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瞧着，慢慢站起身，一字一句沉聲，“我勸你們善良些，要點臉吧，真以爲你們做下的事情無人知曉？要不是你們有個即將考秀才的兒子，村裡人忌憚，怕是早就把你們說的狗屁不是，這朱家村也未必待得下去，還有臉在這裡嚎叫，我要是你們，羞都羞死了！”
朱小說完，壓根不管朱老頭、盧氏憤怒的臉，喊了招娣一聲，“大姐，我們走！”
“啊，哦！”
朱招娣連忙起身跟上。
還小心翼翼的回頭，生怕盧氏撲上來打她們。
但是很詭異的，被朱小用碗砸了，又被戳穿他們的虛僞，朱老頭坐在凳子上不語，盧氏一個勁的喊着，“二郎，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女兒，你看看她成什麼樣子，竟這樣子說我和你爹，你到底要不要管？”
管？
朱二郎想說，就朱小，他管不了。
這孩子太有主見，太能幹，真管的太急，她怕是會自賣自身，徹徹底底脫離這個家。
招娣、花兒定會跟着她一起。
“我倒是覺得，小小說的有道理，爹、娘，這些年，我孝順你們，從不管大哥每個月給了多少錢，這錢到了你們手裡，你又給了他多少，給了大嫂多少，你們是不是以爲我真不知道？不，我都知道！”朱二郎說着，慢慢的站起身，“以前是我蠢，覺得我只要一心賺錢，你們自會對我妻女好，但是我沒有想好，我的三個女兒，被你們磋磨的早早虛敗了身子，連二十歲都活不了，既然你們這麼無情，我還做什麼孝子？索性做那狼心狗肺之人，自私自利些好，所以以後別指望我給錢，我一文錢都不會拿出來，任你們到外面去編排我的不是，但若是敢說她們三個一點不好，我定要去宗寶學堂，喊了他在衆學子和他夫子面前，論個一二三，我這麼做到底對還是錯？”
朱二郎的聲音很輕，但很冷。
別說盧氏驚住，便是朱老頭也坐在凳子上，一動不敢動。
“這個家，真容不得我們二房，就把我們分出去，我一文錢都不會要，一粒糧食也不拿！”
“你們也別覺得我多本事，先前富貴來說了，以後打獵，咱們各走各的，他再也不會帶着我，你們想從我這裡得到多少銀子，就別想了！”
朱二郎說完，邁步就走。
這頓飯吃的糟心極了。
趙氏端着碗，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看着朱二郎的背影，咬了咬牙，放下碗筷快速追了上去。
拉着朱二郎的衣袖，抱着他的手臂就跪了下去，抱住朱二郎的腿，“二郎，我，我……”
朱二郎看着趙氏。
眸中有怒氣，有悲憫。
趙氏長得好看，這些日子養着整個人豐腴了，面容瞧着更好。
朱二郎想，他是喜歡趙氏的吧。
所以一直給她機會，希望她能改好。
“文娘，你告訴我，小小她們的錢是你拿的嗎？”朱二郎輕聲問。
“不，不是我！”趙氏矢口否認。
不敢承認，不能承認。
“好，你說不是你，我相信你，但是文娘，你再告訴我，我給你的銀錢都還在的對不對？”朱二郎又問。
“我，我，我借了三兩給大嫂！”
“你……”朱二郎揚手。
手卻抖的厲害。
這一巴掌始終打不下去。
卻是真的又失望又憤怒，蹲下身雙手捏着趙氏的肩膀，用力的搖她，“文娘啊，我幾次三番告訴你，這銀子是要給三個孩子看病的，我一文錢不敢用，我也讓你等閒不要亂用，等幾個孩子身子調理好，咱們有了錢，你要買什麼我都依你，但是現在不行，現在不行你聽到了沒有……”
朱二郎到最後幾乎是吼出聲。
憤怒過後是濃濃的失望，輕輕的鬆開趙氏，跌坐在地上，呢喃出聲，“怪不得，怪不得幾個孩子如此的怨恨我們，如今想來是我們欠了她們，生下她們卻沒好好的疼愛過片刻，應該的，應該怨恨我們的！”
父子，父子，先有父，纔是子。
先有養育之恩，纔有孝順之德。
“二郎……”
趙氏又慌又亂又怕，眼淚落個不停。
可憐兮兮的看着朱二郎。
朱二郎瞧着她，想到這些年對趙氏的虧欠，“罷了罷了，那些錢，都給你，隨你怎麼去用，但以後，我不會再給你一文錢，絕不！”朱二郎慢慢的起身。
再不去看趙氏哭泣的臉，跌跌撞撞的出了後門。
趙氏想去追，又不敢。
她爲了什麼？還是不是爲了生個兒子。
等她生了兒子，二郎會理解她，原諒她，一定會的！
朱小站在院門後，靜靜的看着朱二郎、趙氏都做了些什麼，待朱二郎氣憤出去，趙氏跪坐在地上哭，抿了抿脣，進了屋子。
且看着吧。
她不信朱二郎能夠做到自己所言的話。
尤其是對趙氏。
以前她覺得趙氏這個農村婦人很笨，但這些日子下來，她發現趙氏其實不笨，小心思還特別多。
更是個欺軟怕硬的慫包，面對盧氏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倒要看看，借給小盧氏的錢，趙氏能不能要回來！
這一夜，朱家無人能睡得安穩，朱招娣、朱小怕朱花兒半夜三更沒了，輪流守着，朱花兒說了一夜的夢話，流了一夜的淚，好幾次哽咽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迷迷糊糊間喊着姐姐……
趙氏不曾進來看一眼，朱二郎夜不歸宿，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如果可以，我真想帶着你們過自己的日子去，去山裡給阿陽叔洗衣做飯，不求多的，只求溫飽，咱們挖點草藥，讓富貴叔幫忙賣一下，賺點錢，安安穩穩的長大！”朱小輕輕出聲。
她對外面的世界嚮往，卻不敢隨意去觸碰。
放不下朱招娣、朱花兒。
若是單單她一個人，她去哪裡都能過的很好。
“小小……！”
“大姐，我們走吧！”朱小輕輕出聲。
“去哪裡？”朱招娣問。
“等天亮去了鎮上，咱們賣了草藥，偷偷離開，你相信我，我可以帶着你們，過的很好，如果我們有病，我也能夠賺錢，把身體治好！”
“……”朱招娣沉默、猶豫了。
朱小也沉默。
倒是迷迷糊糊的朱花兒輕輕開口，“二姐，我跟你走！”
－－－－－－題外話－－－－－－
猜猜，能不能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