完裴文東的婚事,再親自去下聘。
常老太太不斷的打聽單明珠咋樣,取個漕幫幫主的閨女,她總覺得對方肯定生性彪悍,畢竟漕幫是混江湖的。娶回來,擔心不會像尋常人家的閨女,安心在家裡相夫教子過日子。
常員外看孫子的神情,分明是看上了人家,又已經約定婚約,那就娶個孫子喜歡的,“以後小兩口子過日子,才甜蜜!”
裴芩笑,“明珠那閨女,等見了就知道了!很好!”
“夫人說很好,那就保準錯不了!”常員外點頭。
家裡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裴文東娶親事宜。
希芸郡主是皇室郡主,禮儀規矩繁雜,需要禮部來幫辦,事情多,裴芫和裴茜都準備了幾個月。
墨氏一直瞅着機會想直接堵住裴芩,給她個重擊。卻一直沒有等到,想着裴文東娶親,她就算過去也不會有人攔,到時候自然會有機會和裴芩說話!
可裴文東馬上娶親,流水席都擺上了,她也打扮好了,卻沒能出門。
遼東傳來急信,熔煉爐爆炸,永昌侯羅幀被鐵水砸到了雙腿,頻臨病危。
墨氏兩眼一黑,耳朵嗡嗡響起來,“不可能!不可能!”被鐵水砸到雙腿,還能活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