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不願相信自己的預感,心心念念、日盼夜盼的丈夫回來了,她除了開心,什麼都不應該想。
她拼命做的心理建設,輕易就瓦解了。
一位貌若天仙的妙齡女子從裡屋小跑着出來,她絲毫不避嫌地抓住顏富貴的胳膊,半個身子依靠在他高大的身軀上。
那女子許是猜到了林氏的身份,眼裡帶着敵意朝她看過來,還故意將身子更加貼近顏富貴,旁若無人地與顏富貴如此親密的舉動。
轟——
林氏的視線死死地盯着那女子抓着顏富貴胳膊的手掌,她的心如刀割,如遭雷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
最讓林氏無法接受的是顏富貴的不閃不躲,他眼中分明帶着愧疚,可他就是不拉開那貼在他身上的美貌女子,身體僵硬地站着。
林氏嘴脣哆嗦着,想問卻又不敢問:這如天仙下凡的貌美女子跟富貴如此親近,難道是富貴在外頭找的妾室嗎?
“顏富貴,這女子跟你什麼關係?你帶着這女人回來,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想納她爲妾?”林來順指着那貼在顏富貴身上的女子,怒聲質問道。
“不是。”顏富貴趕忙搖頭,天地良心,他不想,一點也不想啊!
“當真?”林來順明顯不信顏富貴的話,用打量商品的眼神看着那緊抱着顏富貴胳膊的貌美女子,“這麼說是這女子不知羞恥,非要纏着你這個有婦之夫不放?”
不等顏富貴出聲,跟着那貌美女子出來的丫鬟嬌叱道:“你這賤-民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污衊我們家小姐!你們幾個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把這賤-民拖下去打板子!”
那抱着顏富貴胳膊的貌美女子當即紅了眼眶,身子越發地貼近顏富貴,低聲啜泣起來,“富貴,你要爲我做主啊。”
林來順涼涼地看了眼狐假虎威的丫鬟,不屑跟個下人說話,他再次將矛頭對準顏富貴,“顏富貴,我大妹十年前不顧一切地嫁給你,這些年你不在家,她在你家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盼着你回來了,你卻帶着一個女人回來!你最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林氏被林來順的一番話戳中了痛處,她的眼淚如掉了線的珠子,滴答滴答掉落下來。
顏富貴看着她的眼淚,嘴巴張得很大,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富貴,你快跟他們說清楚啊。”那貌美女子發現顏富貴不錯眼珠地盯着林氏看,又氣又妒地搖着他的胳膊。
顏富貴被她搖回神,低頭對上那貌美女子的眼睛,呼吸一滯,急忙轉頭不說話。
顏富貴不說話,那貌美女子梨花帶雨,嬌弱不堪地閉着眼睛喊了聲:“富貴,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不能拋下我不管。”
林氏雙膝發軟,眼前一片模糊,她拼命地想要告誡自己:這不過是幻聽,絕對不是真的。
先前出聲的丫鬟看她家小姐哭得那麼可憐,氣不過朝着顏富貴大聲質問道:“顏將軍,我們家小姐都這麼說了,你還不想給我們家小姐一個名分嗎?難道你忘了我們家老爺的交代了嗎?”
“放肆!這裡沒你說話的份!來人,將她叉出去!”顏富貴低聲怒斥道,擺手吩咐那開門的中年男子將那多嘴多事的丫鬟弄走。
那貌美女子一看親近的丫鬟被人捂嘴帶走,她驚慌失措地抓着顏富貴的衣袖哀求道:“富貴,小云不是故意頂撞你的,你看在我的面上饒了她這次吧?”
顏富貴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好吧。”
林氏期期艾艾地看着顏富貴和別的女人說話,她淚眼模糊地數次張嘴想要問他,那貌美女子和她的丫鬟說的是不是真的,可她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林來順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懦弱的林氏,語氣平靜得有些嚇人,“顏富貴,聽說你成了將軍,我先恭喜你一聲。趁着今天這位大小姐在,你當着大傢伙的面把我大妹休了,好給這位尊貴的大小姐讓位。
我大妹不過一個鄉野村婦,配不上你的將軍身份。我們林家世代都是地裡刨食的,無權無勢,不會影響你的青雲之路。只要你休了我大妹,我們林家從此跟你恩斷義絕!以後你想娶多少個妻子,納多少個妾室,或是得了滔天的富貴,都跟我們沒有關係!”
“大舅哥,你,我……”
顏富貴聽着林來順這番錐心的話,後背被汗水溼透了,他看着那貌美女子的臉,解釋的話久久沒說出口。
顏家院子裡氣氛十分沉重,顏小婉見狀從林氏身後冒了個頭出來,脆生生地喊了顏富貴一聲爹:“爹!”
顏富貴渾身一震,他目瞪口呆地看向瘦弱的小女孩,不敢確定地喚了一聲:“小婉?”
“哎,爹,我是小婉,你的女兒啊。你把小婉忘了嗎?”顏小婉眼眶一紅,滿臉的委屈和傷心。
顏富貴看她這麼委屈,眼裡的愧色更濃,他甩開那貌美女子的手,大步朝顏小婉走過來:“小婉,爹爹離家太久了,一時沒能把你認出來。爹爹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諒爹爹嗎?”
顏小婉爽快地點頭答應下來,她忽地轉頭,伸手指着那貌美女子問道:“爹,你要休了我娘,娶她嗎?”
“不是,我不會休了你娘。”顏富貴滿眼歉疚地看向林氏,向她做保證。
“爹,你當真不會休了我娘?”顏小婉眼神怯怯地又問了一遍,看起來很怕顏富貴這麼做。
顏富貴重重地點頭,安撫道:“當真。”
“那她呢?”顏小婉再度指向那貌美女子,眼裡滿是敵意和戒備。
顏富貴一臉爲難,含糊地說了句:“小婉,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用管。”
“不,爹你要是娶她,那就不只是你們大人的事情了。”顏小婉固執地說道,她一副你不說清楚,我就問到你說爲止。
顏富貴回頭看了眼低頭哭的貌美女子,猶豫再三對顏小婉說道:“爹很快就會把她送走。”
顏小婉信了他的話,笑道:“爹,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