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來順故作高深莫測地說道:“咱們猛虎山十年前有幾個漢子被猛虎活活吃掉了,你說誰有膽子住山裡頭?”
他們這座山名叫猛虎山,十年前鬧旱災的時候,山中的老虎食物少了就從深山老林裡出來,吃了好幾個在山裡找食物的漢子。
打從這以後,大山深處顯少有人進去,大家生怕被那兇猛的大蟲活活咬死,死無全屍。更別說有人住山裡頭,山裡的大蟲那麼兇猛,指不定哪天就成了老虎的口糧了呢。
顏小婉總覺得她大舅沒說實話,但她識趣的沒有再問。
她心裡想着:就算大舅打了野雞送人,你也得回家了再往人家家裡送去啊,她大舅非說直接在山上就把野雞給送出去,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林來順看她眼睛骨碌直轉,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話,但是憋着沒繼續問,他心裡也鬆了口氣。他的確打了兩隻野雞,也送了人。說起來那蕭小哥,可是小婉的救命恩人呢,要是沒他幾次出手搭救,小婉沒準都活不了。
常言道:救命之恩,當以身相報。
不過,蕭小哥沒有提這茬,林來順也藏着些私心,不願讓顏小婉嫁給他這麼個無房無地的獵戶,便也沒提一字半句。
當然,林來順是知恩圖報之人,有恩必報。蕭小哥對顏小婉的救命之恩由他們這些大人來報答,只是不讓顏小婉知道有他這麼救命恩人的存在。
林小鳳倒是知道她爹林來順把野雞送給獵戶蕭小哥了,但她站在一旁看着顏小婉,一聲不吭。小婉昏迷的那些天,她奶李氏跟她說了好幾次,讓她別把獵戶蕭小哥幾次搭救的事透給小婉知道。
顏小婉懷揣着疑惑回到林家,邊走邊笑嘻嘻地跟她大舅說笑,抓了好幾個沒熟透的山裡紅塞給他吃,看他酸得直皺着臉,樂得哈哈大笑。
林來順疼她,由她沒大沒小地胡鬧,同時還會照顧一下女兒林小鳳的心情,時不時地跟她說幾句話,撿大個又甜的果子給她吃。
一夜無話,顏小婉雞剛鳴一聲就迅速爬起來,穿戴整齊之後就做早飯,吃飽喝足好去山上打獵。顏小婉以爲自己起得夠早了,但她外婆李氏起得比她還要早,一看她猴精似的鑽進廚房,唬了一跳。
李氏看清楚那黑猴子一般的人兒是顏小婉後,一通埋怨:“小婉,你這孩子怎麼起這麼早?你看你不長肉也不長個就是吃太少,睡太少了,聽外婆的話,趕緊回房歇着。”
李氏說的話,戳痛了顏小婉的心,她不長肉不長個的原因不是睡太少,而是她五歲起就沒吃飽過。吃都吃不飽的她,還得天不亮起來做家務,發育自然很緩慢。
爲了長肉長個,顏小婉越發覺得她今日上山務必要展現出她打獵的能耐,以後才能和她大舅一起上山打獵,換了銀錢大碗吃飯大口吃肉!
顏小婉嘴上說着話,手裡也不閒着,麻溜地給土竈裡添柴火:“外婆,我昨兒個早早就睡了,睡得飽飽的,不然也不會雞一叫我就醒了。”
李氏又勸了她幾句,看她始終堅持不肯走,要幫她幹活,心裡又酸又甜就跟吃了那山裡紅一樣。
顏小婉半字沒提打獵的事,但李氏擁有一雙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外孫女心裡那點小九九:“你這孩子心思都擺在臉上呢,今兒個起這麼早,還不就是爲了跟你大舅上山!”
“嘿嘿,外婆,您看出來啦?”顏小婉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這本就是她的目的,也沒什麼好遮掩的。
李氏無奈地戳了戳她的腦門,嘴裡不斷地囑咐她,要她注意安全,聽她大舅的話,別在山裡亂跑,別往深處走。
顏小婉好脾氣地全應下來了,一點也不嫌她外婆囉嗦,臉上溢滿了笑容。她前世有個奶孃,和李氏一樣愛操心,給她的關愛也是一樣,讓她心裡特別熨帖。
臨出門時,李氏差點反悔了,顏小婉好說歹說才把她老人家勸住,滿臉無奈地跟着她大舅往山裡走。
林來順側頭看到外甥女耷拉着腦袋,揉了揉她的小腦瓜,安撫道:“小婉,你別嫌你外婆囉嗦,她年紀大了容易多想,而且她最心疼你,不免多說了幾句。”
“我知道外婆疼我,就是外婆太能說了。”顏小婉耷拉着腦袋,甜蜜地抱怨。
林來順看她並不像生氣,反倒是有些包容李氏的模樣,不由在心裡暗笑了一聲:這小人精,明明小小一個,卻老愛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越往山裡走,道路越是崎嶇,很不好走。林來順來之前,其實做好了揹着外甥女走的心理準備,但當他休息了兩次,猴子一樣的顏小婉還是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頭,他傻眼了。
“小婉,你這雙腿看起來這麼細,怎麼這麼能走?”
顏小婉聞聲轉過頭來,笑嘻嘻地回答:“大舅,你忘了我爹有多強壯了嗎?我可是我爹的女兒呢,身子骨棒棒的。”
她並不是不累,原主常年吃不飽,身子骨很弱。但她有寧家的煉體之術,她看起來不累,是因爲她正在利用走山路的機會偷偷練習。
爲了強身健體,擁有強悍的體魄保護家人和打獵養家,就是再苦再累她也得堅持。
林來順笑了笑,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兒。這小丫頭這麼快就把,她奄奄一息躺牀上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顏小婉的意志很堅強,但她的身體跟不上,走到半路就走不動了。
林來順看她額頭佈滿細汗,休息了一會兒又咬牙繼續走,知道這小丫頭性子倔,便沒有提出來要揹着她走。甥舅倆走走停停,等金黃色的陽光灑落在微黃的樹葉上時,他們終於來到了地方。
顏小婉實在太累了,聽從她大舅的話,坐在一棵大樹幹上休息了兩刻鐘。林來順不敢離她太遠,就在十米範圍內伺機捕捉野雞。
或許是林來順近來捕捉的野雞數量太多,引起了野雞的警覺,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發現野雞的蹤跡。
顏小婉坐在高高的樹幹上,一邊休息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她都會警覺地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