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來福小心地將罈子裡的酒液過濾一邊,小心地將珍貴的梨酒倒入事先消毒過的罈子裡,加了高度白酒後,和上次一樣用黃泥和草紙將壇口封死,重新放回原處。
他做好了這些,抹了把額頭轉頭對林氏說道:“大姐,這酒還沒完全發酵好,等過些日子再往裡頭加些糖當調料,口感會變得更好。”
林氏震驚得驚呼道:“加糖?這是何道理?我沒聽說過釀酒要加糖的。”
她只聽說釀米酒要加酒麴,可沒聽說過要往酒裡頭加糖的啊,這加了糖還能釀成酒嗎?老四該不會是聽了小婉的話,跟着她瞎胡鬧吧?
林來福看她咋咋呼呼的,指着林氏手裡的碗解釋:“大姐,你這碗裡的酒是加了糖的,不然喝起來只會更酸。”
“還有這樣的緣故?”林氏嘖嘖稱奇,她本身就挺愛吃酸的,倒是沒有林來福對酸那麼敏感。
林來福鄭重其事地點頭,話鋒一轉問道:“大姐,你說說看,這酒賣得出去嗎?”
林氏只覺得她心肝跳得厲害,老四說的話總能讓她驚訝:“你說啥?你想要把這些酒拿到外頭去賣?”
林來福神情嚴肅,一板一眼地說出他的想法:“嗯,咱家就那一畝三分地,地裡刨食賺不到什麼錢。二哥和三哥成親了,老幺進學堂唸書,咱家以後的開銷要大很多。我就尋思着多釀些,拿到外頭去賣。”
林氏想了又想,咬咬牙給林來福潑冷水:“你這想法不錯。但這酒的味道還不夠好,貿貿然拿到外頭去賣,估計賣不到啥好價錢。等你釀出更好的口感,再去想這個。”
“嗯,大姐提醒的是。”林來福聽她說這些話,心知她是好意的。
如她所言,這酒還沒到火候,這種程度的酒液拿到外頭去就是讓人看笑話的結果。
顏小婉站一旁默不作聲,她難得看到林氏如此精明的樣子,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林氏注意到女兒的視線,不禁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小婉,娘早上給你煲了雞湯,在鍋裡溫着。你喝了嗎?”
“喝了。”顏小婉彎眉笑道,但她直挺挺站着沒動,沒有再像從前那樣拉着林氏的衣襬撒嬌賣萌。
林氏察覺到她若有似無的疏離和冷漠,心中一痛,她和女兒之間的隔閡似乎沒法彌補了。這段時間無論她怎麼對女兒噓寒問暖,女兒都不再像從前那樣親近她,爲此她還偷偷躲在被窩裡哭過。
察覺到林氏黯然神傷的表情,顏小婉只淡淡地掃了一眼,轉頭跟林來福說話:“四舅,你看這些酒渣也有酒味了,要不咱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利用這些酒渣釀酒?”
林氏的眼神越發地黯淡,她默默地轉身離開,腳步踉蹌。
林來福注意到了林氏的離去,眸光微微一閃,隨後將林氏拋之腦後,認真地跟顏小婉探討怎麼用果渣釀酒的大事兒。
“要是這果渣也能釀酒,那釀酒的成本將大大的減少,這對我們家來說是好事一樁啊。咱們得好好想想。”
顏小婉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不斷髮現林來福身上的閃光點,他沉默寡言,但觀察入微,又肯吃苦,愛動腦筋,凡事都會先用腦子想想再去付諸行動。
而對她來說,林來福最大的優點就是對她的寵溺,真真是把她眼珠子一樣疼寵着,呵護着。
除了危及她的人身安全之外,但凡是她提出的要求,他就沒有不答應的。
顏小婉其實知道要怎麼利用這些果渣制酒,但她不能直接說出來,而是有意無意地給林來福暗示和提醒。
她首先提了個問題:“四舅,你有沒有看過付家人釀酒啊?”
林來福搖頭:“沒有。這是付家安身立命的看家本事,不可能讓我這個外人瞧見。不然咱們南安縣又怎麼會只他一家會釀酒?”
顏小婉繼續引導他:“那你說他們用糧食釀製出來的酒渣,他們會怎麼處理呢?像這種帶酒味的酒渣,牲口會不會吃呢?”
林來福不太確定:“我沒聽說過有牲口愛吃酒的,應該是不吃的吧。”
“那他們總不能把酒渣當垃圾倒了吧?這可是用糧食製出來的。”
林來福冥思苦想起來,他覺得顏小婉說的沒錯,酒渣再如何也是用珍貴的糧食製出來的,萬萬沒有隨便倒掉的。那付家到底會怎麼利用這些酒渣呢?
顏小婉看他想得入神,勾脣一笑,徑直端了那發酵好的果渣放到竈上:“四舅,你說我把這些果渣蒸一蒸,能不能將酒液從這些果渣裡逼出來呢?從而得到酒液呢?”
“試試看吧。”林來福看她動作就知道她心意已定,任由她擺弄。
顏小婉熟門熟路地將果渣裡的酒精通過蒸餾逼出來,她小心地將蒸餾出來的酒精倒入碗裡,低頭嗅了嗅味道。不錯不錯,酒味還挺濃的。
“四舅,我好像成功了。”
林來福驚異地看向笑容陽光的小姑娘,低頭嗅了嗅問道,眼中的驚異更濃烈了“真成了?原來還能這麼制酒啊。”
顏小婉這次很是謙虛地說道:“我這就叫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成功了。”
林來福碎碎念道:“這酒味比剛剛的梨酒還要濃啊,我怎麼覺得這酒液度數比梨酒還要高呢?”
顏小婉笑而不語,任由他像唐僧一樣碎碎念,看他折騰這些酒液,半點也不覺得無聊。
林來福吹涼了碗裡的酒,輕輕抿了抿,噴香的酒味讓他舌頭不自覺地動了動:“小婉,我果然沒想錯,這酒的度數比之前嘗的要高一些。”
顏小婉點點頭,給他提供了新思路:“嗯,四舅,既然用果渣也能制酒,等我們往酒液里加酒時就不同特地去買了。”
林來福毫無異議,說完話低頭繼續喝:“這是當然,這些酒存着當調料,又能省下一筆錢。咱們這是物盡其用。”
顏小婉看了看日頭,狀似不經意地提到林來財:“四舅,看着日頭三舅該從外頭回來了吧?我看他這段時間跑來跑去都跑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