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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六哥,井深不出水不代表地底下就沒水,還有可能是井沒有足夠深,說不定,再往下打深一點,這水就出來了。很多時候走了九十九步沒成功,第一百步就成功了呢,關鍵是有沒有堅持到底,臨青溪這次就要堅持看看。
“我也不知道,村裡人都說很深,還說那麼深的井都不出水,咱這裡地下是沒水的。”臨青木想了一下說道。
“有多深?”臨青溪問道。
“妹妹,你看它幹什麼,那口井都封住多少年了,聽說裡面可深了。”臨青木沒親眼見過,但是村裡面的老阿爺和老阿奶都是這樣說的。
“六哥,你帶我去看看!”臨青溪在大槐樹下走過很多次,她一直沒注意那附近有口井。
“就在村東頭的大槐樹下,郝阿爺家沒多遠。”臨青木說道。
“六哥,你說那口旱井現在在什麼地方?”臨青溪倒是對這口不出水的旱井來了興趣。
“咱們村是挖不出來水的,妹妹你別白費力氣了,阿爺不是說,當年很多族人合力都沒有挖出一口出水的井嗎,現在那口旱井還在村東頭的大槐樹下用大石頭封着呢。”不但是臨家村,就是山眉河附近的幾個村井裡也都是不出水的,要不然大旱之年,幾個村能爲山眉河打得頭破血流。
“六哥,我想挖口井,這地下一定是有水的,就是不知道水有多深。”臨青溪始終覺得臨家村是不可能打不出來井的,只是這裡的地質有些特別而已。
“妹妹,你這是打算幹什麼呢?”臨青木來地裡找臨青溪的時候,就看到她帶領溪園的人在田裡面挖土、挖石。
“先不挖了,你先上來吧!”臨青溪衝白樺喊道。
“姑娘,還挖嗎?”白樺已經變成半個泥人了。
只是深挖了一段時間後,好土下面開始漸漸出現摻合着石子的土,繼續挖,就是有些堅硬的大點的石頭,然後就是大塊石頭,往外搬都不好搬。
有了種子,有了地,現在最缺的就是水了。這天,臨青溪選了一塊土壤看起來最好的土地,然後讓白樺帶領幾個人深挖下去。
過了兩天,餘爲讓人送來了稻種,臨青溪打開看了一下,雖然不多,但也足夠種兩畝地了,而且稻種質量算是不錯。
“知道了,阿爺!”
“那就好,別浪費了地!”臨遠山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
“阿爺,我就拿兩畝地試試,不多種。”再說,這臨家村吃水困難的事情,她早就上了心,現在也是該解決的時候了。
“溪丫頭,咱們這地方旱稻都不好種活,更別說什麼水稻了。再說,咱們看起來是離碧湖近,可還隔着好幾座大山呢,就是這山眉河,幾個村的人也都是指望着吃水,很少有人用河水種莊稼的。”臨遠山不想臨青溪做無用功,雲州人可是更願意種麥子的。
“阿爺,水稻也是稻子,產出來的也是大米,只不過水稻是種在水裡的,而咱們楚國人種的稻子都是種在土地上,俗稱是旱稻。”臨青溪解釋道。
“水稻是什麼?”臨遠山只聽過稻子,不知道稻子裡還有叫水稻的。
“嗯,師兄是這樣要求我的,而且我打算把大眉山這裡的地都種成糧食,去年的春麥和冬麥收成雖然比往年高些,但今年我打算除了種麥子,還種水稻。”臨青溪早就託餘爲幫她買一些上好的稻種,今年她打算開始種水稻,因爲她聽餘爲說,楚國人大多種的是旱稻,水稻其他國有種,但產量也不高。
“溪丫頭,你是想把那萬畝荒地都種成菜?”臨遠山問道。
“阿爺,地裡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我已經和木槿說了,到時候咱家那幾百畝地,讓白樺他們一塊給犁好,您要種什麼告訴他們一聲就行,讓他們幫助爹和四哥。您要負責的事情比那些地都重要,可是有關咱們臨氏一族的族人利益,當然,還有您孫女那萬畝蔬菜地的收成。”臨青溪笑呵呵地說道。
“溪丫頭,阿爺手裡面也有幾百畝地呢,你大哥、二哥、三哥都不種地,你五哥又要當鏢師,家裡也就你爹、你四哥和六哥幫幫忙,我怎麼放心的下。”臨遠山也不是不想教,只是家裡的地不能荒掉,犁地、整地、種地都不是輕活兒,少一個人幫忙春耕就會慢很多。
“阿爺,大棚種菜您都已經是好手了,族長阿爺他們根本不用我教,您在這方面的經驗可是很豐富的,到時候您去教就行了。對了,阿爺,過兩天,五個農莊也會有人來學大棚種菜,您就一塊兒教了吧,以後這些人都是您的徒弟。”臨青溪手邊的事情有些多,根本抽不出時間來教學,再說臨遠山在這方面真得已經能稱上專家了。
“溪丫頭,阿爺不累,族長說,他家和你郝阿爺家都準備跟着咱家蓋大棚,還想讓你給大家講講怎樣種大棚蔬菜,你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溪園這邊臨遠山來了很多次,但每次來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
“阿爺,您來了!”看到臨遠山之後,臨青溪讓茉莉趕緊給他搬來一個板凳。
臨遠山難得有一天空閒時間,他走到溪園去找臨青溪的時候,發現她正在倉庫裡檢查小麥,聽她那話的意思,這倉庫裡的小麥她是打算都當成麥種。
香絮的身世,臨青溪只告訴了穆氏,而穆氏誰也沒說,在往後的日子裡,她和香絮成爲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就是趙氏、馬氏幾人都羨慕不已。
臨青溪從溪園回去之後,單獨找到穆氏,將香絮的遭遇告訴了她,惹得穆氏也是一陣眼淚。臨青溪讓穆氏經常去溪園找香絮聊聊天,一個毀了容又有着悲慘經歷的女人,心裡的鬱結一定很深。
“嗯,溪兒!”香絮的心也真正開始安定了一些。
“香絮姨,您別這麼見外了,以後就和我家人一樣,叫我溪兒或者溪丫頭吧!”聽完香絮的講述,臨青溪對她又多了一些親近。
“姑娘,謝謝您!”香絮感動地又哭了。
“原來是這樣!香絮姨,我阿奶常說;‘人命人命,人由天定,何時生,何時死,老天爺都給人定好了。’你想想自己雖然以前命運不順,可好幾次都活了下來,這就說明老天爺讓你好好活着,而且彤笙不是那個人給你的,是老天爺給你的,所以你要放寬心情,忘記前塵舊事,好好地和彤笙生活在一起。以後,你就把溪園當成自己的家,把我和我家人當成你家人,我會把彤笙當親妹妹一樣疼愛。”臨青溪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但她也不是沒有同情心的人,雖然自己也曾遭受過背叛,可生活有黑暗就有光明的一面,人心亦是如此。
香絮搖搖頭說道:“不記得了,我被人救了之後,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家酒館裡,他們說是一個瘋和尚救了我,還給了他們銀子,讓他們照顧我,後來我知道有孕之後,就離開那裡了,也從來沒見過救我的人到底是誰。”
“香絮姨,你說是一個瘋和尚救了你?這個瘋和尚的樣子,你還記得我?”臨青溪想着,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吧。
臨青溪可以聽得出來,香絮雖然很恨彤笙的親生父親,但同時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實對那個男人還有着愛,也許正是因爲連她自己都沒覺察到的這絲愛意,才促使她痛苦產女。
“埋葬了所有的家人,不想再跟那個男人有任何的瓜葛,也怕他再次找到我,所以我隱姓埋名開始四處漂泊。沒想到,十年後冤家路窄,我和他又見了面,只要見到他,我就會想起我那可憐的孩子還有我一家人的悽慘死狀,但我終究還是沒有躲過他。在一家客棧,他強要了我,爲了報仇,我打算放把火和他同歸於盡,卻沒想到,他被人救走了,而臉燒燬的我也被一個瘋和尚救走了。我是打算死的,可是腹中卻再次有了他的骨肉,我痛苦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生下這個同樣可憐的孩子,就算孩子的父親有罪,可孩子是沒罪的。”香絮終究是善良和心軟的,她沒辦法讓腹中的孩子和她一起死,就算再恨那個男人,可孩子沒有任何錯。
“姑娘,沒事的,今天就讓我說完,說完了,說盡了,以前的那個我也就死了。”香絮擦了擦眼淚,又開始講述起來。
“香絮姨,對不起,我不該問的。您不想說別說了!”臨青溪是真的沒想到香絮的身世會這樣慘,那個男人真是太壞了。
說道這裡,香絮已經泣不成聲,似乎那個才見一面的兒子正在悽慘地哭喊着,似乎眼前又重新看到一家十幾口死時的慘狀,這一切都要怪那個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這一生不會如此坎坷不幸,她恨他!
“後來,我生下了孩子,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我以爲,有了兒子,我就可以在他心中有點地位,就可以過上一家三口溫馨的生活。卻沒想到,他殘忍地把我才見一面的兒子抱走,讓別人來養大,還把我關了起來。兒子滿月的時候,我偷跑出來想看一眼兒子,卻正巧看到他的仇人來尋仇,而我的兒子也被他的仇人殺死了。我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一切,於是逃回了自己的家鄉。但我沒想到,他也追來了,而且因爲他,我的家人全都死在他仇人的刀劍之下。”
“那後來呢?”
“一次我帶着小丫鬟出門遊春的時候,救下來一位受傷的男子,還幫助他躲過了仇人的追殺。後來,我芳心暗許,非卿不嫁,就跟着他私奔了。只是,我沒想到他家中已經有了妻妾,而且他是一個比強盜惡匪還可怕的人。他的妻妾都比我美麗,也比我會討他歡心,但因爲我肚子裡懷了他唯一的骨肉,所以他纔沒拋棄我。”
只是,很快臨青溪就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變了。
“十三年前,我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家中父母雙全,還有兩個已經成婚的哥哥。父親他是一位私塾先生,很受大家的尊敬,小戶之家雖然不是很富裕,但卻過得平和安樂。”講起自己的家人,香絮的臉上有着久違的思念和甜蜜。
看得出臨青溪的真誠,香絮笑了一下,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還有什麼不能對外人說的呢。
“香絮姨,憋在心裡會把人憋壞的,您要是不覺得我是個孩子,那就和我說說。”臨青溪也不想香絮的臉上總是佈滿愁緒。
到底是經歷了什麼,讓香絮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還有她臉上的傷疤,還有彤笙的親爹,這一切疑問在最初見到香絮的時候,就已經存在臨青溪的腦海中了。
“姑娘,謝謝您!香絮看得出來,您雖然是出身農家,可您和一般的農家姑娘不同,香絮也沒有把您當成一個十歲的孩子。唉,多少年了,有些事情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了,如果不是生下彤笙,我想我可能早就死了或者瘋了。”香絮悠悠地說道。
“香絮姨,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自己想開一點兒,現在什麼事情也沒有彤笙妹妹重要,不是嗎?”每個人都有一些難言之隱,別人不想說,臨青溪也不想強迫。
“姑娘,我……”這麼多年了,香絮很少對外人說起自己的事情,只是面對善良的老臨家的人,尤其是救了她和女兒性命的臨青溪,有些話就像堵在了喉嚨眼兒,總想着說說。
“彤笙妹妹的驚風之症雖然完全好了,但是她的胎毒還沒完全消解,這些天我讓紅松在香絮姨你的飯菜里加瞭解毒和催乳的藥,你一定要多吃才行。還有,彤笙妹妹要想身體康健,香絮姨要給她多喝奶才行,我娘和兩個嫂嫂都說,產婦要是憂思過重,奶水就不好了。”臨青溪坐到了炕上,順便逗了逗香絮懷裡的彤笙。
“姑娘,您來了,快到炕上坐!彤笙沒睡着,這孩子自從身體好了之後,醒着的時候越來越多了。”香絮柔笑着說道。
“香絮姨,彤笙妹妹睡着了嗎?”臨青溪不敢大聲說話,她以爲彤笙在睡覺。
走進房間的時候,臨青溪見香絮正抱着彤笙輕輕地哄着,臉上是屬於母親慈愛的笑容,只是她眼窩深陷,顯得十分心緒不寧和憔悴。
臨青溪讓人在溪園單獨給香絮和彤笙準備了一間有吊炕的房子,而且吩咐冬青他們把炕燒熱。
香絮在溪園的這幾天一直在靜養身體和照顧彤笙,因爲有保童丹吃着,所以彤笙的身體也越來越好,再加上,白樺和白楊每天進深山打獵,香絮每天都有野雞和魚補身。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香絮姨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溪園的下人都喊香絮爲“香絮姨”,臨青溪也覺得這樣聽起來很親切,所以也跟着喊起來。
沒過一會兒,茉莉來到臨青溪面前說一些農莊賬目的事情,然後又對她說道:“姑娘,有件事情需要告訴您一聲,香絮姨自從彤笙漸漸好轉之後,她開始做惡夢,有時候晚上還會大喊出聲,但是問她發生什麼事情她又不說。”
“是!”木槿說完就出去了。
“這個事情,你和薔薇、茉莉她們商量看,如果需要就僱一些,鐵犁也去鎮上再多買兩個。”自從臨遠山讓人打造出了鐵犁,現在很多人都看到鐵犁耕地的好處,所以鐵匠鋪已經開始做出鐵犁來賣。
“知道了,姑娘!對了,姑娘,開墾荒地的時候要不要僱一些短工?”現在臨家村雖然開荒的人還不是很多,但也已經有人在查看荒地了。
“除了原有的那些蔬菜大棚之外,所有的地都種上春麥,番茄、黃瓜那些胡商的菜種留下一半,另一半到時候分給五個農莊,今年溪園主要種糧食,五個農莊種蔬菜,另外,緊挨着我阿爺給我的那三畝地不遠處有一片很好的砂壤土荒地,你讓白樺帶人用鐵犁先開墾出來。”臨青溪可沒忘掉在京城餘爲買來送給她的那些種子,尤其是西瓜種子,今年夏天她就要家人吃上西瓜。
“姑娘,咱們今年地裡主要種什麼?後山的竹子都快被村裡人砍去大半了。”木槿有些擔心地問道,如果要蓋竹子大棚就要趁早,否則好竹子都被砍光了。
不過,族裡來找臨遠山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春耕之前,他們要跟着臨遠山多學習一些種植蔬菜大棚的技術,這樣也能多賺一些錢。
沒有其他的親戚要走,從初三開始,臨青溪大部分的時間就留在了溪園,臨小玉她們也知道她很忙,所以找她玩的時間也少了。
臨忠國一家的生活越來越好,老穆頭和楊氏心裡也安慰多了。
初二去小穆村回孃家的時候,老穆頭看到臨忠國帶來的兩罈子酒,喜得眉開眼笑,而穆氏偷偷把野山藥和五味子給楊氏並且告訴她這是很好的補藥時,楊氏也是欣喜地落淚。
除夕祭祖之後,臨青溪讓溪園的所有下人都圍在一起吃了團圓飯,雖然菜多肉少,但是大家都吃得很開心,白樺和白楊還專門去山眉河裡鑿冰捉魚,將捉來的魚一大半給了老臨家,小半拿到了溪園。
第二天,臨青溪又讓白樺去鎮上抓了一些中藥,然後她讓紅松單獨給香絮做飯,並且把這些具有催乳功效的藥放進飯菜裡,野公雞也讓紅松給香絮燉了一隻,彤笙的口糧可全指望香絮了。
黃豆饅頭蒸到了大晚上,之後穆氏又帶着茉莉幾個女孩子蒸野菜餅子,葉氏給香絮熬了熱粥,然後讓吳氏端到了溪園。
香絮最後還是留在了溪園,雖然穆氏想讓她去老臨家住,但是香絮怎麼都不同意,她說溪園更適合她,而且她也不想自己的容貌嚇到村裡人,穆氏只好作罷。
“小妹妹,你有名字了,以後你就叫彤笙!”臨青溪也湊近小女嬰輕聲說道。
“多謝姑娘,這孩子以後就叫彤笙。”香絮慈愛地看着襁褓中的女兒笑着說道。
“香絮妹子,你覺得如何?”穆氏覺得這名字聽起來就有生機的樣子。
“彤笙,彤笙!”香絮呢喃了兩聲,她覺得這個名字很好,因爲這孩子是吃了保童丹才重新活了過來,“彤笙”不就是“童生”。
眼看香絮的眼淚又要落下來,臨青溪趕緊說道:“我來給她取個名字吧,就叫彤笙,彤是天上紅霞,笙是一種猶如鳳尾的樂器,彤笙這個名字如何?”
“穆……大嫂,這孩子還沒有名字,您幫她取一個吧!”女兒出生以來還沒有名字,香絮心中的悲涼又開始發酵了。
香絮見臨青溪和穆氏如此對她,心中更是感激不已,不管她們怎麼認爲,在自己心中已經把她們全都當成恩人。
“香絮妹子,就照溪丫頭說的辦。對了,這孩子叫什麼名字?”穆氏也好奇起來。
“香絮嬸子,我什麼時候說要你做我的奴婢了,我又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不需要奴婢。剛纔,我娘叫你‘妹子’,那你不就是我的‘嬸子’,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以後你叫我娘‘嫂子’,我叫你‘嬸子’,你女兒就是我小妹妹。”香絮的雙手一看就是沒怎麼幹過活的人,自己這裡不缺她這一個下人,既然自己娘喜歡當人家‘大嫂’,她讓她如願就好。
“姑娘,您不能這麼叫香絮,香絮是您的奴婢!”香絮趕忙說道。
“香絮嬸子,你女兒有名字嗎?”臨青溪偎在穆氏的懷裡,突然看着炕上臉色已經有些紅暈的女嬰問道。
香絮放開了穆氏的手,她這才明白,穆氏和臨青溪不過是在逗着玩,而這樣的溫馨也曾是她日思夜想的,以後,她也會享受到吧?
“娘,我是香的,不信你聞聞。”臨青溪主動將自己的身體湊近穆氏,然後一把摟住了她的腰。
“你這臭丫頭!”穆氏作勢揚起手要打臨青溪,嚇得香絮趕緊攔住她。
“娘,您要是捨得就打吧!到時候,我找爹告狀去!”臨青溪小嘴一撅說道。
穆氏倒是點了一下臨青溪的額頭,沉臉說道:“小孩子家胡說什麼,以後再說什麼折了壽數的話,看娘不打你。”
香絮聽臨青溪這樣說,有些左右爲難,不免臉又紅了起來。
“娘你說得對,我還是小孩子,整天讓人給我福禮,可不是要折了我的壽數,我還想長命百歲呢!”臨青溪將熱乎乎的饅頭放在炕上的小桌上,笑嘻嘻地說道。
“她還是個孩子,你別給她福禮,這可不對。”穆氏笑着說道,又把香絮摁回了炕上。
“香絮,見過姑娘!”香絮趕緊要從炕上下來給臨青溪行禮,但是被穆氏拉住了。
“娘,阿奶說,她回家熬點熱粥,一會兒再來幫忙蒸饅頭。”臨青溪端着剛出鍋的黃豆饅頭進來了,她想,香絮應該還沒吃東西。
臨青溪一直在門外聽着自己孃親和香絮的對話,她還沒見過自家孃親對外人這麼親熱過呢。
香絮今年三十歲,比穆氏要小几歲,按說她叫穆氏爲“穆大嫂”也沒什麼不可以,但她已經決定要做臨青溪的下人,不能壞了規矩。
“叫什麼夫人,咱這裡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都是普普通通的農家婦,香絮妹子可不興這樣叫,出了門讓村裡人聽到是會笑話的。看你年紀比我小些,以後就叫我穆大嫂。”香絮的柔弱讓穆氏更加憐惜她,而且香絮的年紀應該比趙氏還小些。
“夫人,謝謝您,香絮在姑娘這邊就已經很好了,香絮……”香絮有些說不下去,這一年多來是身邊的女兒支撐着她沒有倒下,眼前雖是農家院落,但卻讓她感到了久違的溫暖與光明,而這一切都是臨青溪那個小姑娘帶給她的。
“香絮妹子,溪丫頭這邊怕是不好照顧你們,要不,你和你女兒先住到我家,那邊也比溪園暖和一些。”穆氏一開始也被香絮臉上的傷疤嚇到了,可之後就是更加可憐她,臨青溪這邊住的都是女孩子,對於如何照顧孩子,她們都不知道。
臨青溪纔不怕吃飯的問題,只是香絮似乎並沒有完全對她說實話,也許等到她女兒好了一些,她才肯將自己隱瞞的說出來。當然,她也不是故意探人**,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一點兒總沒有錯。
葉氏、穆氏、秦氏、吳氏也都是女人,聽了薔薇轉述的香絮母女的悽慘身世,都很同情她們,也稱讚臨青溪做得對,不就是家中再多一副碗筷嗎,又吃不窮自家,也吃不窮臨青溪。
好在,回來的路上,臨青溪就囑咐了茉莉和臨青禾幾人,只說是看香絮母女可憐才收留了她們,不要對他人提起保童丹的事情。
趕了一趟集,帶回來一個醜陋柔弱的女人還有一個更加弱小的女嬰,正在溪園幫忙做饅頭的葉氏和穆氏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臨青溪今天算是徹底領教了,她不答應香絮,香絮就一直無聲無息地掉眼淚,後來她心軟答應了,她還是眼淚不停,更是從福安鎮一路哭到了溪園。臨青溪真怕她哭脫水了。
“姑娘,您叫我香絮即可,我不是雲州人,只是家中遭難,所有的親人都死了,就剩下我和腹中的胎兒,之後流落雲州產女,卻不想女兒滿月之後便生了一場大病,今日若不是遇見姑娘,香絮母女早就去了地府。大恩難謝,姑娘就收下香絮母女,此生此世,香絮都願在姑娘身邊爲奴爲婢,伺候姑娘。”說着,香絮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你家不在福安鎮嗎?”臨青溪看這少婦雖然樣貌醜陋,但是身上有一股靈秀溫婉的氣質,而且言行舉止都不像是普通百姓家的人。
坐上馬車之後,少婦又要給臨青溪磕頭,被她攔住了。
大街上很冷,那嬰兒又是剛撿回來一條命,臨青溪也不忍心她們跪在外邊,就讓薔薇去請她們上了馬車。
“你家姑娘救了我們母女的命,就是我們的大恩人,我無以爲報,願終身爲奴爲婢伺候姑娘,還請姑娘可憐我們母女,收下我們!”少婦抱着孩子突然又在大街上跪了下來。
“這位大嫂,我家姑娘已經救了你們母女,現在你們可以回家了。你……還有什麼事情嗎?”薔薇掀開車簾問道。
救了人,也說出了藥方,臨青溪就打算離開了。只是,已經對她千恩萬謝過之後的少婦,在她走出醫館的時候,一直跟在她身後,她上了馬車,她就跟在馬車一旁。
臨青溪點點頭,等到老大夫拿來筆墨,她說出了保童丹的藥方以及主治哪些功能,還有不同年齡的孩子應該服用多少保童丹,很是詳細。
“小姑娘,你真是菩薩心腸,如此善良大度,日後福德不淺。老夫我答應你,這保童丹絕不藏私謀利,只願能多救幾個孩子。”老大夫欣慰感激地說道。
“大夫,這藥方不值什麼錢,您要是能拿它多救幾個孩子,也是好事,我告訴您,您記一下吧。”臨青溪又不會鍼灸,更不懂什麼醫術,她只是腦子好使,記住了藥方和鍼灸的方法而已,這保童丹既然真有效,那就告訴這老大夫,看他也是個宅心仁厚的好大夫。
“小姑娘,你這保童丹的藥方可願賣給老夫,你放心,老夫會給你銀子。”這保童丹有如此起死回生之效,不知道還能救下多少孩子,老大夫擔心臨青溪不肯賣。
“大夫,不是我厲害,只不過是我以前聽人說過一個治療小兒驚風的藥方,一時好奇就記下來了,沒想到今天還能救人一命,也算是巧了。”臨青溪笑着說道。
又過了一會兒,老大夫重新給嬰兒把脈,不禁喜上眉頭,笑着說:“孩子脈搏漸強,總算是有救了,小姑娘,你真是厲害。”
臨青溪將一粒保童丹遞到茉莉的手中,茉莉用煎湯和少婦一起喂孩子喝了下去。
“這叫保童丹,茉莉,把燈芯草煎好的湯端過來,讓這個孩子先吃一粒保童丹。”臨青溪走到少婦的身邊,此時她懷中的女嬰氣息已經不像剛纔那樣微弱。
“小姑娘,這是何物?”老大夫見臨青溪忙了半天,拿出來的是一個個小如綠豆的藥丸。
臨青溪則把剩下的藥研磨成細粉末,然後用煮糊的醋和所有的藥粉和在一起製成一個個如綠豆一樣的藥丸,最後藥丸外邊再用硃砂爲衣。
“知道了,姑娘!”茉莉按照臨青溪說的很快行動起來。
“把這些巴豆的殼都去掉,然後放在這個去瓤的陳枳殼裡,再像我這樣綁好,用醋反覆煮軟,好了之後,把巴豆取出來,切成小片,用炭火烘乾,剩下的醋記得煮糊。”臨青溪很仔細地對茉莉說道。
“是,姑娘!”茉莉沒多話,臨青溪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茉莉,你來幫我!”臨青溪讓臨青禾去外邊看着他們的馬車和東西,製作藥丸這種事情,茉莉就可以幫她。
“有!小姑娘,快請這邊來!”老大夫親自給她找來了藥罐和醋,他沒想到這小姑娘竟然是深藏不露之人。
“大夫,你這裡有沒有藥罐和醋,借我用一下?”臨青溪看到孩子有了生息,想着兩成的希望總算是大了些。
拿着藥,臨青溪和臨青禾又快速地回到了醫館,此時醫館內的幾人正歡喜地看着放在牀板上的小嬰兒,她不但睜開雙眼,還發出了低低地哭聲。
臨青溪所說的這些藥幸好這家藥鋪都有,很快夥計就給她抓好了,臨青禾也付了銀子。
一進門,臨青溪就衝櫃檯那邊的夥計喊道:“我要抓藥,巴豆七粒,陳枳殼五對,硃砂二錢,莪術五錢,三棱五錢,金箔十片,再要一些燈芯草。”
“人中、內關、太沖、合谷、百會、涌泉、印堂、下關、頰車、神門幾處用銀針紮下去。”等到這位老大夫給嬰兒開始施針的時候,臨青溪拉着臨青禾到了隔壁藥鋪。
“哦,好,好!老夫這就給孩子紮根,麻煩小姑娘你再說一遍。”老大夫恍過神來。
只是,她發現所有的人都有些傻愣愣地看着她,就有些着急和生氣了:“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麼,還不快點做事。大夫,你別猶豫了,快按照我說的給這個孩子扎針,兩成希望總比沒有希望要強,快點!”
“我說,你女兒八成活不了,還有兩成的希望。算了,茉莉,薔薇,你們先照顧她。大夫,你現在立即用銀針扎這個嬰兒的人中、內關、太沖、合谷、百會、涌泉、印堂、下關、頰車、神門幾處穴位。五哥,你跟我去隔壁藥鋪抓藥。”臨青溪見這醜陋的少婦心志已經有些渙散,就讓茉莉和薔薇先照顧她,然後讓老大夫給嬰兒紮根。
一個可憐的醜婦,一個還有一炷香性命的嬰兒,女人天生的同情心讓臨青溪還是決定管一管這件閒事。
此時,臨青溪纔看清她的全部樣貌,這個聲音聽起來溫柔的女人竟然毀容了,看她臉上醜陋的傷痕,應該是被火燒的。
“你……說什麼?”心如死水的少婦眼神有些呆滯地看向了臨青溪。
“八成是救不活,不過,還有兩成,你要不要試試?”臨青溪突然走到少婦的面前問道。
少婦聽老大夫說自己女兒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心灰意冷之下只是悲涼一笑,老天爺就是這樣懲罰她的嗎!
“妹妹,咱們走吧!”臨青禾也可憐這對母女,可他們也沒辦法,這年頭死的人太多了,想可憐都可憐不過來。
“這嬰兒的氣息越來越弱,小兒驚風嚴重,再加上胎毒未解,恐怕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醫館老大夫的醫術在雲州府都是數得着的,他既然這樣說,圍觀的人羣也都相信這孩子沒救了,於是想看熱鬧的也離開了,大過年的誰都不想沾上晦氣。
“大夫,我女兒怎麼樣?”少婦焦急地問道。
救了人的臨青溪被茉莉和薔薇扶了起來,原本臨青禾想拉着她離開,誰知她反而跟着那少婦和老大夫進了醫館。
“哎,進來吧!”老大夫讓人把醫館的炭盆再燒暖和一些。
少婦慌忙地抱起孩子走進醫館,嘴裡連連道謝:“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這位小娘子,這個好心的小姑娘說得沒錯,你應該好好活着纔是。罷了,我再給你女兒看看,也讓你了卻一樁心願。”醫館老大夫並沒有因爲這少婦要在他門前尋死而心生怨懟,反而善心地再次請這個女子進門。
此時,臨青溪被撞得已經緩過來一些,她正好癱坐在少婦的對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懷中嬰兒發白的臉。
“沒了女兒,我也不活了!”少婦抱着懷中的幼嬰繼續哭了起來。
“我……我沒事,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難關,就算你女兒死了,你也應該好好活着。”臨青溪兩輩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自殺的人,世界上有什麼難關過不去,非要以死結束不可。
“你……你……你……”原以爲要死的少婦見把臨青溪給撞了,心中頓時愧疚起來,可她還沒忘了將死的女兒和自己悲慘的境況,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對臨青溪他們說些什麼。
大街上的行人也被這一幕給驚住了,他們也沒想到那女子突然要在醫館門前尋死,還有個小姑娘跑出來把她們救了。
三個人見臨青溪一臉痛苦的模樣,都有些慌了手腳。
“姑娘,哪裡被撞壞了!”
“姑娘,您別嚇茉莉,您沒事吧?”
“妹妹,你怎麼樣?”
“姑娘!”茉莉和薔薇也嚇死了,比臨青禾更快一步扶住臨青溪。
“妹妹!”臨青禾怎麼也沒料到臨青溪會突然衝出去擋住那名女子,嚇得趕緊扶着她查看。
“哎呦!”臨青溪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那女子撞出來了,痛得她當即就癱軟下來。看來這女人真是抱着必死之心要撞柱自殺,自己真是多管閒事!