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爹,都是兒子的錯,沒將這個老孃們教好啊,讓她出來到處胡咧咧……”常又長此時已
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了,“二弟三弟啊,都是大哥的錯啊……你們的嫂子也是因爲生活所迫啊,她
就是一個五六不通的蠢貨啊,做了不討喜的事情,你們都是做大事的人啊,別跟她個婦人一般見識啊,
大哥給你們磕頭了……要怪就怪大哥吧,都是大哥不好啊……”
葉小月愣了,瘸子叔怎麼說這個常老大憨直啊?這哪裡憨直了?分明是一肚子心眼啊,這話說的多
有水平啊?起碼比他媳婦會說話,看看,將常王氏說成一個無知婦女,無知的人做了什麼也是正常的啊
,你們這些大老爺們跟她一個婦道人家計較那不是太小心眼了嗎?再說了,常又寬和那常又壯怎麼可能
讓大哥給他們磕頭啊?就算真的常老大有錯,那這樣一跪,那錯也估計就減了一半了。
果然,周圍的人對常老大的指責一下子就變得小了很多了,而常又寬急忙過去拉常又長:“大哥,
什麼話起來說。”
“二弟啊,這些年都是大哥對不住你們啊,我們原本也想着能出去多賺點啊,誰知道剛到了京城銀
子就被坑了,我們也不好意思回來啊,只能在外面飢一頓飽一頓的挨着啊,如今要不是春兒丫頭年紀大
了該相看人家了,我們也不好意思舔着臉回來啊……”常又長卻一把握住了常又寬的手,開始打親情牌
了。
看着常又寬那略帶鬆動的神情,葉小月卻狡黠的眨巴一下眼睛,上前走了一步:“我可是你們的客
戶,你們要怎麼鬧能不能回去再說?”
二叔公不由得擡眼看了一眼葉小月,不自覺的就皺了皺眉頭,顯然被對方的臉給噁心着了,但是卻
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目光落在了常又寬的臉上。
常又寬藉此擺脫了常又長的拉扯,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是臉上卻掛上了爲難的表情:“二叔公
,這姑娘在咱們這裡定了三匹布,可是三兩多銀子呢,結果……”說着指了指那布匹上沾着的幾坨此時
已經凝固的東西,“被大嫂給……”
二叔公的目光就落在了常王氏的臉上。
常王氏低頭瑟縮了一下身子,但是卻還是不甘心:“反正是布店啊,再拿兩匹就是了,何必非揪着
這個?正好我和你侄女好久沒做新衣裳了……”
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三兩多銀子啊,竟然說的這麼輕鬆。
“誰的責任你們自己去折騰,現在趕緊給我貨物……”葉小月卻忽然臉色一沉,“我沒空聽你們瞎
扯……”
“老二啊,趕緊重新拿布匹先給人家吧……”常遠自然知道做生意的道理,急忙開口。
常又寬卻一臉的爲難:“爹,細棉布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個月就那麼幾匹貨,哪裡有那麼多餘的啊
?就算有也是花色不對啊,而且,剩下的那些可都人被人定下的……”其實細棉布原本存貨就不多,但
是再拿出三匹來不是不行,但是他卻不會這麼便宜常王氏,否則,小月丫頭幫他演的戲就不好看了,更
何況,之前四海可是說了一個花色就一匹。
“誰定的?”常遠皺眉,“反正人家現在也沒過來取,就先……”
“爹,那這三匹污穢了的怎麼辦?”常又壯卻冷哼了一聲,“難道你就真的要讓她拿回去做衣裳?
”
“我……”常遠頓時不說話了,其實他也不是刻意的要包庇老大,只是覺得事情有輕重緩急,現在
人家姑娘在等着取貨,那就先解決了這個再說,但是此時小兒子一開口,他也沒話了。
就在此時,店鋪的門外嘩啦啦的又來了一羣人,先是兩個家丁將堵在門口的圍觀羣衆扒拉開,讓出
了一條道來,然後才躬身的將後面的公子哥給讓了進來。
葉小月看着那移動的“聖誕樹”走進來,嘴角抽了抽,這黃大少還真是無孔不入啊,就是不知道他
現在過來做什麼?
黃天佑在看見葉小月的時候,眼睛一亮:“小月姑娘也在啊?”甚至還衝着嶽海川招招手。
葉小月只能禮貌的點點頭,但是在他身後的嶽海川的臉色卻異常難看。
“黃大少,不知道光臨小店是有何指教?”常又寬急忙上前行禮。
“沒事。”黃天佑卻擺擺手,“我就是聽說你們這裡有人在唱戲,還挺熱鬧的,我就過來瞅瞅……
”然後在旁邊的椅子上一坐,“你們繼續,我就是一個看熱鬧的,你們甭管我……”
衆人頓時一頭黑線。
葉小月的嘴角抽了抽,這傢伙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那二叔公和常遠雖然最近來縣城的次數少,但是卻也都知道黃大少的名號,更何況黃家在整個清河
縣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戶,所以,此時他們倒是顯得有些不自在了。
“繼續,本少剛纔可是聽說了,常家大嫂的哭功那叫一個了得啊,能一邊哭一邊說,足足一刻鐘都
不帶停不帶喘氣的……”黃天佑卻一點自覺都沒有,愣是一臉天真的說着自己聽來的話,“甚至還有那
醒鼻涕的功夫,據說隔着三丈遠就能甩到指定的目標上……來來,表演個給本少瞅瞅,表演好了可是重
重的有賞啊……”說着將手裡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掏出來的兩顆金珠子就在空中那麼拋來拋去的,晃的人
眼睛都要發痛了。
常家的人頓時臉色尷尬了起來,不過那常王氏卻看着黃天佑手裡的金珠子有些直眼,甚至還傻愣愣
的問了一句:“真賞嗎?”
“當然。”黃天佑卻臉色一沉,“本少最喜歡的是美人兒,其次就是熱鬧了,只要能讓本少高興,
本少最不缺的可就是銀子了……”
“啊……”常王氏心裡一喜,隨即就張開嘴巴剛要嚎,卻忽然被旁邊的常又長在背後使勁的拍了一
巴掌,那剛嚎了開口的一聲頓時被掐斷了,就像正在揚天長叫的鴨子被一下子掐住了脖子。
葉小月急忙低頭輕咳了一聲,否則她擔心自己會噴笑出來。
“你總有一天會被自己蠢死。”常又長瞪了媳婦一眼,他怎麼就娶了這麼一個笨蛋啊?
常王氏頓時一臉的委屈。
“瞧不起本少。”黃天佑卻忽然嘴巴一癟,一臉的委屈,“你們瞧不起本少……”
“黃大少贖罪,我們……”
“小川川,他們瞧不起本少,怎麼辦啊?”黃天佑卻委屈兮兮的看向了葉小月和嶽海川。
葉小月和嶽海川頓時感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嶽海川甚至還有要暴走的趨勢。
“敢瞧不起我們少爺?給我打……”黃天佑身後的六個家丁卻開始擼袖子了,“使勁的打,打殘了
有少爺呢……”
“饒命啊……”常王氏終於知道害怕了。
“黃大少……”常遠看了一眼常又寬,卻見二兒子根本就無動於衷,只能自己走了過來,“求你饒
了小兒和兒媳婦吧,他們不懂事……”
“不懂事?都多大人了?養不教父之過,老頭兒,那就是你的錯了……”黃天佑卻笑了一下。
“是是,老夫的錯,求你手下留情……”常遠急忙點頭。
“唉吆算了算了。”黃天佑卻一臉失望的站了起來,“原本想看戲的,結果沒的看,真掃興,滾吧
,不過,以後可別讓本少看見你們,否則,看一次打一次,不信就試試……”
“是是……”常又長急忙拉着常王氏就要往外走。
“等等。”葉小月卻忽然出聲,幾步就走到了常又長和常王氏的跟前,“合着,你們是沒將我當回
事是吧?”
“你……”常又長嚥了口唾沫。
“我那三匹布呢?你給我弄髒了難道不該賠償?”
“你找他……”常王氏一指常又寬。
“你給我弄髒的,我怎麼好意思找人家啊?”葉小月皺眉,“我這個可是已經付過銀子的,誰弄髒
了我就找誰啊,三匹一共三兩八錢銀子,要麼給銀子這三匹你們拿走,要麼給布……”
“你訛人……”
“難道這上邊的鼻涕不是你的?”葉小月挑眉,“別廢話了,趕緊拿銀子……不跟你要工時損失費
就不錯了……”
“這個哪裡有鼻涕?”常王氏卻忽然擡起袖子朝着那布上的污穢的擦了擦,“哪裡有啊,分明是你
們看差了……”
葉小月頓時有些目瞪口呆,這……
不過,就在她愣怔的功夫,那常又長和常王氏已經扒開門口圍觀的人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鬧事的走了,這一場從中午就開始的鬧劇終於結束了,門口的人也終於散開了,不過也夠大家談論
幾天的了。
常又寬對着葉小月是一個勁的道歉,並且承諾過幾天一定賠償三匹同樣的布料,葉小月這才離開了
常記。
“今兒看着這常大嫂,我忽然就覺得萬臘梅其實還挺……”嶽海川忽然笑了一下,但是後面卻似乎
一時半會的想不出合適的詞兒來形容。
“挺什麼啊?”前面忽然蹦出一個人來。
葉小月被嚇了一跳,看清來人的時候忍不住笑着搖搖頭:“黃大少,你還真陰魂不散啊……”
“沒辦法啊,本少喜歡美人兒啊……”黃天佑從腰裡將扇子從腰裡拔出來,然後臭屁的扇了兩下,
帶起了一陣香風,“誰讓你這哥哥長的跟女人似的?啊……”話還沒說完呢,忽然慘叫了一聲,然後…
…一隻眼睛就烏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