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來順一看到顏小婉母女從屋裡出來，他飛快地掃了林氏一眼，微笑着招呼外甥女：“小婉，快過來，大舅給你留了個大雞腿。”
顏小婉聽到這關心的話語，心裡甜絲絲的，興奮地朝林來順跑過去：“大舅，你咋知道我饞雞腿了？”
林來順的視線落在顏小婉被頭髮遮了半邊的臉頰上，隱約看到臉頰上有淡淡的紅色，他想到了某個可能，目光微沉。
“有個貪吃的小丫頭，夢裡還喊着要吃雞腿呢。”
顏小婉聽完這話，小臉微熱：“不是我。”
林小鳳聞聲出來，走到顏小婉跟前，作勢要捏她的臉：“難不成是我呀？哎呀呀，咱們家小婉害羞了，看那小臉紅的。”
“哎呀，小鳳姐你別笑話我了。”顏小婉側頭避開林小鳳的手，眼裡帶着一絲哀求。
林小鳳嘴角的笑容隨即隱去，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手，撩起她的頭髮一看，眼裡浮現出心疼之色。
粉紅色的巴掌印！
小婉剛被大姑給打了？
顏小婉看她如此，捏了捏她的掌心，故作委屈地說道：“小鳳姐，你抓着不撒手是不是想搶我的雞腿啊？”
林小鳳看到她眼中的哀求，強迫自己擠出笑容：“纔不是，我又不像你，是個小饞貓。看你這饞樣，吃雞腿去吧你。”
林來順暗自將兩個小姑娘看在眼裡，他沒看到顏小婉臉上的巴掌印，但並不妨礙他發現外甥女和大妹的異樣。
他盯着林氏看，發現她緊張得使勁揪着衣角，不動聲色地說道：“大妹，你同我去娘屋裡。”
林氏能猜到林來順把她叫去李氏屋裡是爲了什麼，她知道光靠她沒用，必須要拉上顏小婉纔有可能讓孃家人，打消逼她跟顏富貴和離的念頭。
“大哥，咱們等小婉吃飽了再談好嗎？”
林來順低低笑了，甕聲甕氣地說了句：“大妹，小婉是你的女兒，她不是你的丈夫顏富貴！”
林氏的臉色頓時變了，青了白，白了紅，紅了青……她神情羞憤地看向林來順：“大哥，你這是啥意思？”
林來順笑了，看向林氏的眼神卻透着幾分冰冷：“我啥意思，你聽不懂？非要逼我把話說難聽了？大妹，小婉雖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但她不是你的牽線木偶，你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小婉如今有出息了，入了縣太爺的眼，以後還會更有出息。你別仗着你是她娘，就爲所欲爲！”
林氏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馬上就炸毛了：“大哥，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懷胎十月把她生下來，辛苦幹活拉扯她長大，我哪點對不起她了？”
“我能說的就這些，你好自爲之吧。”林來順懶得再和她說下去，他算是看清楚了，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張氏從李氏房裡出來叫人，恰好聽到兄妹倆帶着火藥味的對話，不管誰對誰不對，打斷就對了。
她揚聲喊道：“相公，大妹，你們咋還站在外頭呢？”
林氏蒼白着臉上前，擠出一抹笑：“嫂子，我這就來。”
張氏當作看不到她的臉色，笑眯眯地拉過她的手一塊進屋，只是進門時故意落在後頭，給林來順遞了個眼神。
林來順在外頭站了一會兒，等情緒平復後才進屋去，他到底還是疼愛林氏的，雖說心有不滿，但還是等顏小婉進門後才提林氏和顏家的事情。
林小鳳沒有跟着進屋，她獨自一人在廚房裡煮水雞蛋，打算等顏小婉出來給她敷臉，消腫。
顏小婉進屋後發現，屋裡的人個個愁眉苦臉，彷彿遭了天大的災禍一樣。她挨個看過去，發現林來順和林氏的臉色最爲難看，這一發現讓她繃緊了神經。
林來順輕咳一聲，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纔開口說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有話就直說了。大妹，如今你該看清楚顏家人的德行了吧？你嫁入顏家十幾年來，這羣白眼狼是這麼對你和小婉的？
顏富強身爲你的小叔子，他是怎麼對孃的？要不是老四昨晚拼命，娘可能就沒了。大妹，你當着大傢伙的面，給咱們一句準話，你願意跟顏富貴和離了嗎？”
林氏的臉色蒼白如紙，眼裡佈滿了絕望的痛楚，渾身都止不住顫抖起來。她知道孃家人都希望她跟顏富貴和離，徹底跟顏家人斷絕關係，不想再讓顏家人有藉口上門鬧事。
可是她一想到跟顏富貴和離，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用刀子割一樣，疼得她不想活了。她不願意和離，死也不願意！
但是，林氏忽然擡頭看向顏小婉，眼裡的希冀光芒太盛，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的心思。
顏小婉早有心理準備，但她看向林氏時，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如今的林氏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太想活命，死死抱住救她的那人的脖子。如此一來，非但她活不了，還要拉着救她的那人一起去死。
她在林氏的期盼眼神中，緩緩開口說道：“大舅，我不願意我娘跟我爹和離。”
林來順狠狠瞪了林氏一眼，轉頭不滿地教訓外甥女：“小婉，我們大人在商量事情，你個小姑娘家別亂插嘴，你出去找你小鳳姐玩兒，沒事別進來。”
顏小婉看了看林氏，特別嚴肅地問林來順：“大舅，若是我爹孃和離，那我還能留在這兒嗎？我爺奶他們肯定會把我帶回家，沒準連家門都不讓我進就把我賣掉了。大舅，我真的不願意讓我爹孃和離。”
林來順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目光幽幽地看向林氏，“小婉，你跟大舅說實話，這真是你自己想的？”
“是。”顏小婉語氣特別果斷地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
林來順眉頭緊擰，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氏，眼神裡帶着幾分壓迫：“大妹，你給個準話，你到底願不願跟顏富貴和離？”
林氏突然擡手捂住臉，嗚嗚哭着回答：“我，我不願意。”
“嘭！”李氏狠狠地拍了牀板一巴掌，巨大的聲響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她。
顏小婉第一個反應過來，跑到牀邊握住李氏的手，剛想開口安撫她就被她眼神阻止了。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屋裡的人循聲看去，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